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這兩年皇朝夜總會的經理換了好幾個,裡面的裝修卻還保留著一開始的風格——低調而奢華。

丁原走在光滑可鑒的冰硬地磚上,莫名想起了那一年在這裡遇到簡寧的事——明明就是前年的事,卻偏偏感覺已經過了很久了。

那時候撞見她喝醉,被劉悅扶著,他誤會,然後揭了劉悅的底,然後劉悅消失,然後她生氣並且耿耿於懷……好像自那時起,他跟她的裂痕就產生了。那時候她說什麼?說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是非好歹了……那時候,其實冥冥之中他已經被提醒了,可他卻硬生生的無視了。

如果當時他能夠控制住,如果當時能夠引以為戒,那麼,也許後面的事就不會發生,他們也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了。

想到這,丁原日益沉穩的雙眸閃過一絲懊惱與痛苦的神情。抬頭看向前方,簡寧還在跟S集團的負責人在說話。

簡寧穿著墨綠色的絲質旗袍,踩著高跟鞋,顯得身段格外婀娜,頭頂配合著盤著發,於是她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便露了出來。丁原記得今天早上簡寧以這個造型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的眼前瞬間一亮——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簡甯,優雅裡透著嫵媚,端莊中露著風情,迷人極了。

她長大了,成熟了,確實不是小孩子了,也確實有著能夠應對一切的能力,她能在白天的展銷會上對各種各樣突如其來的狀況應付自如,也能在此時把握機會跟這個外界公認嚴苛之極的S集團的劉副總能夠談笑風生……簡寧變了,變得出乎他意料的美優秀。只可惜,她再怎麼好,也已經不屬於他。

丁原意識到這,艱難的挪開了視線,然後率先進入了包間。

而就在他轉過視線的那一刻,簡寧也轉過了頭,只是她已經看不到丁原著了迷般的目光,她能看到的只是他轉身的背影。

簡甯轉頭看丁原,原是準備向他求救的——S集團的負責人跟她聊的話題越來越不對勁了。

今天是展銷會的第一天,到了下午活動結束後幾個合作方就約好了一起吃飯,簡寧也在內。本來簡寧想吃好了飯也就算了,卻沒想廣告部人早就訂好了夜總會的包間。簡寧不想去,可是架不住人家再三的邀請,而其中邀請的最為熱絡的就是這個S集團的劉副總。

簡甯一直以為劉副總很有能力,是個正人君子,他對自己熱情也是看中了自己的辦事能力,可是剛才他一句「簡小姐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喝杯茶」徹底敲響了她的警鐘——那句話也許還一般,可是他說這話時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光芒卻是太過讓人驚心了!

那是獵人看著獵物時候的眼神!

簡寧有所察覺,但劉副總畢竟沒有過多逾越的舉動,所以她也不好怎樣,更何況,劉副總的身份不同一般,根本不能得罪!

簡甯本想給丁原遞個眼神求救,可是計畫落空,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劉副總閒聊,然後一同進入包間。坐位置的時候,劉副總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她的邊上,而丁原卻坐到了隔了一段距離的位置上。

去夜總會的,無非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唱唱,大同小異。幾個年輕的活潑的已經嬉笑著鬧開了,燈光閃爍裡,酒杯碰撞裡,歡聲笑語裡,每個人的表情都興奮而迷離。

丁原素來不熱衷這些玩樂,可是身份在,他不好缺席,所以每次都是參加,然後每次都坐在角落裡一個人喝著酒看大夥熱鬧。而這次他一個人坐不成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見這位丁總一個人坐著,便極有眼力的過來搭訕,然後就坐下不走了。丁原聽著她侃侃而談,一開始還敷衍兩句,後來就心不在焉了,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斜對角的角落裡。

簡寧還在跟那劉副總攀談,可是神色好像有點不太對。看著劉副總一次次的跟簡甯碰杯,簡寧一次次的推諉又勉強的喝下,丁原眉頭越皺越緊,而當他看到劉副總的手假裝不經意的放在了簡寧只穿著絲襪的大腿上時,目光冷冽。但他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簡寧的心思如何。

