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這一晚,兩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徐沂還是要去師裡,早早的就起床了,穿衣洗漱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響,可褚恬還是醒了過來。她本就有起床氣,再加上昨晚還鬧了些不愉快,所以就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徐沂臨走之前還是吻了下她的額頭。當時褚恬表現地非常抗拒,使勁地往被子裡鑽,不讓他親,可真等他走了,她卻又有些後悔了。總是這樣,但凡他們吵架或者拌嘴,第一個難過的總是她。

這一天,褚恬實在不想去上班,便借病請了一天假。補眠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接到何筱的電話,她恐怕能睡到天黑。

昨天出去逛街的時候,她有件衣服落在何筱的包裡了,何筱便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去取。褚恬著實不起身,便說改天。何筱聽她聲音不對勁,忍不住問:「怎麼聽你聲音蔫蔫的,生病了?」

「沒有。」怕好友擔心,褚恬打起精神來,還跟她開玩笑,「昨晚上徐沂回來了,我們倆還打了一架呢,又怎麼會生病。」

何筱噗一下就笑出來了:「我才不相信徐沂會跟你動手,恐怕只有被你欺負的份兒。」

往常的話,褚恬早就說她偏心了。可今天她卻沒有反駁,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好久才說:「笑笑,我覺得你說得真對,有些時候,我是挺愛沒事找事的。」

「怎麼突然說這個了?」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有時候自己很不識趣,不管別人需不需要,或者願不願意,只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在別人看來,我可能就是那種同情心泛濫,腦子容易發熱,或者熱情過了頭的人。以前是對徐沂,我那麼死皮賴臉的追他,現在是孟凡——回想起來,我真搞不懂自己在幹什麼。」

關於孟凡的種種,褚恬曾向何筱透露過一星半點,她便多少也了解一些。微歎一聲,她安撫她道:「要我看,你還真沒徐沂看得明白。他那麼聰明又有分寸的一個人,自然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你得信任他啊,何必節外生枝呢?」

「我沒有不信任他——」褚恬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白自己的想法,「我只是直覺上有些不安而已。」

這個隱患從她那次闌尾炎住院時就埋下了。

雖然那次徐沂也跟她說清楚了,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能看得出來,無論是他、孟玉和還是章曉群,在對待這件事上的態度,都並非十分坦然。矛盾處處不在,雖引而不發,但卻好像隨時可能會被點燃的引線。這怎麼能讓她安心呢?

何筱靜默了片刻,說:「那你也不用怕,要知道無論何時,徐沂都會擋在你的前面。他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除非——他真跟孟凡有點什麼。」

「不可能!」褚恬下意識地就否認了這個假設。

「都這麼肯定了,那你還擔心什麼?」何筱笑了笑,「好啦,依我看你就是庸人自擾。你不可能預測到未來所有要發生的事,日子還長著呢,過好當下最重要。」

被教育了一頓,褚恬悻悻地掛斷了電話。想一想,卻又覺得何筱的話十分在理,唯一能夠傷害到她的人也只有徐沂了,他是她的鎧甲,也是軟肋。

可她又是那麼篤定他不會。因為,她現在唯一能夠毫無保留信任的人,也只剩他了。

第二天,褚恬早早地就去了公司。部門老劉對她近日總是遲到早退,無心工作的情況已經頗有意見了,她可不敢再散漫下去。

馮驍驍來得有些晚了,掐著點進辦公室,看見她立刻趕緊打了個招呼:「來啦褚美人,怎麼我感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褚恬笑嘻嘻地回了句:「去你的。」

摁開電腦,馮驍驍雙手抱胸的回身打量她:「感覺你今天氣色格外好,是不是昨晚上你老公回來放風了?」

褚恬聽見這話可有點不高興了:「什麼叫放風啊,他跟你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別搞得像住監獄似的好不好?」

「得得得!我錯了。」馮驍驍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湊近她道,「不過恬恬,你今天看著確實跟前幾天不一樣了。」

褚恬嗯了一聲。大概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甩掉了一些心裡的包袱,整個人也跟著輕鬆了許多吧。

當然了,這話她是不會跟馮驍驍說的。

飛給馮驍驍一個眼風,褚恬抱著一堆文件起身,步伐輕快地走向老劉的辦公室。

中午吃飯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了徐沂的電話,褚恬艱難地咽下嘴裡的紅燒獅子頭,含糊不清地問他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徐沂語氣微頓,笑了笑,才說:「沒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褚恬差點被嗆住,喝一口水壓了壓,不顧馮驍驍好奇的眼色,走到外面,躲在一顆梧桐樹後接電話:「我才不相信你會這麼無聊呢。」

