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寂靜,銀色的月光下白飛鸞一身白衣勝雪萬般嬌柔,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帶怯的望著蕭淩天,那柔如春水的勁直讓人疼到了骨子裡。
「奴婢白飛鸞見過蕭公子,蕭公子有禮了。」她內心驚恐不知該如和解釋,只好輕身盈盈一拜,卻刻意忽略了蕭淩天懷裡本應跟她更熟的夜月色。
那一拜當真是風姿楚楚不勝嬌羞,若換了其他男人只怕當場就要把她拉進懷裡好好憐惜一番,不過可惜,今天她面前的男人是蕭淩天。
蕭淩天眼微微一眯隨即笑道:「早聽說白姑娘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可否請白姑娘轉個身讓在下穿上衣服?」
此時的蕭淩天渾身赤裸將披了一件披風的夜月色摟在胸前,稍稍擋住了優美健碩的身體,但仍然可以看到他大片裸露的肌膚。白飛鸞被那充滿了優雅雄性力量的身軀震撼到,紅著臉轉過一邊。
蕭淩天倒不急,慢條斯理的為夜月色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披上兜帽防止她著涼,然後又不急不虛的帷子自己穿衣。彎下腰讓夜月色將自己的長髮束好,他上前一步擋在夜月色身前,右手在身後與她緊緊交握。
「白姑娘。」
白飛鸞知道他已經著裝完畢,此刻便回過頭來。蕭淩天一身黑色錦服在月下閃著隱約流動的光輝,那是衣衫上的銀絲刺繡反射出的銀芒,他的面孔半隱在幽暗的陰影中,顯得魅惑而神秘。
「如此月色,蕭公子和蘇小姐鴛鴦戲水真是好興致啊。」
「月色自是極美,」他挑起唇角,笑中自有深意,「不過我看白姑娘的衣裳也美得很哪。」
白飛鸞一滯,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靜了一下之後,倒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樣笑了一笑。
這笑與以前她的笑完全不同,不再是溫柔羞怯的,楚楚可憐的,倒是嫵媚豔麗,瞬間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不可言說的風情。
「那依蕭公子你看奴婢適不適合穿白色的衣服?」
她雙手微抬,刻意轉了個圈,笑意盈盈的看著蕭淩天。輕盈的白紗飄飛,彷彿精靈隨風而舞,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可惜蕭淩天面上雖然在微笑,眼中冷意卻更深。
「穿白衣的人永遠不會稱自己是奴婢。」蕭淩天語氣平靜的很,但是其中的嘲諷卻濃的擋不住。
白飛鸞心中暗恨。她自負美貌,從來都是一個眼神就能讓男人臣服裙下,這麼久以來也只有林挽衣讓她稍稍費了些功夫。昨晚在聚義廳門口第一眼看到蕭淩天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不是沒有察覺到蕭淩天和蘇再晴之間關係的不尋常,但是論美貌、論對付男人的手段,她自信那個蘇再晴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對手,林挽衣不就被他搶來了嗎?那個蕭淩天如此俊美不凡又身為高官,若能讓他臣服為她所用,對自己所圖大事必有很大助益,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考慮她都必須把蕭淩天從蘇再晴手裡搶過來。
「『奴婢』這個詞也只是在公子面前而已,若是公子覺得好看,飛鸞以後日日穿給公子看。」她一面輕聲嬌語,一面蓮步款款向蕭淩天靠近。
蕭淩天並指如劍淩空一劃,白飛鸞只覺殺氣突然席面。倉皇之間腰肢一擰飛速躍起後退,只覺右臂一陣劇痛,落地後一看,右邊上臂竟被銳利的空氣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正沿著傷口不斷的蜿蜒湧出,白紗很快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指刀?!白飛鸞心中大駭。她早就看出這個蕭逐月是個深不可測的絕頂高手,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竟然練成了傳說中御氣為刀的指刀。她的江湖消息不算封閉,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練成了這種只有理論上存在的武功。她大駭之餘不僅暗自慶幸自己今日來此並未想到會遇見別人,所以並沒有服下化功散來掩飾自己身懷武功,否則只怕現在自己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這邊白飛鸞臂上血流如注,那邊蕭淩天笑意不減,只是在白飛鸞的眼裡更添了森冷之意。
