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早戀危機成功解除之後,溫遠同學鬆了一口氣。雖然趙唯一這廝桃花纏身,並不介意多她這樣一個花骨朵。但溫遠同學從來都是能離麻煩多遠就多遠,省的一著不慎,滿盤全輸。

已是十月了,B市已經漸漸有了一些冷意。溫遠換上學校剛發的秋季校服,更顯得人「小巧玲瓏」了。

「怎麼就長不胖麼?」溫遠抓抓稍稍長長了的頭髮,對著一樓大廳的鏡子皺起了秀氣的眉。

蘇羨忽然從她身後走了過來,瞧見她這副模樣淡淡笑了笑。「走。」

他衝她招招手,溫遠瞅了不遠處的老肥一眼,嘀咕:「幹嗎?一會兒大課間要做操!」

「我做主,把課間操給逃了。」說著,不顧溫遠同學的掙扎,把她拎到了頂樓。

溫遠站定後,剛想瞪蘇羨一眼,他就塞給她一樣東西。溫遠仔細一看,頓時眉開眼笑了,是她最愛喝的香蕉味牛奶。

她握著鼓囊囊的牛奶袋,笑著覷他一眼,假模假樣地說:「這一次就算了吧,下不為例啊。」

蘇羨嘿一聲,揉了揉這小姑娘的蘑菇頭,「你現在怎麼越來越怕老肥了?」

溫遠咬著吸管,沒吱聲。

蘇羨看著她,瞇了瞇眼,「還是,你現在是故意跟我們拉開距離的啊?」

溫遠登時一驚,咬著吸管的牙齒忽然狠狠地咬了舌頭一下,疼得她立馬紅了眼睛。

蘇羨也顧不上質問了,抬起她的下巴問道,「有沒有事?」

溫遠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

蘇羨僵在原地看著她,許久,才嗯了一聲。

溫遠順了順氣,小心翼翼地看了蘇羨一眼,琢磨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是覺得,在學校的話,我們確實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蘇羨看著她,淡淡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是老肥的重點關注對象啊。」她紅著臉嘟囔,「指不定什麼時候被她抓住了,又要叫家長呢。」

蘇羨靜靜地端詳了她一會兒,沒有做聲,直到溫遠手中的牛奶見了底,他才彎出一個笑,曲起手指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就你事兒多。我估計老肥她最近不會關注你了,因為唯一那小子真在咱們學校找了一個。」

「真的呀?」溫遠揉揉腦袋,咬牙切齒道,「我怎麼說這幾天見不著這小子的人影了,敢情是因為這啊!」

趙唯一的新女友叫陳瑤,現在正在十一中讀高三,再過不久,就要參加藝考了。身材完美,一張臉也長得漂亮至極,溫遠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半晌,揪住趙唯一的袖子問:「你從哪兒找來的神仙姐姐啊?」

女友被誇,趙唯一也倍兒有面子,一邊在心裡感歎這孩子上道一邊話不過腦地胡吹,「小爺我這資本,別說不找,一找就是這標準!」

陳瑤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嗤笑著搖了搖頭。

高中生談戀愛都是見不得光的,饒是趙唯一這麼得意,也還得遮遮掩掩。不過好在有溫遠這麼個人在。

為了打掩護,每天放學都是陳瑤跟溫遠一起走出校門,在離校門口的時候把陳瑤這朵美麗的花交給趙唯一。看著兩人卿卿我我的背影,溫遠頓覺得自己這個護花使者當得未免有些太淒慘了。

回到家的時候也比往常晚了許多,不免要被成奶奶念叨幾句,「這幾天都幹什麼去了,怎麼回來都這麼晚?」

溫遠唔了一聲,悶著頭往樓上走,剛推開房間門,就聽見屋內的座機在響。她怔了一下,放下書包去接電話。

「喂?」

「是我。」

聲音有些清冷,又有些沙啞。溫遠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哪怕他現下不在她跟前,她也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小叔。」

溫行之淡淡地應了一聲,喝了一口水,才說:「今天下午你們方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誒?」溫遠不解,嘟囔,「我這陣子很乖。」

