初一打開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卷彈力繃帶,這是大叔帶著他去藥店買的,挺好用的,還很方便。
土狗第一次知道還有這樣的繃帶。
這兩天他腳好了不少,走路不疼了,也不怎麼腫了,不過還敷著藥。
他把鞋和襪子脫掉,坐在出租車後座上,把左腳架到右腿上,慢慢地往腳踝上一圈圈纏著繃帶。
纏好之好他穿上鞋試了試感覺,還不錯,包裹感很強,支撐力也夠。
404的那群人,按這個架式來看,大概會是他們之後的日子裡天長地久的仇家了。
其實初一挺看不上那幾個人,每次的事都是他們挑起來的。
來上個中專而已,一個個彷彿進了黑虎幫。
平時也就算了,他一直是以和事佬的身份出現,沒人招惹他,他也不會去招惹誰。
但今天他本來就心情壓抑,一想到404一幫人沒完沒了小家子的作派,他心裡頓時一股壓不住的火就竄了上來。
不,這麼多天來,自從那天跟晏航說了那句話之後到現在,他始終都覺得哪裡憋著了,雖然他從小到大就是個受氣包,但很少會憋悶得這麼難受。
也許這次是對自己有氣吧,憋著自己的人偏偏是他自己。
出租車在學校門口停下了,他推開車門下了車,摟著自己一身的煩躁怒火就往校門裡走。
「哎小哥!」司機喊了一聲,「錢不給了啊?」
哦還沒給錢。
初一停下,轉身回到車旁邊,給了車錢之後繼續怒氣衝衝地往校門裡走。
週末學校裡人很少,學生差不多有一半都是本地的,一到週末就都走光了。
學校門口站著三個人,都叼著煙,看樣子不是他們學校的學生,應該是在這片兒活動的輟學青年兼社會青年預備役。
也許是初一臉上的表情不太和善,也許是視線停留時間超出了他們的承受範圍,也有可能是這會兒門口的保安沒在,其中一個叼著煙的把菸頭往地上一啐,瞪著他:「看他媽什麼看?」
初一沒理他,繼續往裡走。
他沒有跟人挑釁的習慣,要放在以前,他從下車起就會是低著頭走路,旁邊的任何人他都不會去看。
現在雖然會抬頭也會看看別人,在眼下這種情況裡他還是會習慣性地選擇沉默離開。
「傻逼。」那人又說了一句。
初一停下了腳步。
傻逼?
傻逼到你頭上了嗎?
傻不傻逼輪得著你說嗎!
他轉過了頭。
那人大概是感覺收到了回應,全身充滿了力量,立馬迎著他走了過來,邊走邊用手指了指他:「說你呢!看他媽……」
初一在他走進自己臂展範圍內邁出第一步的同時,一拳砸在了他鼻樑上。
直拳,腰背力量帶動肩膀出拳。
這一拳定位精準,力道十足。
得一分。
那人被砸得退了兩步,後面的人扶了他一把他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一個梳著土狗都嫌土的大背頭的人衝了過來,初一站著沒動,他左腳還是不太方便,而且對付這樣的人他的確不需要動。
抬手架住掄下來的胳膊,出拳。
大空門,這會兒正面的任何部位都可以輕鬆打中,但初一還是嚴格遵守規則,腰帶以上才能擊打。
這一拳打在了腰帶往上的胃部。
大背頭身體猛地一弓,後腦勺油膩的頭髮都甩到了臉上。
初一看著剩下的那一個。
那人應該不會過來了,一手一個扶著他的社會青年預備役朋友,他已經騰不出工夫再進攻。
初一轉身走進了校門。
往宿舍那邊走的時候,幾個發現了這邊動靜的吃瓜群眾正好迎面跑過來,不過還沒跑到位,瓜已經沒了。
初一看了無瓜可吃的群眾一眼,幾個群眾迅速避開了他的視線,往旁邊走開了。
宿舍樓裡也沒幾個人,都回家了。
從一樓到四樓,初一一個人都沒碰著,真是個約架的好日子。
四樓走廊裡同樣沒人,不過好幾個宿舍都開著門,初一往自己宿舍走的時候,有人探出了腦袋,看到他立馬縮回去,接著就是一陣小小的騷動。
路過407的時候,膀子哥正好從裡面出來,這麼冷的天兒,他依舊光著膀子。
一看到初一,他立馬高聲說了一句:「助陣的趕回來了啊!」
這一嗓子剛喊完,404馬上有人走了出來,沒有說話,就那麼瞪著他。
初一沒往那邊看,直接推門走進了403。
「我操,」張強正坐在桌子上,一看他就愣了,「你怎麼還真回來了啊!」
「嗯。」初一應了一聲,把自己的包扔到了上鋪。
「腳怎麼樣了?」周春陽問。
「沒事兒。」初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一會兒初一別去了吧,」李子強說,「我們幾個夠了。」
「嗯,」張強點點頭,「他們叫的人不是已經到了嗎,怎麼還不出來。」
「叫了人?」初一看了張強一眼。
宿舍裡打個架居然還叫人?