「白姑娘,據我所知在這吟風的天下只有一個女子可以著白,不過不是你。所以白姑娘不管再怎麼喜歡也還是不要越雷池為好。」
白飛鸞的右臂絲絲抽痛,面上神情亦變的嬌柔可憐。她聰明的不敢再靠前,只是盈盈的望著蕭淩天的一雙星目。含著淚的雙眼波光瀲灩,充滿了一種讓人心疼的美麗。
「公子為何……」
「白姑娘最好收起你那套攝魂奪魄的把戲,那對我沒用。或者你想在聚義山莊的聚義廳裡解釋一下你的攝魂術和白勁的死有什麼關係。」
蕭淩天不等白飛鸞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一雙含著濃濃嘲諷笑意的眼直直的與她對視。沉如墨、亮如星的眼中清亮冷銳,沒有一絲茫然。
白飛鸞低頭沉默,終於收起了風情不在試圖挑釁。片刻之後,她抬起頭來,面容裡已融了哀傷和憤怒。
「我穿白衣有什麼不對?這白色的衣服本來就是我該穿的。你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嗎?因為這裡曾經是我的先祖炫耀輝煌和榮譽的地方,也是我的先祖最終葬身的地方。沒錯,我就是滄海遺珠,我就是景庸皇朝的皇室後裔。我才是真正的皇室正統天子血脈。如果不是夜氏謀逆,這天下本來就是我的。」
白飛鸞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身穿白衣出現在這裡,她很快就意識到試圖隱瞞這個男人毫無疑問是一種極為愚蠢的行為,她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很快就換了另一種方法來進行自己的計畫。
「幫我吧,」她深吸一口氣,在短暫的激動後恢復了平靜,「我在野,揭竿而起,你在朝,覆雨翻雲,我們裡應外合成就大事,事成之後飛鸞願以身相許與公子共用天下。」
絕世的美女與無上的權利,白飛鸞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誘惑。她在暗中已經籠絡了不少江湖門派,但是在朝堂上卻一直找不到門路,朝堂無人相助光憑武林中人很難成其大業,那個攝政王蕭淩天將吟風國的權力中心經營的滴水不漏,她根本無法下手。但是上天給她送來了眼前這個蕭逐月。他的疏狂恣意的風骨、強橫無匹的霸氣,注定了他不會是一個甘於屈居人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只要給他一個契機,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踏著血腥走上王者之路。而她白飛鸞,就是這個契機,當然,蕭淩天同時也是她白飛鸞的契機。
白飛鸞確實聰明,看人也很準,蕭淩天確實是天生的王者,注定了不會屈居人下。但她沒有想到的是蕭淩天遠比她所想像的還要深不可測,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王者,除了他願意捧在手心裡的夜月色,再也沒有人能站在比他高的地方,所以權力的誘惑對他沒有任何意義。至於美女,蕭淩天在下定決心守護夜月色一生一世之前早就閱美無數,白飛鸞雖美,但是司雲於她也不遑多讓,卻始終沒有打動過他的心。在夜月色之後,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比夜月色更美的女子,白飛鸞的臉對他而言與一片空白沒有區別。
握著夜月色的手感覺到她的指尖微涼,雖然披了厚披風,但到底是秋夜更深,想是她覺得冷了。
不再理會白飛鸞,夜月色的身體比那個異想天開的女人重要一百倍。他呼哨一聲,在不遠處散步的風馳聞聲而來。蕭淩天轉身將夜月色的披風包好,將她抱到馬上,然後自己也飛身上馬。
「你的提議挺有意思的,」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白飛鸞,就像在看著一顆塵埃。「不過我的女人有點冷了,你的好提議還是留到以後再說吧。」
轉身策馬,蕭淩天擁著夜月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沒關係,要有耐心,他不會拒絕的。被丟下的白飛鸞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只能這樣不斷的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