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邀請

等到我一覺醒來,桌上就多了一張精致的賀卡。

我睡眼朦朧翻開它,那有些澄黃的紙上書寫著較為精致的字跡:和管家戀愛吧。

和管家戀愛吧……

和管家……戀愛吧……

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九狐放進來,可是如果我拿著這種東西去質問他,又會落得以下結果——

要麼是九狐微微瞇起他那狹長的眼睛,瞳眸裡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淺淡笑意,然後壓低嗓音道:「大小姐,這是在和我表白嗎?」

又要麼是他畢恭畢敬接過賀卡,然後露出寵溺又無奈的表情:「既然大小姐這樣要求,我也只能和您戀愛了。」

無論哪種情況,他都會把結果歪到『既然你誠心誠意想要和我戀愛,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吧』!

我說過,這貨是極其不要臉的角色,並且喜歡做自己愛做的事情。

承認是自己求愛什麼的情況,一定不可能發生的!

我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啪」的一聲把這張賀卡合上,不讓接下來的句子刺激到我的神經。

很好,現在要想的問題是,這貨怎麼又能在不驚擾到我的情況下,在我的房間來去自如?!

我明明在窗戶還有門口都掛好了風鈴,一有風吹草動,我肯定會被急促的銅鈴聲驚醒,可……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四周,那保護安危的風鈴還懸掛在那裡……可怎麼?

對了,九狐是會穿牆遁地的狐仙。

失策!我以手掩面,被自己的愚蠢所打敗。

「大小姐。」門外傳來九狐的聲音,由於隔著厚厚的門板,他的聲音並不具備那種清潤的感覺,反倒帶了些沉穩。

「進來吧。」

九狐推門而入,今天的他看起來還是那麼淡定溫順,可我明白內心的他就是一頭蠢蠢欲動的狼,並且時時刻刻做好了撲倒我的準備,當然,這個撲倒可能就是你們所想的那種撲倒。

不要再為道貌岸然的九狐大人辯解了!

「大小姐今天早上醒來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他在勾|引我入那個戀愛圈套,我斬釘截鐵:「沒有!」

「真的嗎,就在你旁邊的桌上,是不是曾經有過什麼?」

「沒有,我很肯定。」

「大小姐真是不誠實啊。」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啊?!還有,不要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嗎?等等,這個意思不是指你可以露出那種無辜失落的眼神啊!

最後,請不要隨隨便便讀心好嗎!

我內心咆哮著,而管家大人無奈著站在那裡,最終將一杯溫好的牛奶擺在桌上。

「你快出去吧。」

「可是大小姐……」九狐猶豫,卻不肯離開我的房間半步。

可是個什麼鬼啊,我也是要換衣服的啊!

牛奶表面升騰著冉冉熱氣,遮住九狐不知何時突然暗淡下來的目光,隔著模糊的玻璃杯,那微鎖的眉目隱隱綽綽看不真切,而那樣的情緒卻似無孔不入,不知為何戳了一下我的心尖,隱隱的,略有鈍痛。

為什麼……一大早上就玩苦肉計啊?!

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對九狐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容,所以用『苦肉計』這樣的字眼來解釋他這種反常的態度,因為我原本抵觸他的心情竟有些許瓦解了。

不能被他的神情所迷惑,總之討厭就是討厭,即使他再怎麼讓人心疼……

好吧,我敗了。

還是稍微說一點玩笑話安撫他吧,「你怎麼了?露出那種表情,是……是被本大小姐的睡顏給迷倒了嗎?」笨蛋管家大人,當然,後半截話我才沒有說出口,萬一他突然黑化,像我這樣毫無防備的睡眼惺忪的少女真是太美味了。(你想太多了……)

「昨晚,我……」九狐似是有難言之隱,字眼停頓地恰到好處,讓人浮想聯翩。

我不由幻想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難道是昨晚九狐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譬如偷偷溜入其他貴族妖怪小姐的屋內,對她們犯下不可饒恕的事情,於是被要求以身相許什麼的,不得已必須和我解除契約。雖然很讓我蒙羞,但這真是太好了!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不已,五指握住堅實的床架,因為興奮而泛出淺淺的青白色。

我的愉悅都要溢出眼底裡,違心道:「你放心吧,我很在意你做了什麼令我難過的事情。」

所以快點滾蛋吧!

快跪下贖罪,快跪下求饒,快跪下求我驅逐你!

