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帝的狀況並不嚴重,頂多就是吸了點煙塵,又年紀太大精神受了刺激所以才會昏倒。因此,御醫們也就不怎麼著急。
把了脈,熬了藥,柏君溯跪在腳塌上,捧著碗拿著勺。太子坐在龍塌上,從背後扶起昌德帝的頭,掰開他的嘴。兩人合作,配合有續的,一勺一勺把藥汁全喂進了昌德帝的嘴裡。
『這就是不要命的好處了!』乾元宮內幾個皇子□著眼瞧著柏君溯,內裡把嘴都撇到天邊了!
平時,就按柏君溯那上境率,喂藥這大活兒怎麼可能輪到他?早就跟殿外頭那幾個不成年的小皇子混著去了,還想露這臉?
『竟然搶本王的位置,那地方兒按理應該是本王蹲噠!』榮郡王面無表情的看著,心說如果不是老五救出了父皇,免得太子直接登基的最壞處境,他現在肯定一個健步沖上去……
不過,奉先殿到底是麼回事?起火怎麼會慢了,難道是老四那混蛋起了什麼小心眼兒,坑了他?榮郡王隱晦的瞟了眼,正雙目無神做望天狀的四皇子,心裡開始琢磨著怎麼平安脫身,把自己從這裡頭摘出來了!
乾元宮內寢。青釉提爐內,安神用的檀香正冉冉飄起青煙,薰的內室一片暖香,在幾個兒子真心(沒安好心)的期盼眼神下,昌德帝終於幽幽轉醒。
不得不說,御醫們果然不愧是大趙國最頂尖兒的。一碗藥灌下去,還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昌德帝就從昏迷轉為清醒,連本來蒼白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額,這其實也少不得昌德帝本身其實沒啥大毛病,就是乾淨利落的被嚇昏了而已。現在,這麼多人在他耳邊吵吵,還掰著他的嘴往裡灌藥……
這麼大動靜,他(睡)醒了,這也很正常。
「父皇,您醒了?您沒事吧!」太子動作那叫一個快,絕對是練過的。見昌德帝醒過來,他也不知是怎麼扭了一下,瞬間就從昌德帝的背後繞到前頭來,直接擋住了柏君溯小半個身子。
「太子,朕這是怎麼了?」太子突然閃身,一下讓昌德帝背後沒了依靠。他腦袋往後一抑,差點沒一個頭錘磕床框上……他一手支撐,一手捂頭,神色頗為痛苦的低聲問道。
擦,這老頭兒不會失憶了吧!柏君溯內心的小靈魂狂吼著,那特麼他不是白拚命了嗎?
但好在,上天對柏君溯雖說殘忍歸殘忍了點兒,卻也沒好意關上他的希望之門(爹不疼,娘不愛,童年就變,態之類)的時候,還用門夾他的腦袋……
昌德帝自然是沒失憶的(這麼大老頭兒失憶有毛用啊,韓劇也沒爹失憶的)。他就是年紀太大,一時煙薰太過,神志有點糊塗而已,經太子搶話一般的解說之後,他到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到底是當著皇帝的人,情緒恢復的極快。
「老五有功,忠效果敢。」聽到太子講述,以及別人補充的過『經過』之後,昌德帝疲憊的半閉著眼,可眸中那不容忽視的精光,卻明顯表露他對此事的態度。
靠在龍塌上,他用手按著抽痛的額頭(不是剛才磕的啊),低聲吩咐道:「太子帶人去收拾奉先殿,千萬誤要怠慢了先祖們,老大去安撫宗室吧,大過年的,莫讓他們因為這事心慌,朕無大礙。」
「至於老五……」昌德帝撇了柏君溯一眼,沉吟道:「老五既是在禮部,那這事兒就應你來處理,朕令你暫領御前侍衛和宗人府,去徹查奉先殿失火之事……」
「至於其它人,朕累了,你們退下吧!」
昌德帝這是何等明顯的偏心眼兒,除了太子和榮郡王之外,也就是為救他而拼博的柏君溯被提了一嘴,剩餘的,不管是排行靠前的四皇子,還是平素寵愛的六皇子,基本全被他忽視了,連眼角都沒夾一下。
至於剩下殿外守著的那些更小的,連一句『退下吧』都沒撈著,簡直是白站一天。
那個悲催~~~
昌德帝疲憊的閉上眼,幾個皇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發覺就算留下也沒慇勤可獻,沒便宜可佔,就乾脆互相寒暄著告退了。
尤其是太子和榮郡王,『寒暄』的那叫一個電閃雷鳴,風起雲湧。靠近他們方圓五米之內的人,都被他們之間的緊張氣氛『電』的麻酥酥的。
實在是,太子領那收拾奉先殿的活兒,確實是不好,而榮郡王安撫宗室……又實在是太露臉,這讓太子不得不認為,昌德帝這麼吩咐是因為失望於他在大火時的表現(□蹲兒什麼的),而他那個搓到暴的行為,卻又是榮郡王透露給昌德帝的。
就剛剛,就在他眼前!!