「她說,你期中考試英語沒及格。」

「……」

「……」

「那是,那是失誤。」溫遠絞著電話線,拚命想借口,「我英語還是挺好的。」

「她說你上高二以來,大小考英語都沒及過格。」

「……」溫遠絞盡腦汁,靈光一現,「英語不及格,說明我愛國!」

這句話剛說出口,溫遠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不料那頭卻輕輕地嗯了一聲。

「理由不錯。」他說,「如果你高考不考英語的話,我倒不介意你一直愛國。」

「……」

「這樣吧。」他沉吟了片刻,終於開口,「我給你在B市找了個私人輔導,讓她每週末給你補四個小時的課,爭取在期末考試的時候英語達到良好。」

溫遠不解地誒了一聲,「不是應該先過及格線,再說良好嗎?」

要是別人聽見這話,肯定忍不住一巴掌按在她腦袋上大罵這個沒上進心的死丫頭。但溫行之到底是個喜怒不形於色地人,沉默了幾秒,說:「就這麼說定了,地址我已經告訴了溫祁,讓他週末送你去。」

溫遠癟嘴:「我自己可以去!」 讓溫祁送,不得念叨死她。

「不行。」溫行之拒絕地很乾脆,手指輕點桌面,一字一頓地清晰說道:「溫祁說,你是路癡。」

溫遠:「……」

掛了電話,溫遠同學咬牙切齒幾秒後,撈起泰迪熊直奔溫祁的房間。一推開他的房門,就拿著熊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溫祁正躺在床上看書,被她這麼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震得愣了幾秒,身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之後才反應過來,一邊奪過泰迪熊一邊將她的雙手反剪到了身後:「造反了這是?」

溫遠嗚嗚地用腳向後踹著他:「誰讓你在小叔面前毀我清譽的?」

「我說你什麼了?」溫祁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溫遠漲紅著臉,「誰讓你告訴他我是路癡的!」

「啊?」溫祁想了幾秒,記起來了,鬆開她的手,又重新靠回到床頭上,眼裡飛出一個邪笑,「你敢說你不是?」

溫遠一看他笑的一臉妖孽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再踹他一腳,就聽見成奶奶在樓下喊,「開飯了,遠遠和小祁趕緊下來吃飯,不許在樓上鬧了。」

溫遠這才狠狠地瞪他一眼,轉身先跑了。溫祁看著她的背影,嗤笑一聲,俯身拍拍褲腿上的灰,跟了下去。

週六的時候,溫祁準時開車送溫遠去補習。

在溫遠看來,溫祁這個人就是她的剋星,隔一段時間不找她點兒茬兒就渾身癢癢。所以,對於這種把自己往火坑裡推的事情,溫祁做起來那是相當積極。

溫遠坐在副駕上,看著溫祁翹起的嘴角,忍不住嘀咕一聲:「不安好心。」

這回溫祁只是斜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話,到了輔導老師家樓下才開口:「老師姓蘇,海歸,家在這一單元十樓,進門了記得問好。聽見沒?」

「知道了。」溫遠嘟囔一聲,「你中午還來接我嗎?」

溫祁毫不客氣地嘲笑她,「不是嫌我不安好心嗎?我幹嗎還上趕著來啊。」

切。溫遠白他一眼,背著書包上了樓。

電梯很快到了十樓,溫遠下意識地掂了掂書包帶,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個佔據了一整層樓的房子的大門。

正準備要按下門鈴的時候,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她,溫遠愣住了。

在B市這麼多學校當中,十一中是唯一一所以美女居多聞名的學校。按照趙唯一的說法,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校門口一長溜的豪華私家車,都是來接她們學校學生的。溫遠雖然有些不屑,但這多少也證明了他們學校的女生質量頗高。

溫遠也見過其中幾個,看上去確實比較養眼。可看著眼前的女人,她才真正領會到成熟女人之美。棕色長卷髮簡單的用一個發圈箍住,淡灰色的開衫隨便搭上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襯著一張化著淡妝的精緻臉龐,看上去既舒適又穩重大方。