雖然她想明白了,可嘴上仍不是那麼輕易饒人。

「不騙你,我今晚就回家。」他說著,忽而問,「特殊時期,還沒到吧?」

不妨他這麼問,褚恬窘的轉過身只想對著梧桐樹撞幾下腦袋。

「你正經點行不行?」這話說的她臉都紅了,半晌才嗔罵他一句,「討厭。」

聽她這樣的語氣,徐沂確定她是完全不生氣了,才說:「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說個正經事。」

「什麼事?」

清咳了聲,徐沂說:「下個月20號,師裡要辦個軍營文化節,說是邀請家屬一起來參加,你要不要過來?」

「不去。」她想也不想地就撇嘴拒絕。

「真不來?」他問,「報名表都已經給你寫好了。」

「不去。」褚恬一下一下揪著樹皮,「這麼沒有誠意的邀請,傻子才去。」

原來是在嫌棄這個。

徐沂拿著手機,視線落在窗外挺直的白楊樹上,眉眼溫和:「本來還想借著這次機會讓你看看在八一禮堂辦婚禮合不合適,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

褚恬本來下意識地還想再拒絕,可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一下子就懵住了。手指頭用力過猛地摳進樹皮裡,疼得她嘶了一聲。

徐沂聽見了,連忙問:「怎麼了?」

褚恬才顧不上這個呢。

「你剛說什麼?說什麼——婚禮?」她問的小心翼翼。

徐沂卻不再重復第二遍,只問她:「來嗎?」

褚恬恍惚了片刻,猛一眨眼睛,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吸一口氣,她對著電話說:「你這個人,真討厭。」

說完,她就將電話給掛了。

聽著短促的嘟嘟聲,徐沂似乎能想到電話那頭的人是多麼匆忙且羞怯地掛掉電話的。想著想著,他就笑了,很輕很輕。

這天晚上,褚恬一下班就趕緊回家了。

徐沂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洗完澡躺上床了,卻一直沒有睡著。他所有的動靜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先是推開臥室門看了看,之後就去洗澡了。

褚恬莫名的就有些緊張,裹了裹被角,情緒還沒穩定下來,徐沂就洗完澡出來了。十月中的天氣,他只穿了個體能訓練短褲,上身□□著。

褚恬看到的那一刻都震驚了,可徐沂壓根沒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一掀被子,直接就壓了下來。褚恬太清楚這人在床上是什麼樣子了,手忙腳亂地躲著他,兩只手卻被他牢牢地抓住壓在了頭頂。

「幹嘛呀……」雖然她心裡也很期盼,可每次事到臨頭了,還是會有些害怕。

接下來,她就徹底說不出話了,嘴被吻住了。唇舌交纏,渾身像是過了一道又一道電流,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並緊雙腿。

長吻過後,她所有的反抗力氣都沒了。徐沂鬆開了對她的鉗制,沿著她下顎往下吻,一手勒住她的腰,一手迫她分開雙腿。褚恬覺得羞極了,雙手無意識地滑入他的發間,整個人猶如浮萍般起伏掙扎著,沒多久,便失去了一大半的意識。

之前徐沂忙著新兵連的事兒,一直騰不出空來,前天好不容易回了家又有了那樣的事。之間隔了這麼久,褚恬覺得以這人的戰斗力,她今晚是要犧牲在這床上了。

果不其然,結束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趴在徐沂懷裡,一根指頭都動不了。而這人卻像沒夠一樣,抱著她時不時還吻一下。

等到褚恬好不容易恢復了力氣,第一反應就是要從他懷裡爬出去。可她那點力道,哪裡能抵得過一個男人,最後還是被撈了回來。褚恬氣不過,罵他討厭,還不解氣,又連著罵了幾聲討厭。

徐沂占足了便宜,當然毫無怨言地由著她撒氣。

這種一點也不反抗的態度讓褚恬覺得沒勁,沒多久就熄火了,乖乖地趴在徐沂的懷裡,似乎就要睡去。

徐沂卻在這時搖了搖她,黑暗之中,輕啞著嗓音問:「下個月,來不來?」

褚恬困意上來了,揮蒼蠅一樣趕著他:「說了不去嘛。」

「來不來?」

「……」

褚恬不吭聲了,怎麼搖也不開口,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

徐沂不由得拉遠一點,仔細打量她,這才發現她還睜著眼睛,在透進來的月光的映照下,閃著明亮的光。

看見他難得有些緊張的表情,褚恬突然笑了,猶如蜜糖甜到了心底。轉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偎進徐沂懷中,低聲說:「我要穿漂亮的婚紗。」

徐沂也一點一點地抱緊她,低而有力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