簡甯自然是痛苦極了,劉副總就是個老手,他不急不躁的織網,你明知不好卻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慢慢被他圍困——縱使她在工作方面已無任何問題,但在交際應酬中還是道行太淺。

眼看自己一杯紅酒被灌下,腦子有點發暈,簡寧終於忍不住了,便又一次的向丁原看了過去。

而這次,丁原正好在看著她。

隔著人群與喧囂,兩個人四目相對,簡甯從丁原的目光裡看出了一如既往的漠然,這讓她的心一冷,看到目光短暫接觸後他就轉過了頭繼續跟他旁邊的人說話,簡寧的目光便徹底黯淡下來,她想丁原一定是沒能明白。

而劉副總又將一杯酒遞了過來。

簡寧磨蹭著不喝,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應付,就在她左右為難間,突然間感覺身邊似乎站了個人,抬起頭,便看到丁原已經站在了跟前,手裡還拿著個手機。

「你手機是不是關機了?宋經理打電話找不到你人,打到我這裡來了。」丁原淡淡的說道。

原來他剛才是跟身邊那女人說失陪去了。

簡寧一愣,茫然的拿出自己的手機,發現上面根本沒有未接來電時,還很是疑惑,抬頭再看丁原,他卻是一副極為正經的樣子,一瞬間,她恍然大悟——在她最需要人的時候,老叔總會出現的!

回過神來後,簡甯趕緊對劉副總道:「是,我突然想起還有件事情沒有跟宋姐說。哎呀,劉副總,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說完,簡寧便起身要走,可是猛一站起,酒精上湧,她穿著高跟鞋一個不穩,就要摔倒。丁原見狀,下意識的就伸出手將她扶住,然後一扶就扶到了外邊。

簡甯聞到了外面的新鮮空氣,酒意稍微淡了,感覺到自己被攙扶著,兩個人的身體靠得極近,想到什麼,她的心緊了一緊。

簡寧的反應也傳染到了丁原,他鬆開了手,保持距離,然後道:「你剛才喝的太多了。」

剛才?簡寧注意到了這個詞,難道剛才他一直看著?想到這層,簡寧的心有了些悸動,看著丁原的目光也有了些顫抖。

丁原也意識到了,不過他覺得自己是失言了,生怕簡寧誤會,心不由揪緊了。

簡寧看了他一會,見他表情始終淡然,以為自己是想多了,一笑後,便道:「剛才謝謝你。」

「不客氣。」丁原回道。

說完,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

因為工作的緣故,簡甯開始跟丁原有了更多的接觸,兩人的關係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開始交流,開始有配合,開始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很詭異的默契感,但是,這些僅僅在工作上。

私下裡,不管身邊有多少人,兩個人都不會開口說一句話,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丁原不知道該採取怎樣的表達方式才能在與簡寧的相處中不讓她抵觸,所以只保持漠然,甚至視而不見。而簡甯見丁原這般,只覺他已是抽身的乾淨再不想有絲毫瓜葛,所以也採取著公式化的相處模式。今夜若不是突然冒出個劉副總,也許雖然同在屋簷下,他們也依然要上演著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戲碼。

可是等到外界因素全部消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剛才稍微得以和緩的局面又一次變僵。就像那天丁原心急慌忙的將她送到醫院,兩個人有了一些新接觸,但是等到再次見面時,兩人依然各自保持著距離。

誰都不敢先向前跨出這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片刻後,見再無話可說,簡寧打破了這窒息的沉默,「我,我就不再進去了,你待會回去的時候就說我有事先走了。」

