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揚,眯起的眼睛裡有一圈光暈,猶如陽光傾瀉其中,將渾身的光輝賜予他的眼眸,那種倨傲的神態與從前的九狐一模一樣。
可我不能掉以輕心,可不能因為他的舉止如同九狐那樣,就能對他隨便亂來。畢竟他還是個要皇家臉面的狐族殿下,還是未來的繼承人,若是我這樣舉止輕佻,可能會被拉出去砍了也不一定,不然誰家大臣願意看到一個天天把自己主子往床上勾的管家?輕者說我禍國殃民,重者可是會一排排輪著朝柱子上撞,為表忠心耿耿而死諫。不……不對,我想的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的問題才不是這個呢!
現在的問題是我該怎麼活著從這個被子裡出去?
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現在全裸……咳,這可怎麼是好?總不能就這樣爬出去吧。
我虛虛地窺了一眼九狐殿下,他肩上到處是零零碎碎的淤青。說我沒有對他上下其手,我都不信……我難道要說『殿下你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欺凌我一介弱女子?
雖然怎麼看,都是我看重他的美色強行對他做那等苟且之事啊!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我哭喪著臉,一言不發。
他的笑容又擴了一點,似乎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道:「以下犯上,我沒治你的罪,你倒是委屈起來了?」
「我沒……」我縮了縮腦袋,好半晌才開口:「殿下我說是你欺負我,你信嗎?」
他勾起嘴角,側過身問:「初次見面就對我舞騷弄姿,第二次則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故意在飯糰中加芥末,現在又趁我不備奪我清白……」
他這一宗宗一件件壓下來,我張了半天嘴,愣是沒話說,生生的把要反駁的話憋了回去,細聲細氣道:「原來我昨晚解釋的那些,你都沒聽到啊,都是被九狐聽到了。」
「什麼?」
「沒什麼。」
他湊近我,狹長的睫毛近在咫尺,眼中有一絲情緒閃現,我似乎能從他的眼中讀懂什麼。過了近幾分鐘,他都未曾開口,反倒我沉不住氣了,啞聲問:「您在想什麼?總不會……是殺我吧?」
我害怕地抖了個哆嗦,忍不住抱緊被子。
他斜了我一眼,側過身,大腿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腰腹。這一觸碰彷彿如遭雷擊,九狐殿下再如何沉穩都忍不住漲紅了耳根,他舔了舔下唇,眼中流露出一絲迷惑。
直到門外的呼喊聲響起,這才拉回了他的思緒。
「殿下?殿下是醒了嗎?需要我將侍從們帶進來服侍您起身嗎?」屋外有人這樣道,隔著重重帷幕,那聲音反倒不是很清晰。
我哆哆嗦嗦著,像是受驚的貓兒,不對,我本來就是貓,現在在這兀自擔心著,生怕他一句進來就喊人將我拖下去,丟臉是其次,沒命了怎麼辦?就算月夜裡的九狐來救我,那時候刀都落下了也無濟於事啊!
九狐殿下攏了攏被子,眉心微蹙,似乎對我的存在十分頭疼,最終喊了一句:「退下!離開十米遠,我……自己換。」
「可……可是,殿下。」
「哦?總管你是這個位置坐得太舒適了嗎?皇族的命令也敢違抗?擅自惴測我的心思可是要失去性命的,你是不知道嗎?」
「殿下,是屬下的錯,我這就喊她們退下,讓她們候在殿外!」
「也包括你!」
「這……」王宮總管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顫抖,似乎是不安,很快的,他又補充:「好的,殿下,如有需要請傳喚我輪迴在三千世界。」
他這樣把人都遣到外面去反倒讓我有些受寵若驚,這是為了保護我嗎?
果然,即使不記得我了,九狐還是深愛著我的吧?