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九狐聞言,眼睛裡突然閃現出奇異的光芒,他細碎的黑髮就撩在纖長的睫毛之上,將狹長的狐眼灑上一層陰影,即使這樣陰暗夾雜,卻也掩飾不了他眸中的驚喜之色,甚至是浮現出一種近乎癡迷的喜愛之色。

等等,情況有些不對勁……

我突然脊背發麻,忍不住往後瑟縮了一小步,整個人再次鑽入厚厚的綢被裡。

「大小姐。」他深情喚我,「原來您心裡,一直在意著我。」

「你想多了,我一點都不在意你哦,管家大人,你到底做了什麼背|叛我的事情,快點說吧,不要吊我胃口了,我好想知道哦。」我像是忍不住猜測禮物盒裡面都有些什麼的小女孩,此時滿心期待,眼冒金光望著死也不肯給禮物的九狐大人。

九狐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一時間凝固在臉上,而狹長的眼裡沒有半絲笑意。他輕手輕腳走過來,膝蓋半跪在我的軟被之上,伸手扯開原本平整的領帶,威脅道:「一點……都不在意嗎?」

「有一點在意吧。」我瑟瑟發抖。

「只是一點嗎?」他的手指觸上了我的臉,微微摩挲,語調輕揚,「只是一點點嗎?」

我暗覺不妙,急忙閉上眼睛。可肌膚上盡是他冰涼的指腹,上上下下,肆無忌憚地觸摸游走,順著耳後往下,指尖微微使勁,再往下……

我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而此時僵直著身子不敢動彈,因為此時此刻,我的脊背正抵在床頭,根本就無處可退,而且看九狐的樣子,也沒有想讓我就這麼輕易逃脫。

「不說的話,就把大小姐吃掉哦。」他的喘息吐納在我的肩上,炙熱的氣息帶著一股淡淡的馨香,是專屬九狐的味道。

我心裡嗷嗚一聲慘叫,果然吧,這個惡魔……

原來管家游戲隨時都會被他玩膩啊,稍有不順心就是吃掉我嗎?!

我果然是恃寵而驕了吧?至少對於九狐來說。

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被寵愛著,真的是好想哭啊……

「大小姐……」他半帶迷戀地喚我,又將鼻尖曖昧地貼在我的肩窩,那一丁點涼意逐漸減緩,最後像是被我的體溫包裹,散發出一絲溫暖。九狐仿佛還不足夠,側過臉頰,輕輕蹭在我的耳後,看起來就像是撒嬌的戀人一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對你可上心了喲。」我頗有怨氣回答,「但是,你究竟幹了什麼事情?」

一定要是背|叛我的事情哦,這樣我就能順理成章趕走你了,不要太開心!

「我只不過,是夢到大小姐晚上想到我的房間,可怎麼也找不到我,不免有些擔心不能盡心服侍您,不如……讓我們住在一起吧?」他頗為愉悅,聲音裡都溢滿了期待。

住一起……

讓我們每日每夜都住一起……

管家大人,您是在逗我嗎?

「不要。」我終於雄起了,一時間變成狸貓,伸出爪子,狠狠撓了管家大人一下。

「大小姐真是可愛。」

請不要說我憤怒的時候可愛,看起來就好像羞恥游戲!

總而言之,我沒有預想的那樣給九狐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而是被握住了爪子,被九狐壓制在床上,還把最隱秘的肚皮貼在他整潔的黑色西裝之下,這真是太討厭了!

肚皮上不只是一層軟綿綿的毛而已,而是狸貓最重要的地方啊!

我頓時面紅耳赤,雖然隔著厚厚的皮毛,旁人一般都看不出來,但是真的好害羞!

「你放開我!」我緊閉著雙眼,皺起粉色的鼻尖歪過頭,表示自己的不爽以及抵抗。

可九狐卻沒有鬆手,他細細捏了捏我的肉墊子,將我露出來的尖銳爪子一個個輕輕按了回去。

簡直就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好生氣……

我的爪子搭在九狐的掌心裡,他寬大的掌心正好能握住我整個手,不過也是,狐狸原型的爪子就是比狸貓的爪子要大,這是事實嘛……

九狐的體溫很低,即使隔著厚實的手套我也能感受到他肌膚上的那一點濕寒之意。我突然想到了那天在他手上看見的疤痕,那樣長,又那樣深,這樣的傷口,這樣的疼痛,他究竟是如何忍受過來的?

又或許,那是其他的什麼?

就在這單薄的手套之下……

等等,現在可不是關心他的時候!

「我永遠都不會放開大小姐的。」他做出了鄭重的承諾,可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我更加抖了,甚至繃不住原型,我砰的一聲又變回人樣,可是這樣看起來就更奇怪了。

因為此時此刻,所謂忠心耿耿的管家正單膝抵在我的兩腿之間,而他的雙手又將我的手腕死死壓制在床上。

最重要的是,這種情況下,管家大人堅決不肯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