丁原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嗯。」

對話又一次結束,簡寧淡淡一笑,道了聲再見便轉身要走,可是就在她走了幾步一個踉蹌時,一個有力的胳膊又攙住了她。

「我送你下去吧。」丁原道。

簡寧翕動了下嘴巴,本想謝絕,可是話到嘴邊又成了一個「好」。

電梯往下,到底樓,走過大廳,到門口。丁原本來想開車送她回家,可是想到她那個「家」,他便打消了那個念頭,最終只是在門口給她攔了輛車,給她開了門,又給她關了門。等到車子開走消失不見,再一個人默默的走回去。

而當丁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時,角落裡的沙發上,一個男人的目光卻變得深邃起來。

他從他們從電梯裡出來,一直看到他將她送上車,兩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有著破鏡重圓的悸動,又有著小心翼翼的忐忑。

江南打開手機,看著上面回復的短信,嘴角抿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今晚我可能晚點回家,展銷會結束後跟同事有聚會。

是跟同事有聚會?還是跟……有聚會?

想到簡寧可能有的撒謊,江南又一次想到了他一直放著不敢想的問題——他跟簡寧,到底該怎麼往下走?

那時候他想著,只要他不提,簡甯就不會先行離開,她的性子已經擺在這了,可是現在看來,他到底是想錯了。

江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時手機又響起了,是跟他有約的一個重要客戶。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江先生,我現在已經到門口了,請問你在哪呢?」

江南聽著這話,抬起了頭,而當他看到站在門口打著電話的女人是誰後,怔住了。

門口那女人長長的栗色卷髮披肩,身上穿著一襲剪裁極為合體看起來格外高檔的黑色絲質長裙,細高跟涼鞋,酒紅色拎包。妝容精緻,嘴唇紅豔,風情萬種。江南一瞬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可是當看到對方看見自己時眼中露出的詫異,他確信,這是劉悅無誤!

劉悅,簡寧一直在尋找的劉悅,在一個不查間,成了他的重要客戶。

而劉悅,看到那個「江先生」就是江南後,心突然加快了跳動。

……

一個包間,相對而坐,在生硬的談完了公事後,兩個人之間有些冷場。以前他們很熟絡,可是現在已經時過境遷。

曾經他們都是底層的那一部分人,可是他們都完成了自己的轉變,然後在這樣一個奢侈的場合碰面,只是一個轉變的多少帶著些曖昧的色彩,一個轉變的多少帶著些無奈的味道,所以以新的身份再見時,難免有些不適應以及不知如何相處。

當然,相對於江南很快就找回感覺,劉悅的不自然顯然持續的時間要多很多,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比江南多一份心虛。在別人面前她尚且可以輕鬆自如的應對,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的底細,可是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可是對她知根知底的。而她一個在兩年前還是一無所有的女人,突然在兩年後成了一家公司的負責人,其間有什麼因果,只怕很能引人遐想。

江南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所以劉悅就怕他會有什麼想法。劉悅並不知道,其實江南早就在簡寧那知道了她可能有的事情。

看著劉悅低著頭,神情尷尬,江南大概猜出了她的心理,他笑了笑,道:「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

劉悅應道:「是呀,真是巧,我原先還以為是個跟你同名同姓的人。」

「我也是。不過你很厲害,居然成了那家企業的負責人。」江南說著,仰後靠在了沙發上。

劉悅聽著這話,有些不知怎麼回答,她能成為那家企業的負責人,說到底,還是因為沈均和。不知怎麼回答,就不回答,劉悅想了想,扯開話題道:「你怎麼不做醫生了?」

江南挑了挑眉,「做膩了,就換了。」

不盡其實的一句話,劉悅聽出來了,她笑了笑,便也沒再追問。

江南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了簡寧,便道:「你突然消失的時候,簡寧一直在找你。」

「是嘛。」聽到簡寧這個名字,劉悅的目光一閃。

「嗯,你是突然消失的,她找了你好久,生怕你出了什麼事。」

「我,我是去了外地,一直再忙,所以沒能聯繫她。」

這個謊話太明顯了,江南不由皺了皺眉,那時候簡寧急得坐立不安,可是現在看來,劉悅卻並不在意。簡甯在意她遠比她在意簡寧要多得多。這個認知讓江南突然間有些煩躁。也不知道他是煩躁著女人的謊話,還是煩躁著雙方在意比重的失衡。

