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薛小顰的確回家了,回的娘家。

一看女兒來了,薛爸爸特別開心,薛老媽則朝薛小顰身後瞧,沒看見霍梁,問:「霍梁呢?」

薛小顰賭氣地說了一聲:「死了!」然後就縮進自己房間不出來了。

別看薛老媽平時脾氣大嗓門大,可那是因為薛爸爸跟薛小顰脾氣好,一旦這父女倆真正生起氣來,薛老媽立刻就從河東獅化成了小綿羊。她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門,憂心忡忡地跟薛爸爸說:「這怎麼了?小兩口不會吵架了吧?」

薛爸爸摸著下巴沉吟:「……你覺得以咱女婿那性格吵的起來嗎?」

薛老媽:「……」也對吼。

兩口子面面相覷就十幾秒,很快默契地起身,一個去敲女兒房門,一個給女婿打電話。

接連打了好幾個才打通,才知道霍梁手術剛結束,一回辦公室沒看著薛小顰,還沒來得及奇怪就接到了岳母打來的電話。

霍梁面無表情地看著微微有些凌亂的書架,看到了有張書簽因為當事人太過慌亂心急沒有放好而飄落在地上,他身上的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下,上面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霍梁彎腰撿起書簽,眼神有片刻的放柔,但很快又冷冽起來。

他把書簽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吹了吹上面的浮灰,又夾進了書裡。跟薛老媽說馬上就過去之後,霍梁脫下白大褂,很惡心自己滿身的血腥味,但又沒時間去洗乾淨。

剛走出辦公室就看見護士長走過來,笑瞇瞇地打招呼:「霍醫生啊,剛才——」一句話還沒說完,霍梁已經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她面前。護士長眨眨眼,有點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瞧見霍醫生了。

薛小顰不高興的時候習慣把自己關起來自我調節,但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調節不了,外頭薛爸爸敲門沒應,也不敢打擾她,跟薛小顰說了聲爸爸在客廳等你,就轉身離開了。

聽到父親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薛小顰才把臉蛋埋進枕頭裡痛哭失聲,一邊哭一邊罵霍梁混蛋。

因為哭得太入神,所以連鑰匙轉動的聲音都沒聽到。直到有人把自己凌空抱起來,薛小顰才回神,怒瞪霍梁:「你來做什麼!」

霍梁看著她不說話,眼神是縱容,薛小顰一看他這眼神就有氣,好像理虧的不是他霍梁,是她薛小顰無理取鬧一樣。她氣得去打霍梁,拳頭捶在他肩頭胸口死命掙扎不給抱。霍梁抿著薄唇一聲不吭,任由薛小顰捶他掐他揍他踹他,但她掙扎的太厲害,他只好把她壓在床上,單腿壓住薛小顰雙腿,一只手抓住她兩只皓腕摁在頭頂,然後看著氣呼呼的她。

薛小顰受制於人,又是心塞又是難過,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你混蛋……你做錯事還敢抱我……」

「我做錯什麼事了?」霍梁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他一聽薛小顰生氣,當時就慌了,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到了岳母家。

任由薛小顰打是想等她冷靜下來,但她竟然哭了……霍梁無計可施,只好低頭去尋那張甜蜜的小嘴,期盼著她能如之前般給他一個吻。

薛小顰被他親的無名火起,張嘴想咬又沒捨得,霍梁瞅准機會攻城略地,她在他身下毫無抵抗能力,很快就軟成了一灘水,美眸泛著水汽米分頰帶著酡紅,小鹿般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霍梁問:「你為什麼生氣?」

他的語氣仍然一如既往,薛小顰像是被當頭潑了盆涼水立刻清醒,看霍梁一副我最無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就來氣:「你還敢說!你這是騙婚你知道嗎?!」

顧忌著外頭還有爸媽,薛小顰壓低了聲音低吼,那模樣如同一只炸毛的小貓,可愛極了。

霍梁更納悶兒了:「我……騙婚?」

「你有喜歡的女孩子怎麼不告訴我?結婚前你什麼都不說,早知道我就不嫁給你了!現在可好,你背著我出軌……」

「等一下!」霍梁連聲叫停,「什麼出軌?誰出軌?」

「當然是你!」不敢相信他在這個時候還想否認,薛小顰恨不得把霍梁咬塊肉下來,這男人看著忠誠,骨子裡竟然也是個渣男!一想到自己識人不清,薛小顰就恨不得暈過去算了。「我都知道了你還想騙我!」

霍梁分外無奈:「你都知道什麼呀?」

「你出軌!」薛小顰再一次重復,被霍梁平靜的態度氣得想尖叫。「你你你——你還敢否認!你敢說你沒出軌?那你辦公室那些漫畫書都是誰的?裡頭的字條又是誰的?人家女孩子給你告白你把字條都那麼珍貴的收藏著,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其實問出最後一句的時候,薛小顰心裡還是希望霍梁能否認的。但這男人竟然點頭了:「很喜歡。」

晴天霹靂。

薛小顰頓時失去了掙扎的力氣,看著霍梁,嘴巴慢慢扁起來,醞釀好了情緒就開始崩潰大哭。她竟然被騙色失身還失了心……她要把霍梁全部的財產都卷走!

