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那一天的下午,韋蔓兒和柳如眉無聲無息的被送到紫極院,據說是當了太子屋裡的宮人,白若當晚稟告了柏君溯,他也只應了一聲,並沒怎麼在意。總歸就一步閒棋,能起作用自然好,沒作用的話,也不可惜。

時間緩緩過去,轉眼又是半個月,彷彿一瞬間,就來到了十月末的深秋。

這半個月中,老天終於開了眼,竟連下兩場大雨,雖然給城外的流民們帶來了不便,但依然是好兆頭,最起碼,乾裂的田地變黑了,井裡也有了水。

漫天的大雨中,百姓們跪地而泣,仰天痛哭,大災終於過去,他們的日子又有了盼頭。

一場秋雨一場寒,日子步入十一月初,天便慢慢地涼下來,行宮的下人們換下輕薄漂亮的夏裳,穿上了厚重的秋衣。

絕望的災難過去,在厚重的衣裳也擋不住花樣年華的大小宮女們的喜悅,她們歡快地,愉悅地,迫不及待地傳達著各種小道兒消息,用八卦別人來表示自己發自內心地喜悅之情。

而這小道兒消息的中心,自然就是太子的紫極院和柏君溯的泰清苑。

白若言出必行,說兩清就是兩清了,再沒打聽過韋蔓兒的動靜。不過,太子院中本就是萬眾矚目,就算白若不特意打聽,那消息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到她耳邊。

聽說太子特別喜歡柳如眉,當夜就讓她侍了寢,之後還給她賜了字,叫什麼『彎彎』。聽說太子還給跟柳如眉吟詩,給她畫眉,誇她『纖纖兩彎眉,盈盈雙淚目』,跟她白天泛舟小湖旁,晚上同歡床塌前。

總之,是特別喜歡柳如眉,鬧得整個安洲行宮都知道太子身邊有個得寵的柳姑娘,簡直是豔壓群雌,把原本觀仙台的那些美人兒,比的都沒人樣兒了。

聽說太子都答應柳姑娘帶她回京城,入太子府當娘子啦。

一步登天啊!

被留在行宮的,不管是昌德帝的,還是太子的,或是柏君溯扔下的美人兒,都羨慕嫉妒恨的咬牙切齒的。

都是一樣的人,一般的年紀,誰長的都不難看,都柳眉花貌冰肌玉骨的,怎麼那兩個就那麼特別?讓貴人愛在眼裡,捧在手中呢?

她們差哪啊?都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楚楚可憐……在貴人眼中,怎麼就比不上那兩個?

是的,被羨慕嫉妒恨的,是兩個人。

一個自然就是太子身邊的柳如眉,另一個,就是咱們白若了。

不比太子,寵愛柳如眉時,偶爾還嘗嘗新鮮換換口。柏君溯卻是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專盯著白若一個,芳華閣裡的蔣玉脂和韓繪兒閒的眼都快藍的,他也毫不理會,每天泰清苑,紫極院兩點一線,生活規律的讓人髮指。

柳如眉不過是住在紫極院的耳室裡,跟貼身侍女一個屋兒,可五殿下身邊那個白若,聽說都住進泰清苑正屋了,天天跟五殿下用同一個桌,睡同一個塌。

怎麼不讓人恨之入骨?

還好,最近太子病情慢慢好轉,身體恢復了不少,已經漸漸把振災事宜接回去了,柏君溯又沉寂了下來,老實呆在太子身邊做陪襯,沒以前存在感那麼強了,白若在怎麼受寵,也還是沒柳如眉那麼耀眼!

要不然,光行宮宮人們地怨念就足以詛咒的白若夜不能眠了!

總之,目前安洲行宮最風光的女人,無疑就是柳如眉和白若,至於韋蔓兒,翠環表示:她特意跟好幾個人打聽過,結果根本沒人知道這女人是誰?只有一個給紫極院送膳食的小丫頭,恍惚記得她好像是給這麼個人送過點心。

據說,這位現在似乎是住在柳如眉的屋裡,不過並不是以太子姬妾的身份,而是……柳如眉的丫環。

不是宮女,而是丫環,說白了就是頂了原本伺候柳如眉的人,以娘家貼身丫環的身份留下的。

這混的,不能說不慘!

翠環打聽到這些之後,回來就跟白若說:她那藥白瞎了,早知道韋蔓兒根本飄不起來就會沉底,還給她用什麼藥啊?完全就是浪費!