劉悅也感覺出來了,不由低下了頭。對於簡寧,經過這兩年的風風雨雨,她已經對那麼單純的小女孩逐漸淡忘,當初她離開,是她答應了沈均和,而消失的如此徹底,則是因為被丁原的話刺痛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再面對簡寧。她不知道如果她解釋,簡寧會不會相信她,她們之間是否還能回到當初。而當她想起簡甯是那麼純真之後,她就退縮了,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簡寧相信與否,她們註定會越來越遠,更何況,她們中間還有個丁原。想到這層,她便狠了心跟簡寧切斷了所有可能的聯絡,然後來個徹底消失。

在很多時候,劉悅總是可以很決絕。

她高傲又自卑,堅強又敏感,不願意傷害別人,卻也不容許自己被傷害。

江南不知道她們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從簡寧含糊的話語裡知道好像是簡寧跟她有了誤會,然後她就選擇不告而別,當時他還以為這個誤會很嚴重,畢竟劉悅是什麼樣的人他也是知道的,穩重而懂事,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搞人間蒸發,不過想著上次簡寧說的話,再看著現在她的反應,他覺得自己想錯了。

劉悅突然消失,只怕是另有其因。而這個原因,是她不能與外人道的。

想到這,江南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甚,腦海裡翻滾的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了,「前幾天,簡寧在商場裡看到過你。」

劉悅抬起雙眸,有些吃驚。

江南笑了笑,「你跟沈均和。」

一瞬間,劉悅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她不願被人知道的事,還是被知道了,還是這樣一個她曾經在意過的人。

可是很快,劉悅的神色又恢復自然,身體也不再繃緊,反而很是放鬆,那是被揭破醜陋後的無所畏懼。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股高貴不可褻瀆的氣質又綻放出來。

江南皺了皺眉,這樣的劉悅又讓他產生了陌生的感覺。

酒精灌下,劉悅嘴角含笑,「如果說,一切都不是如你們想像的,你會信嗎?」

江南看著她笑意略苦,突然有些心軟,他想剛才自己到底唐突了。想了想,他回道:「別人信不信不重要,你知道自己做什麼就行了。」

劉悅翕動了下嘴巴,似乎想解釋些什麼,可到最後,只是變成了一句,「對,別人信不信都不重要。」

江南跟她碰了個杯,道:「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吧,也算老朋友了。」

劉悅本來就是故作堅強,如今聽著這話,眼淚險先溢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後,她才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

劉悅一直很奇怪沈均和為何會挑中自己,論相貌,她不是最美麗的,論能力,她不是最優秀的,可是沈均和偏偏挑中了自己,並且把她帶在了身邊親自培養。

一開始劉悅還有些防範,可是慢慢的,她鬆了心防。

沈均和是個正人君子,他身邊鶯鶯燕燕眾多,卻從不沾染一個。而且他很善良,低調的做著慈善,捐款千百萬,從不留名。如果不是她跟著他一起去山區,也許她從來都不會知道大名鼎鼎的沈均和還有穿著普通的衣服跟山區的孩子一起玩遊戲的一面。

在人前,沈均和是個成熟穩重的成功人士,可是在人後,他卻是個和善可親的良師益友。他教她各種處事方法辦公能力,在她出錯的時候疾言厲色,可是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施以援手。他會指出黃色的衣服不適合她,也會在遭遇職場騷擾時強勢阻攔。

那時候,劉悅跟在沈均和的身後,感覺到自己有了依靠。然後,她對他的心思慢慢起了變化。然後,她開始關注他的私生活。

打探一番後,她發現,沈均和已經結婚十年,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沈太太。劉悅假裝無意問起,沈均和笑了笑,道:「我們已經離婚了。」