見薛小顰哭得這麼傷心,霍梁鬆了口氣。薛小顰感覺到這家伙鬆口氣的時候簡直要炸了,她都哭成這熊樣了這個渣男竟然還放鬆了?就在她準備罵他一頓出氣的時候,霍梁用空閒的那只手給她擦眼淚,不好擦的地方就用舌頭一一舔掉。

眼淚是鹹的,但霍梁嘗起來感覺是甜的。

薛小顰心想,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竟然敢騙我看我不打死你!正準備給霍梁一口,霍梁卻突然用接近歎息的語調說:「就算你很高興,也別這麼哭,對眼睛不好。」

薛小顰這回要被氣出心絞痛來了,敢情他是以為她在喜極而泣?「霍梁我□□大爺——」

「我沒有親戚,你要操只能□□。」霍梁面色冷漠,神情嚴謹。

薛小顰:「……」媽媽快來救我霍梁他是神經病啦!

被他這麼一說,她也不想哭了,她就想問問,他憑什麼說她是高興的哭的。身體不能動薛小顰就瞪眼,本來就又圓又大的眼睛此刻更是因為怒火而染上一層驚心動魄的美,仿佛能夠將霍梁燃燒殆盡。

「好了,別哭了。」霍梁先是叫薛小顰別哭,然後可能是感覺自己這麼說不夠溫柔,就又生硬地加了個字。「乖。」

乖乖乖,乖你大爺!

見薛小顰還瞪自己,霍梁很人性化的歎了口氣,拿薛小顰當不懂事的小朋友看,「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跟自己吃醋。」

薛小顰的表情:wtf?你說什麼??「你給我解釋清楚,什麼叫我跟自己吃醋?」她什麼時候做過這麼愚蠢的事情?!

霍梁的眼神翻譯過來大概是這麼個意思:雖然你很孩子氣愛吃自己的醋,但我很愛你,所以我會包容你。「那些紙條都是你寫的,難道你自己的字跡都認不出來麼?」

被他這麼一說,薛小顰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發覺有哪裡不對勁。就說為什麼看到那些字條的時候她覺得很熟悉……合著那是她的筆跡!可是——怎麼可能?「我沒有寫過那些東西!」

除了霍梁她連戀愛都沒談過她怎麼會寫那麼多甜言蜜語啦!「你記錯了吧?那不是我寫的!」

「是你寫的。」霍梁非常堅持。

薛小顰看他這麼堅持,自己也糊塗了,甚至在霍梁信誓旦旦的眼神中開始自我質疑。那字跡絕對是她的沒錯,自從開始學畫後她的字體是獨樹一幟的,但當時她太生氣以至於沒反應過來那些字都是自己寫的,但她真的沒印象啊!

大腦迅速過了幾遍,然後薛小顰不生氣了,很認真地問霍梁:「我們以前是一對戀人,但是由於種種原因我失憶了,你太想念我就來找我,然後我們結婚了你還一直留著之前我給你寫的紙條?」

霍梁想了想說:「大部分是對的,除了你失憶這一塊。」

「可是沒失憶的話怎麼解釋我完全不記得?」薛小顰很懷疑,但霍梁肯定不會騙人,可她為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霍梁說:「我不知道。」

他的表情是真的很困擾,薛小顰看著看著竟然無端生出幾分愧疚來,好像人家心心念念著自己,結果自己卻把對方忘了個一乾二淨,你說這說得過去嗎?但同時她又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信心,覺得不可能跟霍梁這樣的男人戀愛結果事後忘得精光,她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大事?

扯淡吧就。

「你說,你是不是忽悠我?」薛小顰瞇眼問,顯然已經沒了開始的怒氣,畢竟紙條實打實是她寫的。

就是什麼都不記得這一點讓她很奇怪。剛隨口質問霍梁有沒有忽悠她,腦洞就又開了。「你看過聊齋嗎?」

霍梁點頭。

「裡頭有個故事叫阿寶你知道嗎?難道我的情況跟阿寶一樣?可是不對啊,昨天吃的什麼我都記得啊。」薛小顰可苦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