白若也有點恍惚,前世這時候她正忙著勾搭柏君溯,想讓他帶她回京呢!根本沒關注過韋蔓兒,並不知道她進太子府時,到底是以侍女還是以姬妾的身份進的……

不過,是侍女還是姬妾,如今也不關她的事了,那藥下去之後,她們就兩清了!以後韋蔓兒是死是活,是沉是浮,是不是還會踩著柳如眉的腦袋上去,她不關心。

想明白這點,白若對此就撒手不管,繼續過著無憂無慮,吃吃喝喝看熱鬧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柏君溯晚上回來時,忽然對她說:「京城那邊,昌德帝的聖旨到了!」

時隔一個多月,雨也下了,太子病也好了,振災基本都結束了,京城的昌德帝終於捨得慢悠悠的把聖旨發過來了。

「說的什麼啊?」白若問這話的時候,柏君溯正仰頭抬胳膊的讓她脫衣裳,換輕便的寢衣。白若半弓著身,正在解他腰間的玉帶。柏君溯就把這事兒說了,態度很輕鬆。於是,白若也就很隨意問了,並不見重視。

本來嘛,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京城那邊還能說什麼啊,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大夥明面上謝謝龍恩罷了。

「也沒什麼,就是問問太子的病情,若身體能堅持的話,就趕緊回京。」果然,柏君溯對白若的態度並不在意,扯開勒緊的衣領,說:「至於流民的後續安排,父皇說了,暫時教給安洲官員去管,反正事情都辦的差不多,不過是收個尾,安洲府伊自個兒就能解決了。」

出來了小半年,圓滿得撈了一筆資歷和功績,終於能滿載而歸,柏君溯的心情很是不錯。

這從他清淡彷彿謫仙般的神態中就能看出來。這貨一般越生氣,就笑的越溫柔,心裡越陰暗,氣質就越溫潤。

反而像現在,出塵脫清的好像要飛昇似的感覺,是他心情比較好,很平靜時才會表露出來的狀態。

畢竟,人在心情愉悅地時候,總會下意識的露出最讓自己舒服,適應的一面。

「那什麼時候走啊?」把柏君溯收拾妥當,兩人坐到塌上,白若問他。

「這一隊三,五百人呢,說要走也不可能馬上行動,還得打點好了安洲府的官員們,再說太子雖然好了,但到底大病一場,從安洲府回京城,少說也要走一個月,想必太醫那邊兒還要以太子的身體情況安排行程……」柏君溯沉吟了一會兒,在心裡估算著,最後道:「少說還得十來天吧!」

「我到沒什麼可準備的,這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行宮內庫的。我自己帶的就只有銀票,到要走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就帶我自己和翠釵翠環就成了!」白若很直爽的表達了回京時,她要帶走自己倆丫環的中心思想。

「嗯,到時候我安排小栗子來接你們。」柏君溯點點頭,他對白若身邊那倆翠字打頭的丫環也很有印象,畢竟,那麼乾淨利落推人下井的……很少見啦!

「要走一個多月呢,時間真是不少。這行路上,恐怕真不怎麼方便,還好天已經涼快了,要不然更遭罪……」白若這話說的很實在,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就算是皇子出行,帶著大批伺候的人,外出趕路也不是一件讓人感覺到愉快的事。

「你說的不錯,當初我們從京城出發時是五月初,到安洲府時正是六月,天最熱的時候,那一個月走的……聽小路子說,他每日洗衣裳時都能洗出鹽來!」白若得話引的柏君溯想起六月伏天騎馬趕路的地獄之行,真是……不堪回首。

「你們被人圍著,伺候著的皇子爺還這麼遭罪呢,更別提旁人了!」白若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她話鋒一轉:「現在天兒雖然比那時候涼快了,可走起來恐怕也不會輕鬆。我身邊雖然有翠釵翠環,但還需要你好生關照些。所以,為了給你省麻煩,這次回京,你就帶我一個人得了。」什麼姓蔣的和姓韓的,通通不要理。

主題清晰,思路明確,表達直白,一語中的。白若表示,她一慣就這麼粗暴直爽。

「本就只有你,要不然還有誰?」柏君溯啞然失笑,只恍惚見過一兩面的,誰會帶走?他都快不記得那兩個蠢笨憨傻,矯揉造作得女人的長相了。

「五爺你真是會說話兒,這把我哄的心花怒放的!」前世回京也只帶了她一個,沒有旁人。但白若還是以投懷送抱表達了喜悅之情。

「就心花怒放了?不賞點別的?」柏君溯心情很好的調笑。

「賞,怎麼能不賞!」白若把臉頰湊過去,側目瞅著他笑道:「賞你香一個解解饞兒!」

柏君溯哈哈大笑,對著白若的臉狠狠香了一口,合身壓上去,兩人翻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