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私密

  繼容臨上神來九霄閣授課之後,那六界素有美名的紅翹仙子也來了九霄閣。紅翹仙子習的是水系法術,教授的自然也是水系。火系班的那男弟子,皆是聽聞過這位紅翹仙子的美名,有幾個還故意去水系班轉悠,為的便是能一睹仙子芳容。

  阿漣是見過紅翹仙子的,覺得像仙子那般的從容優雅、美貌貴氣,如此受歡迎,倒是不稀奇的。

  閒暇時,白鱘便走到阿漣身旁,見她還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用功,便道:「偶爾也要休息休息。」

  阿漣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看著坐在她身旁的白鱘,開口道:「我底子差,若是再不用功些,當真是趕不上大家了。」

  坐在阿漣後面的,是一個粉衣姑娘,巴掌大小的瓜子臉,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很是精緻美貌。這姑娘叫花屏,她的原身乃紫微帝君府上的花瓶,原是沒有靈氣的器皿,機緣巧合,竟修煉成了人形。

  花屏自負美貌,見著比自己美貌的,自然是看不慣的,加上她也甚是仰慕容臨上神,那日課堂之上,容臨上神如此袒護這胖頭魚,這花屏自然是不開心的。這會兒便出言道:「還以為經由上神指點,會是如何的突飛猛進的,我看著也不過如此。」

  花屏語氣陰陽怪氣的,卻也明白,這段日子,這胖頭魚的確進步了不少。

  阿漣倒是個好脾氣的,道:「上神的確教得很好,不過我資質愚笨,沒法領略上神的萬分之一。」言下之意,她進步不大,不是上神的緣故,只是她自身原因。她素日不喜歡別人說她,可更不願意別人說上神。

  花屏還要說什麼,對上白鱘看過來的一個冷冷的眼神,當即脖子一縮,便不敢說話了。

  白鱘重新轉過頭,臉上已經恢復了原先的和善憨然,道:「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些話不用放在心裡。」

  阿漣道:「嗯,我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哪裡還有心思想這些啊?」說著抬起頭看白鱘,「噯,你怎麼不和大家一起去看紅翹仙子啊?她生得可美了。」

  白鱘垂眼,輕輕道了一句「沒什麼好看的」。

  阿漣自然識相的不再多說,不過這白鱘的確挺厲害的,分明與她一樣出身水族,也是從頭開始學得火系法術,卻學得很順手。

  白鱘得了她的稱讚,靦腆的笑了笑,而後道:「其實,我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他一雙眸子靜靜看向阿漣,「胖頭魚,我想同你一道跟著容臨上神學習,你可否替我說說?」

  阿漣想了想,道:「嗯,當然可以……不過上神的脾氣有點古怪,我只能替你說說,若是他不答應,我就沒法子了。」

  白鱘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謝了。」

  之後,阿漣倒是很慶幸白鱘沒有跟著其他男子一道去水系班看紅翹仙子,因為沖虛尊者將這些弟子通通罵了一遍,讓他們頂著書去外面廊上罰站,而後又站在上頭,氣惱道:「看看你們,哪有九霄閣弟子的樣子?怎麼?以為自己進了九霄閣,就能高枕無憂了?」

  「……做夢!」沖虛尊者怒目掃了一遍在座弟子,氣得吹鬍子瞪眼,「想我以前帶過的幾屆弟子,那可是個個勤奮的不得了,你們啊,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也是最懶散的一屆!」

  「想要天天睡大覺?上課也隨便聽聽,舒舒服服混日子嗎?我告訴您們,想要舒服,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沖虛尊者一通大罵,便讓所有火系班的弟子留下來,去流雲台練習新教的火系法術。

  火系法術乃攻擊性最強的法術,同樣也是損耗最大的法術,今日被沖虛尊者督促著四人一組的練習,一個時辰過去,已經陸陸續續有很多弟子吃不消了。

  阿漣便是其中的一個,本來已經克制了對火的恐懼,起初練習也還成,可後來體力不支,便出了好幾回的錯,差點將自己給烤熟了。

  ·

  容臨這邊,正在仙島上等阿漣過來,未料這小魚妖竟然遲遲不來,要他生生等了一個多小時。

  上神也是有脾氣的,他身份尊貴,還是頭一回這麼等人。

  原是心裡氣著的,可那晚的那鍋魚湯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很大,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生氣,準備去找找看。

  容臨剛從仙島下來,便在岸邊遇上了一襲紅裙、婀娜翩躚的紅翹仙子。

  自打上回在扶竹那邊見過,二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了。紅翹仙子呢,為著那事兒傷心了許多,如今倒是終於緩過來的,男人嘛,哪裡可能半點葷腥都不沾?而上神這般的身份,也是斷斷不可能娶了那小魚妖的。如此安慰自己,此刻紅翹仙子看到上神時,除卻上神原本的優雅風姿之外,更覺得他接地氣了些。

  紅翹仙子行了禮,微笑道:「能在此處見到上神,正是紅翹的榮幸。」

  容臨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了。

  紅翹仙子見他不願搭理自己,面上稍稍有些掛不住,不過旋即反應過來,主動開口道:「上神身邊那小魚妖呢?那小姑娘我瞧著挺喜歡的,近日研製了一些口脂,挑了一個合適那小姑娘的色號,預備送給她。若是她用著喜歡,就來仙島找我,我住的仙島就在上神隔壁。」

  說著,便從荷包之中,將那精緻小巧的口脂盒拿了出來。

  容臨這才注意了些,目光朝著紅翹仙子的手上看去,見那盒口脂光是看外面便是精緻美貌,小小的一個,很是適合隨身攜帶。

  他抬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這口脂的顏色不算鮮艷,看起來卻非常順眼……聞起來也是香香的。