沈均和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漫不經心的,可是劉悅還是從他的目光裡看出了這個老男人的哀傷。那一瞬,劉悅心動了。

後來兩人的關係怎麼起了變化?大概是在那一個夜晚。

那一陣沈均和的公司遭遇到一個有史以來最大的狀況,劉悅為了幫他,更是擅自做主跟他的死對頭已色相誘。沈均和及時趕到,將她拉走,然後大發雷霆。

就在那個夜裡,在沈氏集團最高的辦公室裡,沈均和要了劉悅。

他說:「你是我的女人。」

那一刻,劉悅知道,她喜歡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也喜歡著他。

就從那以後,兩個人的關係開始轉變。沈均和開始更加的疼愛她,並買了別墅當做兩人的愛巢。劉悅發現,成了情人之後,沈均和出奇的粘人,這讓她覺得很幸福,讓她覺得,她晦暗了小半生的人生終於迎來了光明。

可是,事情總是會有離奇的轉折。突然有一天,劉悅跟沈均和與他的「前妻」狹路相逢。

當看到那個女人時,劉悅的心一下涼了,因為她聽到她說:「有了新歡了,就別再巴著我不放了,回頭抽個空去辦個離婚手續吧。」

沈均和,在那個時候並沒有離婚!他騙了她!意識到這一點後,劉悅失控了。更何況,還有那句「別再巴著我不放了」。

沈均和在乎他的前妻,雖然兩個人已經分居多年,雖然這幾年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他還是在乎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承載著他曾經所有的美好,他忘了不,更加捨不得放,哪怕這個女人已經直言她已不再愛他,直言他們已經完了!

而沈均和之所以選擇了劉悅,不過是因為,在某些時候,她像及了那個女人年輕的時候。

劉悅痛恨小三,痛恨欺騙,痛恨自己不過是個影子,所以當她知道真相後,第一想到的就是離開。可是沈均和不讓。

劉悅問他,你既然還想著她,為何要分居。沈均和卻是沉默,並不回答。到最後只是一句——「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好一切的。」

沈均和說,我現在最在乎你。

可是劉悅已經不信。

……

將過往的事敘述完,劉悅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迷茫而悲傷。

江南看著她,有些不忍,他相信了她所說的一切,喝了口酒,他道:「你覺得他不愛你嗎?」

劉悅搖了搖頭,道:「我想,我只是個影子而已。他留著我不放手,不過是失去了一個,不想再失去另一個而已。」頓了頓,她又笑道,「我後來知道了一些關於那個女人的一些情況,很好強的一個女人,幫他一起打拼,可是等到他功成名就時候,自己卻不願意躲在他身後的陰影裡。她謝絕了他所有的幫助,只要自己一個人奮鬥。為了實現自己的價值,選擇離開,然後一離開,便是漸行漸遠,再加上種種誤會與矛盾,就成了覆水難收……想想,也真是可惜。」

江南道:「那你呢?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劉悅笑了笑,「我不知道。」

話到此,兩個人又沉默下來。

半晌後,劉悅吐出一口氣,道:「這些事情憋在心裡很久了,始終無人述說,現在說出來好多了,謝謝你江南。現在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吧,你怎麼樣,有沒有女朋友了?」

江南也笑,然後道:「簡寧,我們現在在一起。」

這話一說,劉悅有些吃驚,江南喜歡簡寧她早就知道,可是她一直以為簡甯會跟丁原在一起的,畢竟,丁原那麼在乎她。

「很吃驚嗎?」江南看著簡寧的反應,笑著問道。

「沒有。」劉悅尷尬掩飾。

江南不置可否,只道:「我也覺得很吃驚。呵,不過我想,我們應該很快就結束了。」

「啊?為什麼?」

「她心裡的那個人不是我。」江南聲音蕭索。

「……」劉悅一怔,而後道,「那個人,是丁原嗎?」

江南看著她,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