「好像是叫了幾個混混,」張強說,「我們宿舍全上,他們404可沒這麼團結,不叫人他們吃虧。」
「我問問,」胡彪拿出手機撥著號,「我安插了眼線在門口……喂!剛你不是說看到人了嗎?那幾個人……什麼?」
胡彪有些震驚地轉頭看著初一:「啊?狗哥收拾了?」
初一猛地反應過來,門口那三個人,居然是404叫來的外援?
外援不都是拿來開掛的麼,居然找了三個這麼弱雞的外援?那幾個的戰鬥力比404的相比差得太遠了,就這種水平還來給人當外援,自己沒練拳之前都能一拳一個幹趴下了。
……最近吹牛逼的水平真是日新月異。
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初一的怒火差點兒都被澆滅了,他拿了自己的杯子去接了杯水,坐到桌子旁邊喝了一口。
「你在門口碰上了?」周春陽問。
「可能吧,」初一說,「我不,知道是誰。」
「不知道是誰你還上去幹了?」周春陽愣了愣。
「罵我了,」初一說,「傻逼。」
周春陽瞪著他,瞪了能有快十秒鐘才反應過來:「我操,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精簡啊?」
「我都差點兒要考慮你倆打起來我站哪邊兒了。」胡彪也剛反應過來。
「說多了費,費勁,」初一笑了笑,把杯子放到桌上的時候他愣住了。
桌上放著幾顆小石頭,有兩顆已經碎了,另外幾顆也都磨花了,有一顆上面都磨出了凹槽。
這是他的石頭。
晏航撿來給他的,他準備磨好了弄個手串的,就差最後刷漆打孔了!
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對了,忘了問你,」周春陽拿起一顆小石頭,「這是你的吧?那天打架打到宿舍裡來了,砸東西扔東西的,踩了一地,我找了半天才找齊的……」
「404的?」初一轉過臉看著他。
「407那個逼,沖得比404猛,」李子強說,「這石頭值錢嗎?找他賠。」
「不值錢也得找他賠。」高曉洋說。
407那個逼,就是膀子哥。
初一感覺自己的手在抖。
看著這些被磨花的小石頭,想到它們被膀子哥一幫人踩在鞋底蹭來蹭去,他感覺自己眼前都有些發紅。
如果只是他自己撿來的小石頭,他可能也就忍了。
但這是晏航撿的,晏航在他沒有出現之前撿的,這不是隨便的幾顆石頭!
初一站了起來,從桌上拿起了一顆石頭。
「初一,」周春陽馬上叫了他一聲,「你幹嘛?」
初一沒吭聲,悶頭就往宿舍門口走。
「拉著他!」周春陽喊了一聲。
胡彪離門最近,立馬過來了,伸手想拉他胳膊:「狗哥,狗……」
初一看了他一眼,胡彪的表情僵了一下,接著全身都僵了,話都沒說完整。
宿舍幾個人回過神跟出來的時候,初一已經進了407的宿舍。
膀子哥正站在窗戶旁邊往外看,404的那幾個也在,看到他進來,都愣住了。
初一不知道約架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規矩,時間地點人物情節的,他也沒約過。
但他現在不是約架,這是他自己的事。
就算現在是約架,他這一腦門的怒火,也不會再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土狗就是規矩。
屋裡幾個人都沒出聲,後面跟過來的他們403的幾個堵在門口,也沒說話,事情到這個狀態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初一走到膀子哥跟前兒,伸出手,手心裡是一顆被磨殘了的小石頭。
「幹嘛?」膀子哥看了他一眼,「周春陽不是你男朋友麼,跑我這兒來給什麼定情信物。」
「周春陽是你爸爸。」周春陽在門口冷著聲音說了一句。
膀子哥冷笑了一聲,大概是想說話,但他的笑容還沒有展示完全,初一已經一拳掄在了他臉上。
這一記擺拳很重,砸在他左臉上,起碼有三秒鐘,他會是暈选☆態。
沒等他從這種美妙的感覺裡脫離,初一又一拳擊中了他的左臉。
膀子哥晃了一下,重重地倒在了旁邊的床上。
初一上去抓著他後腦勺的頭髮把他腦袋拽起來往床板上又砸了一下。
犯規!
犯規就犯規!