我笑得愈發甜了,心裡喜滋滋的綻放著無數花朵。
「你在想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疲憊,帶著幾不可聞的沙啞,「輕薄我以後,又擅自將我衣服藏起來,你這是故意的嗎?我這個樣子,能叫別人看見?」
我想起來了,那是他昨晚自己將衣服統統拋底下的,還覺得看見衣服就想起不能與我肌膚相親的事實,十分的厭惡呢。
可我總不能說『殿下那是您自己脫了扔進去的』,只能無奈說:「那您轉過去,我去幫您把衣服找出來。」
「昨晚與我這樣那樣都不嫌害羞,現在到底裝起清純了?」他捏住我的下顎,眼底有狠辣的戾氣。
「殿下!」我忍無可忍了,「我和你說實話吧!是您昨晚將我拉到你房裡來的,你這是故意要潛|規則我還不負責嗎?」
「我?」
「你好好想想,昨晚都做了什麼。」我握緊了手掌,也只能賭一把他到底記住了哪些事情了。
「嗯?」
「是不是你叫我去花園裡的?」我問。
他回憶了一下:「似乎有過這事。」
我逼問他:「那你再好好想想,你當時是不是和我說話了,還掏出懷錶讓我解釋一些東西。」
他用手腕抵住額頭,臉上有一絲痛苦之色,似乎是頭疼難當。
「是不是?」
「我……不記得了。」
「那就是說,你只記得叫我去花園對嗎?」我篤定道:「之後的事還是我說了,我去了花園以後,正逢滿月,殿下好像是獸性大發,強行抱住我,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還不讓我掙脫,三兩下就將我制服了,之後就將我帶回寢殿了。」
他的疼痛似乎緩和下來了,臉上冷汗津津,大口喘著粗氣,之前那些凌厲的殺氣倒是完全不見了。
我鬆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就好,不然就以我玷污他清白的罪過,而且九狐又患有潔癖,別說女人了,就連在他床上吃點零食,他都要好好懲治我一番,如果是這位九狐殿下,足以將我殺上三百七十八回了!
果然,九狐殿下流露出一種極其嫌棄加古怪的神色,他問:「我真的……對你這種類型下手?
我隔著被子挺了挺胸,希望他能從被子外面看出我還是有一丁點波濤洶湧的!
「你是在小看我嗎?」
他突然笑了,如沐春風:「不敢。」
「哼!」我難得地和他叫了一次板,心情好好。
「好了,去拿衣服給我。」他認真道:「我失憶了,可不記得在哪。」
「那你轉過去。」
「哦。」他心情似乎略有些愉悅,並沒有多加反抗就拿他光裸的脊背對著我了。
我看到他完全轉過去了,沒有一絲角度能看到我了,這才偷偷摸摸爬下床,拿起衣服就往他身上扔,我撿了自己的縮在床簾後頭換起來,等換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那個……九狐殿下。」
我看到九狐殿下的時候,他正在繫著自己的皮帶,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茫然看我。
「我……什麼都沒看見啊!」我這樣解釋著,急忙轉過身。
九狐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妥當,問我:「剛才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和你一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擅離職守嗎?那樣的話,不用我開口,總管就能讓你離開狐族,倒不如和我一起出去,畢竟我只是不想讓他們看到我赤身裸|體的樣子,可我沒說,不想讓他們看見你。」
「哎?」這是什麼意思?
以我的智商還無法好好消化這段話,他的意思是我被他們看光了就可以,他的身子金貴,半點都不能被佔了便宜?!
他這樣說,我可就不高興了╭(╯^╰)╮這是什麼意思嘛?分明是看不起我?我好歹是狸貓家的大小姐,還容他這樣輕視啊?!該死,快拖下去打十大板!
殿下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開口,聲音清潤如玉擊石:「讀心術,我也是會的。」
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一時間面紅耳赤,也就是說我那些腹誹他都是聽在耳朵裡的,簡直要丟死人了TAT!
很快的,我跟隨著殿下來到大廳中。
丞玉和深黑長短髮都依次排好隊,在那垂手等待服侍。
殿下左腳剛到,深黑短髮就單膝跪地說:「殿下,阿狸擅離職守,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這等人,你該將她驅逐出去……你!」
她一抬頭,就發現我尾隨在九狐的身後,頓時啞口無言,憋紅了一張嫩臉都說不出一句話。眉間那點得意之色早就被震驚所覆蓋,也不顧九狐是不是正居殿中,開口就是一句:「你怎麼會在這?!」
我睜眼就能說出瞎話來:「昨晚我深思熟慮了小半夜,想著該怎麼盡心盡力服侍殿下,所以大半夜就跑到寢殿門前候著,等待殿下醒來,好能第一時間去伺候。」
「你騙人,之前我們也在殿外的,分明就沒有你。」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甘以及怨憤湧上心頭:「你是不是趁殿下入睡偷偷進入殿中,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女……」
「住嘴!」
我還沒來得及啟唇反擊,反倒是九狐蹙緊了眉頭,厲聲喝了一句,將深黑短髮嚇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