看到她,溫遠下意識地拽了拽外套。她今天起床起晚了,被溫祁催著出門,倉促間隨便地從衣櫃裡拿了一件外套,此刻穿在身上,還是皺巴巴的。

女人看著她,也靜默了一會兒,隨後便是輕輕一笑,「是遠遠吧。」

「嗯。」溫遠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蘇,蘇老師,您好。」

「快進來吧。」蘇曼淺笑盈盈,點漆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要喝飲料嗎?」

溫遠恭恭敬敬地在她的沙發上坐下,聽到她的問話,又乖巧地嗯了一聲。

蘇曼笑著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端出來一杯果汁出來。「來,先喝點兒橙汁,新搾的。」

溫遠禮貌地道了謝,端起飲料一口喝下了大半杯。

蘇曼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柔聲說道:「我聽你小叔說,你今年上高二了?」

「嗯。」溫遠點點頭,「在十一中讀高二。」

「不錯。」她淡淡一笑,拿過她一直抱在懷中的課本翻看了幾眼。「課堂筆記倒是做得挺全的,可考試的時候怎麼沒及格呢?」

溫遠抓抓頭髮,囁嚅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可能是語法掌握的不夠好,詞彙也記不住吧……」

蘇曼聽了沉吟片刻,「語法這個不著急,很多以英語為母語的學生在學習的時候對語法也很犯怵,等會兒我幫你梳理一下。至於詞彙這個,得你自己下功夫了,平常要多背……」

溫遠在一旁看著她有條不紊地說著,感覺頭都要大了。

果然是他給找來的老師啊,一上來,就講的這麼頭頭是道。看來她想偷懶都偷不成了。

溫遠在心底哀嚎一聲,喝完剩下的半杯飲料,跟她一起坐在了桌邊。

蘇曼的口語非常好聽,是比老肥要地道許多的美音。溫遠一邊聽著她說,一邊笨手笨腳地跟著她學。無奈舌頭怎麼都繞不過彎兒來,急得她直想跺腳。

蘇曼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其實,你叔叔的英語講得非常地道,字正腔圓的牛津腔,如果他有時間的話,這補習英語的差事倒是可以交給他。」

溫遠愣愣地看著她。「您聽過他說英語?」

「他沒告訴你,我們曾經是同學?」

溫遠搖搖頭。

蘇曼沉默了一下,才說:「在國外我們讀的是同一所學校。」

溫遠點點頭,低下頭看了一會兒習題,又抬頭問道:「那,你們兩個很熟嗎?」

蘇曼翻書頁的動作頓了頓,看見溫遠一雙清澈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想了想,她低聲說:「算是朋友吧。「

她說的很快很含糊,溫遠沒聽清。而蘇曼此刻卻淡淡地笑了,「說起來,你叔叔曾經還救過我一命呢。」

「誒?」溫遠忽然來了興趣,把手邊的習題冊仍到一旁,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蘇曼沒好氣地敲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先上課,上完課再講故事。」

溫遠癟癟嘴,一邊揉腦袋一邊趁機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在您看來,小叔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蘇曼看著她,略略思考了一會兒,笑了,「A sober-sided and sensible man」

一個持重且理智的人。

用來形容他,最好不過。

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十一點半的時候,蘇曼放下了書,伸了個懶腰。

她側頭,看著身旁這個帶著黑框眼鏡,趴在桌上認真做著習題的女孩兒。整個人看上去很瘦,臉蛋也是巴掌大,可偏巧頂著一個蘑菇頭的髮型,無端端生出幾分滑稽的可愛來。說話的聲音很好聽,甜而不膩。

蘇曼忽然覺得有些意外,這樣的一個普通的女孩兒,竟會是他的侄女。

看著她,她難免有些恍惚。

「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吧,你也累了。」

蘇曼合上了她的練習冊。在abc裡泡了一上午,溫遠同學腦袋也有些暈,看見蘇曼遞過來的一盒香蕉口味的牛奶,她眼睛一亮,接了過來。

蘇曼看著她小饞貓的模樣,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溫遠快樂地收拾好了書包,站在門口,她笑瞇瞇地向蘇曼道別:「蘇老師,我先走啦。」

「先等一下。」

蘇曼換好衣服,拿著錢包,跟她一起搭電梯下樓。

溫遠一邊吸著牛奶一邊問道:「蘇老師,你有事要出去嗎?」

蘇曼淡淡一笑,「去買瓶老抽,家裡的那瓶吃完了。」

「唔。」

溫遠看著她,怎麼也想像不出,她這樣看上去不食煙火的人,下廚的時候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肯定,也是極美的吧。