  容臨忽然想到,這小魚妖彷彿從來不用口脂水粉之類的。也是,小地方來的姑娘,哪像天界這裡的,從小就注重打扮?據她所說,她應當是獨自長大的,平日能吃飽飯、不被人捉了去,就已經不錯了。

  容臨面無表情的將這盒口脂蓋好,對著紅翹仙子道:「仙子的眼光的確不錯,這口脂就當我買了……」說著便開始掏銀票。

  紅翹仙子欲阻止:「不用了,上神不必如此見外。」

  容臨頓了頓,客氣的笑了笑:「該見外的,畢竟咱們是外人。」

  說著便將銀票放在她的手裡,禮貌的道了別。

  ·

  待沖虛尊者終於放人時,阿漣跑到最近的湖邊,急急忙忙洗了一把臉,也顧不上換衣裳,就這麼去見上神了。

  未料她還沒走幾步,卻見上神已經過來找她了。

  阿漣瞧著上神沉著臉的模樣,忙道:「今日沖虛尊者讓所有火系班的弟子留堂來著,便晚了些。」

  容臨知曉自己應當生氣了,可目下瞧著這小魚妖精疲力竭的模樣,心裡的氣也消了。他從懷裡拿出汗巾替她擦了擦臉,斂眉道:「沖虛這個老古板,我下回一定好好收拾他。」

  阿漣笑笑,又仰頭問道:「上神不是不帶汗巾的嗎?」

  想到上回的事,容臨的手頓了頓,替她擦臉的動作也用力了一些,見她疼的皺眉,才好心情的笑了笑,嘀咕道:「今日帶了不成嗎?」

  成成成,上神說什麼都成啊。阿漣也不敢得罪他。

  去了上神的仙島,待輔導結束時,阿漣想起了白鱘的話,就對著上神道:「上神,白鱘大哥很仰慕你,他也想跟著你一道學習火系法術,可以讓他也一起來嗎?」

  容臨面色一黑,冷冷道:「就那條劍魚?」他目光不悅的看著她,「你和那劍魚的關係很好嗎?」

  未等阿漣回答,便又繼續道:「仰慕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為何要去教一條劍魚!」

  這是……不肯的意思了。阿漣也不傻,瞧著上神的態度,也不敢再繼續為白鱘說話。她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不成就算了,上神你別生氣。」

  容臨瞥了她一眼,還在生氣,沒有說話。

  阿漣順勢抱住他的手臂,搖了幾下,歡歡喜喜道:「上神今晚還想吃串串嗎?我請你,咱們再一起去吃好不好?」

  容臨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淡淡囑咐道:「多準備點銀子。」

  阿漣趕緊點頭,然後低低的笑了笑。

  容臨看她,也忍不住彎了彎唇,很快又恢復到冷淡的表情,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你笑什麼。」

  阿漣道:「孟極仙君說的話果真沒錯……」她對上上神的眼睛,見他示意自己說下去,便彎唇道,「沒有什麼事兒是一頓串串不能解決的。如果有——」

  她豎起兩根手指頭:「那就兩頓。」

  容臨笑,又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阿漣收拾好東西,便見上神衣冠楚楚,換了一身袍子,從臥房出來。

  剛準備出去,阿漣就覺著肚子一陣疼痛,然後捂著肚子坐了下來,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容臨想催催,一回頭見她臉色不大對勁的坐在椅子上,便闊步過去道:「怎麼了?」

  阿漣小聲道:「上神,我……我要產卵了。」

  容臨愣住。

  阿漣的身體已經發育完全,已經是一條成年魚了,每個月會固定時間產卵,因為不打算受精,是以每個月都是自動從體內排出。這事兒同人間女子的差不多,不過由於品種的不同,排卵的量自然也有很大區別。

  才一會會兒,阿漣便能感覺到自己屁股底下黏糊糊的。她撩起裙子看了看,下頭已經染紅了一片,便不好意思的對著上神道:「對不起,我把上神的椅子弄髒了。」

  上神也不是這個斤斤計較的人,只問道:「那、那該怎麼辦?」

  阿漣想了想,看著上神:「……我沒帶那個。」

  那個,哪個?

  容臨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的俊臉稍稍有些泛紅,道:「我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阿漣耷拉了小臉,預備起身:「哦,那我自己想辦法吧。」

  剛欲起身,肩膀便被摁住,阿漣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她抬頭看上神。

  容臨卻是沒看她的眼睛,目光靜靜落在她的髮頂上。

  「你……你好生在這裡待著,別亂跑,我馬上就回來。」說著,容臨便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就闊步走到了外面。

  他立在院中,細細想了想,而後朝著仙島的左側一看。

  ·

  此時紅翹仙子正在屋內蹙眉憂愁了一番,想著今日上神的態度,更是令她有些挫敗。待她正想著,是否該放棄的時候,卻聽得外頭的仙婢前來稟告,說是容臨上神來了。

  紅翹仙子一顆心噗通噗通的狂跳,想著換一身新衣裳,但又怕上神久等,就直接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到上神立在那兒,芝蘭玉樹,蓋世風華。

  單單是這般靜靜立著,已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紅翹仙子有些恍惚失神,上前道:「上神。不知上神這麼晚,來找我何事?」

  容臨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我此番來,想問仙子借點東西。」

  堂堂上神,要什麼沒有?紅翹仙子緩緩抬眼:「只要上神開口,我什麼都借。」

  容臨輕咳一聲:「那個……會有點私密。希望仙子莫要介意。」

  私密。紅翹仙子面頰一紅,想到了什麼,稍稍垂了垂眼,羞赧道:「上神……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