屋裡很靜。
沒有初一一開始想像的,他開了頭,亂戰就開始了,他甚至還留意了背後會不會有人偷襲,拿凳子砸他之類的。
但沒有。
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
沒有人動,也沒有人說話。
初一盯著膀子哥。
大概是撞床板的那一下子挺狠的,膀子哥一個鼻孔裡流出了鼻血,表情有些迷茫。
初一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只能等著他從迷茫中醒來。
過了一會兒,膀子哥終於有了動靜。
他嗷了一聲。
嗷完了之後用手摸了一下鼻子。
又嗷了一聲。
然後就沒了聲音。
初一被他嗷得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他兩眼之後,轉身往外走。
屋裡的人還是站著沒動,走出門的時候李子強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看著屋裡的人:「今兒還約嗎?」
沒有人出聲。
「散了吧。」周春陽說了一句。
403的幾個人跟著初一一塊兒往宿舍走。
初一到了走廊上才看到,這層沒回家的估計這會兒都過來了,但臉上都有些意猶未盡,畢竟戰鬥時間太短,來晚了的都沒看到怎麼回事。
回了宿舍,吳旭把門關上,想了想又反鎖了一下,然後靠在了門上。
一屋子人都沒有說話。
安靜了好一會兒,周春陽才開了口:「我操。」
「我操!」胡彪張著嘴。
「我操。」李子強跟著也說了一句。
「我操。」張強說。
「我靠。」高曉洋破壞了隊形。
「他沒被打瘋吧?」吳旭說。
「我還怕他被打死了呢,」周春陽說,「誰有煙給我一根,壓壓驚。」
「我有。」李子強掏出了煙,幾個人分了,一人一根叼著。
沉默著抽了好幾口之後,周春陽才又說了一句:「有沒有十秒啊?」
「不知道,」胡彪說,「我第一次經歷這麼短暫的鬥毆。」
「這是屁的鬥毆,」高曉洋說,「這叫碾壓。」
「我去看看,」周春陽叼著煙準備出去,「萬一有什麼不良反應是不是得送醫院?」
「你別去了,我去,」李子強說,「你都成初一男朋友了,再去處理這個事,你倆就該是夫妻了。」
周春陽皺了皺眉,李子強扒拉開還沒回過神的吳旭,打開門走了出去。
「誰傳的?」周春陽擰著眉。
「什麼?」胡彪看著他,「男朋友嗎?我打聽一下,之前也沒聽誰這麼說,估計那逼自己琢磨的。」
初一一直沒出聲,坐在桌子旁邊看著那幾顆小石頭出神。
打完了膀子哥,他的小石頭也還是原樣。
不過他倒是平靜下來了。
按理說這會兒他應該後怕,他對膀子哥那幾下,出手很重。
但他沒後怕,雖然手還有些抖。
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心疼,盯著小石頭想琢磨一下能不能補救。
「沒事兒,」李子強叼著煙又回到了宿舍,停了一會兒突然笑了,「我去看的時候那逼在哭呢。」
「哭了?」張強愣了愣。
「啊,」李子強點頭,「初一把人給打哭了,牛逼不。」
「操。」周春陽掐掉了菸頭。
「操。」張強說。
「操。」吳旭看了看初一。
「我靠牛逼了。」高曉洋再次破壞了隊形。
「這個,」周春陽坐到了桌子旁邊,用手指扒拉了一下碎掉的那兩顆小石頭,「可以黏上吧?」
「嗯,應該可,以。」初一說。
「這些也應該可以打磨好,」周春陽看了看其它的小石頭,「車庫那邊有工具,打磨一下問題不大。」
「謝謝。」初一轉頭看著他。
「謝什麼?」周春陽問。
「幫我撿,撿回來。」初一說。
宿舍裡這幫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如果沒有周春陽,這些小石頭可能到他回來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這個就別客氣了,我就是覺得可能挺重要的,」周春陽小聲說,「扯到枕頭的時候掉出來的。」
「嗯。」初一點點頭,小石頭他都放在枕套裡了。
是很重要。
他知道周春陽肯定能猜到石頭跟晏航有關係,但他還是沒有猶豫地點了頭,在周春陽面前他實在已經沒什麼掩飾的必要了。
「王敏的話你別介意,」周春陽說,「一會兒讓胡彪幫放個話,誰他媽亂傳誰準備住院。」
「王敏?」初一看著他。
「給點兒面子吧,你剛打的那位同學,叫王敏,」周春陽說,「都打哭了,記一下人家的名字。」
「哦。」初一應了一聲,膀子哥居然有一個這麼文靜如同小姑娘的名字。
初一把小石頭都拿個袋子裝好,放到了櫃子裡,打算明天去車庫轉轉,找找工具看能不能修補。
關上櫃子門的時候,他又想起了膀……王敏的那句話。
他無所謂王敏說周春陽是他男朋友,但王敏這句話裡的另一層意思卻很明白,王敏覺得他也是同性戀。
這樣的表達讓他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作為一個同性戀該是什麼感覺。
他甚至不能真的確定自己就是個同性戀。
同性戀不是應該喜歡男人嗎?