溫遠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吸管。

「怎麼了?想什麼呢?」

看她一直低著腦袋,蘇曼不禁出聲問道。

溫遠搖了搖頭,正巧到了一樓,電梯門一開,陽光照了進來,溫遠同學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

她率先走出了電梯。

早上臨來的時候跟溫祁鬥了一嘴,溫遠已經不抱他會來接自己回家的希望了,可是當她走出樓道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而且是很大一驚。

不遠處,正停了一輛車。而這輛車,坐了幾次下來,溫遠也熟悉了。正是溫行之那輛賓利。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看著溫行之從車上走了下來。

今天的天氣熱得有些反常,溫行之下車時只穿了一件白襯衣,熨燙整齊的襯衣與他貼合地嚴絲合縫,極佳地襯出了他修長挺拔的身材。他的形容亦是一絲不苟,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低頭看了一下腕表,向樓道走來。一抬頭自然能看見她,可他僅有的反應也只是眉頭微微一挑。

溫遠有自知之明,今天她是因為英語不及格被他打發到這裡來補英語的,所以他不給她好臉色,也是正常。可最起碼也是一個月沒見他了,身為叔叔,表現的親切一點兒,不會掉一塊肉吧?

溫遠嘟嘟嘴,站在了一旁。

在這裡看到溫行之,蘇曼多少有些意外。她清楚,他回國之後,多半都是在T市的GP分部工作,在那邊也有套房子,而他工作又很忙,哪怕從T市到B市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回來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

可到底是涵養極好,蘇曼淡淡一笑,說道:「過來了。」

溫行之嗯了一聲,「課結束了?」

「嗯。」蘇曼摸著溫遠柔軟的頭髮,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減,「來接遠遠回家的吧?」

溫行之沒說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溫遠。

今天穿的這套衣服倒是合身,只是頭髮沒打理好,有些蓬鬆,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嘴角還殘留有奶漬。

他習慣了,每次瞧見這姑娘,都是一副不佳的上鏡模樣。

溫遠被他打量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用爪子撓了撓頭。

溫行之收回視線,看向蘇曼,「麻煩你了。」

「哪有。」蘇曼擺擺手,「這孩子還是挺聰明的,教她,費不了多少力氣。」

蘇曼回國之後就在B大外國語學院任教,偶爾系裡的老教授身體不適了,她還要去幫忙帶一下碩士生的課程。溫遠學的那點兒東西,與這相比之下就算不得什麼了。

溫遠看著兩人,低下頭癟了癟嘴。

溫行之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覷了她一眼之後,對蘇曼說道:「那我先帶她回去了。」

蘇曼點點頭,向溫遠告別道:「遠遠再見,下個星期可別遲到哦。」

溫遠抓了抓頭髮,跟在溫行之後面走了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來什麼,轉過頭來說,「蘇老師,你不是要買老抽嗎?送你一段路好啦,今天早上過來的時候發現超市離這裡還蠻遠的。」

她才不要一個人坐他的車,各種不自在有木有。

蘇曼也是一愣,她沒想到這孩子會這麼直接。拒絕的話沒說出口,臉色倒是稍微有些不自在了。

溫行之打開了車門,視線在兩人逡巡了一番,對蘇曼說道:「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面對著他,蘇曼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只好點點頭,跟著上了車。

溫遠同學乖巧地坐到了後排,將副駕留給了蘇曼,一路上,跟蘇曼聊的是異常歡快。

「蘇老師,你一直一個人住嗎?」

「蘇老師,你自己做飯呀?你廚藝是不是很好?」

「蘇老師,我下次可不可以留你家吃飯呀?」

蘇曼不緊不慢地應付著這個小姑娘,心裡倒是納悶,這丫頭的話怎麼一下子多了起來。

「蘇老師,你今天中午別做飯了,去我們家吃吧。成奶奶的手藝可好了。」溫遠使勁地巴結著蘇曼。

蘇曼哭笑不得地拒絕,「那怎麼行?」

「那怎麼不行?」她嘟嘟嘴,「不信你問我小叔。」

她把著溫行之的座椅,點了點他的肩膀。

溫行之開車的時候很認真,對於溫遠的嘰嘰喳喳,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此刻他微微抬頭,從後視鏡裡看著溫遠一臉期待的表情,表態道:「家裡沒有別人,你成奶奶今天身體也不舒服,就別回去折騰她了。」