這讓他怎麼可能忍住不撕啊!
兩位相愛相殺的兄弟一邊撕,一邊相攜(?)離去,柏君溯看著他們的背影,搖頭笑了笑,甩甩袖子準備離開。
「五哥,奉先殿是供奉祖宗的地方,這無原無故的在大年年著了火……呵呵,查起來可沒那麼容易!」六皇子冷笑著攔住他,那一臉的羨慕嫉妒恨就不用說了,「五哥你可要小心些,你本就身在禮部,奉先殿失火之事,你可是有責任的。」
「雖如今你救了父皇,勉強算是將功折罪,但這奉先殿之事,你若查不清楚,這失職之罪,怕是……」
六皇子笑的那叫一個冷,眸中射中的熊熊妒火都快把柏君溯點著了。
「六弟這般關心為兄,真是讓為兄感動不已。」柏君溯溫柔的看著六皇子,彷彿根本沒聽見他心裡那小毒蘑菇快速生長的『啪啪』聲,他語含親切,感動莫名的對六皇子道:「日久見人心吶,平日六弟對為兄並不親密,為兄還曾很是傷情,但今朝,為兄為難之時,六弟卻是第一個來關心為兄的人,為兄真是……」
柏君溯搖頭嘆著,彷彿看見親人般,對六皇發射了左眼感動,右眼感情,雙眼合壁的超級(噁心)光波。
擦,算你狠!!六皇子喉頭微顫(要吐),胸口伏動(反胃),他臉色脹的通紅,伸手指著柏君溯,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了(怕吐出來)。
「唉,六弟你看你,年紀也不小了,關心哥哥而已,天經地義之事,何必還害羞呢,看看你臉都紅了!」柏君溯『慈愛』的笑著,伸手就要去拍他的背……
六皇子直愣愣的看著他。然後,像被貓撓了一樣,『嗷』的一聲,轉頭就跑。
不行啦,他受不了了,他要找地方吐一吐!!
六皇子腳步飛轉,轉過迴廊,瞬間就沒影兒。
呸,小樣兒的,就這道行還敢到他面前來找事兒,呵呵,噁心不死你!柏君溯對著牆角啐了一口,滿面『溫柔』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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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殿的事兒,查自然是要查,但柏君溯先是被火燒,又救人,還為等昌德帝清醒熬了一整夜,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大年初一的,基本所有人都年假了,就是想查,也得等人把各部官員從家裡拎出來才行。
昌德帝不算是個好爹,但好歹還是比較通情理的人,他雖然把奉先殿的難辦差事交給了柏君溯幹,但總算沒直接趕鴨子上架,而是給了他休息的時候。
睡不睡覺不說,好歹先回府去換身衣服。要知道,為救昌德帝,柏君溯可是闖了火場噠,他前面半截袍角都沒了,衣服直接從明黃色的皇子服,變成了黑灰色的焦狀物。
剛才因為著急(想把這副慘狀在昌德帝面前現一現),柏君溯就一直沒收拾,現在,小風一吹,身上一涼,整個人早就徹底沒了往昔的風采,看起來簡直像鬼多過像人。
額,也說不定剛才六皇子不是被他噁心的,而是被嚇跑的~~~
什麼也不說,先回府換身衣裳,洗漱洗漱,再來幹活。
來到宮門口,柏君溯悲慘的發現……宋氏早就走了,還是坐著他府裡馬車走的,而且,連下人們都被她帶走了,只有他身邊幾個,包括栗九霄在內的小太監,凍的滿臉鐵青,鼻涕眼淚直流的縮在角落。
「主,主,主子,夫人說宮裡出事兒了,(您許是被燒死了)她,她頭疼,(要回娘家躲躲),直接帶著人就走了,奴才們想攔……」可沒攔住,還挨了一腳。
栗九霄臉上帶著大鞋印,哭喪著臉湊到柏君溯身邊,斷斷續續的說。
大冷的天站沒遮沒擋的地方,還一站一天,他沒凍死就不錯了。
「行了,別哭了。我知道不怪你們,去找輛車,先回府吧。」柏君溯嘆著氣摸了摸鼻子。宋氏撇下他自己走了這種行為,他到是不覺得生氣,反正早就習慣了。
只是,好歹車留一輛啊,這大年初一的,宮裡又這麼『忙』,他上哪兒找馬車去啊?
皇宮離他府裡好遠的距離呢,好不好?
好不容易,栗九霄不知從哪挪來輛車,三折騰兩折騰的,柏君溯算是回了府。
進是府門,夫人不再(回娘家了),沒人能商量,沒人能幫忙,柏君溯就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南院兒。
剛敲開南院的門,還沒等柏君溯邁進門檻,臉色青白(凍的),雙眼深陷(困的),滿臉陰鬱(氣的)披風散發(這樣暖合)的女人。
我們『美豔無雙』無雙的白若突然從一旁冒了出來!
指著柏君溯,她掐起腰怒吼道:「你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