雖然晏航是個男人,但他也不會喜歡別的男人啊,他從來沒喜歡過什麼人,就喜歡晏航。
也是同性戀嗎?
初一回過頭,不知道為什麼他想找周春陽聊會兒。
但轉頭的時候周春陽背對著他正跟李子強說著話,他倆視線沒能對上,倒是跟個有些陌生的帶著嫌棄的眼神碰上了。
蘇斌居然在宿舍裡。
初一很吃驚,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比他更沒有存在感的人。
他從回到宿舍再到出去打架再到回來,全程都沒發現蘇斌在宿舍,今天是約架日,初一完全沒想到他這麼「不關我事」的人居然還會留在宿舍。
冷不丁這會兒看到他眼神裡撲面而來的嫌棄,頓時整個人都有些鬱悶了。
「去車庫嗎?」周春陽回過頭問了一句。
「去車庫幹嘛?」李子強馬上追問。
「修一下他的石頭,看看能不能行,」周春陽說,「你們想吃什麼,一會兒給你們帶回來。」
「麻辣小火鍋。」胡彪說。
「那你去借個鍋,」周春陽說,「一會兒我們帶材料回來。」
「行,」高曉洋很有興致,「我去借。」
「去嗎?」周春陽走到初一跟前兒又問了一次。
「嗯。」初一又打開櫃子,把石頭拿了出來。
走廊裡空無一人,不過初一和周春陽走出來的時候,能聽到好幾個宿舍裡都有人在聊天兒。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敏感,總覺得平時聽別的宿舍聊天也不會這麼興致高漲。
是在聊剛才他打了王敏的事?
還是在說……他跟周春陽都是同性戀的事?
一個宿舍裡兩個死基佬,可以算得上是很有意思的談資了吧……
「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啊?」下了樓走到操場上了,周春陽才開了口。
「沒。」初一說。
「你是不是總習慣性否認啊?」周春陽伸了個懶腰,「不管問你什麼,回答要不就是‘不’,要不就是‘沒’。」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我特別過意不去,」周春陽說,「因為我的事,咱們一個宿舍的人都惹上麻煩了,還弄壞了你的東西……」
「沒有你,也一,一樣,」初一說,「那幾個就,是找麻煩,型的。」
周春陽笑了笑,沒再說話。
初一也不出聲,跟他一塊兒往車庫那邊走。
但他並不是真的不想出聲。
他想出聲,想說話。
只是有些不敢。
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晏航的消息。
-你們宿舍有人嗎?
-有
給晏航回完這一個字之後,他猛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盯著手機,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
這樣的回覆大概連晏航這麼溫柔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聊下去了吧,手機沒有消息再進來了。
車庫門是開著的,負責車庫的老師也在,周春陽過去跟老師聊了幾句,不知道是怎麼說的,反正老師點了點頭,同意他們進去用工具了。
進去轉了一圈,初一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電動打磨機,他研究了一下,換了個最細的砂輪,蹲下準備試試。
拿出一顆小石頭之後他又有些猶豫,去門口的草堆裡隨便摳了塊差不多大小的石頭。
晏航找來的這些小石頭,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了。
他蹲下,拿著撿來的那塊石頭又有些出神。
他突然很想晏航。
晏航在幹什麼?
晏航傷口還疼嗎?
晏航看了自己那條回覆會不會有些失望?
「初一?」周春陽蹲在他對面,叫了他一聲。
「春陽,」初一抬起頭,「你喜,喜歡男的……」
說了一半又組織不起語言來了。
「啊,是。」周春陽看著他。
「多嗎?」初一問。
「什麼多嗎?」周春陽沒聽明白。
「喜歡很,很多男,的嗎?」初一問得很艱難。
「你對我們基佬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啊?」周春陽嘆了口氣,「我喜歡男人不表示是個男人我就喜歡啊。」
「哦。」初一看著他。
「哦什麼鬼啊?」周春陽也看著他,「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喜,喜歡晏航,」初一一咬牙,「算嗎?基佬?」
周春陽瞪著他看了好半天:「基佬是他媽你對我的稱呼還是提問啊?」
初一沒有想到周春陽捕捉重點的能力如此之差,只得又問了一遍:「我是同性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