溫遠聞言沒說話,依舊眨眼看著他。而蘇曼聽到這話,卻慢慢地低下了頭,用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只留下嘴邊那一抹弧度,別人看來,那似是在笑。

想了想,溫行之又說,「這樣吧,我們在外面吃。」

「好呀。」

溫遠笑瞇瞇地應道。

其實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母親喬雨芬就告訴她,今天她跟成奶奶要去趟醫院,中午大概回不來,讓溫祁帶著她去吃飯。現在既然是溫行之來接她,那她只能跟他一起吃飯了。

跟他一起吃飯,很悶的有木有。

溫行之選了離蘇曼所住小區不遠的一家淮揚菜館,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人爆滿,連大廳裡也沒了位子。

溫行之微一蹙眉,招手叫來了服務生,他同他說了些什麼,那人就笑瞇瞇地把他們一行三人引上了二樓一個包間。

「溫先生,您看看,要點些什麼。」

服務生送上了菜單,溫行之看了一眼,遞給了蘇曼,「我不清楚你的口味,你來點吧。」

蘇曼的反應有些緩慢。

她沒想到他真的就帶她一起吃飯了。上一次在一起吃飯還是她剛剛回國的時候,她打著見師兄的名義約他吃了頓飯,那次之後,聯繫就很少了。最近一次的聯繫,還是上周,他忽然打電話給自己,說想請自己幫忙給他的侄女補課。

看著菜單,蘇曼笑道:「還是讓遠遠來吧,我要些清淡的就可以了。」

他們兩人口味都差不多,溫行之便也不勉強了。

他看向溫遠,該小姑娘正扒著雅間裡古色古香的窗簾往樓下看,兩隻眼睛眨巴個不停。

溫行之看著她,眉頭微微一挑,「溫遠,坐好。」

「啊?」她回頭看了溫行之一眼,乖巧地跟蘇曼並排坐在了一起。

「想吃什麼?」溫行之問她。

溫遠眨眨眼,說:「肉。我要吃肉。」

此言一出,蘇曼忍不住笑了。

溫行之瞧了她一眼,拿過菜單,隨便點了幾樣特色菜,便將服務生打發走了。

菜上的很快,溫遠看著一盤盤端上來的菜,拿著筷子躍躍欲試。

雖然都是口味清淡的菜,但看在有肉的份兒上,溫遠同學決定暫且忽略這一點了。她看著面前那盤紅燒獅子頭,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個到盤子裡,正準備伸手去夾第二個的時候,對面那人夾了一筷子菜過來,她的盤子瞬間變滿了。

溫遠嘟著嘴看向溫行之,他與她短暫的對視了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滿。

「菜吃不完不許夾第二塊。」

果然。

自從上一次跟他一起吃過一頓飯之後,溫遠的生活質量就大打折扣。反應到學習上就是老師跟家長聯繫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她在學校想打個盹兒都不行了,反應到生活上,那就是她盤子裡的肉越來越少了。

她抗議的時候,成奶奶如是說:「你小叔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提到了你,說你這麼瘦多半是營養不均衡造成的,愛吃肉可以,但蔬菜也得吃,總之不能挑食!」

要不要管那麼寬。

溫遠同學癟嘴,不情不願地啃起了面前的大丸子。

蘇曼坐在一旁,吃的不上不下的。

她看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她知道他是個寡言之人,平時便很少說話,吃飯的時候更是一語不發。像這樣一本正經地教育一個人,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吃完了飯,溫行之提出要送蘇曼回家。她笑了笑,擺手拒絕了,「我走著回去就可以了,正好吃多了消消食。」

「那也好。」溫行之沒有勉強她,簡單的道別之後,他開車帶著溫遠回家。

蘇曼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開走揚起的一路沙塵,嘴角輕輕地彎出一個笑容。

她今天,看到了一個不太一樣的,溫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