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除非皇后

  她安靜地任他宣了太醫進來,冷冷地看他把脈、沉思,然後欲言又止。幕容炎沉聲喝:「說。」

  太醫抖了一下,然後顫微微地開口:「皇上,左將軍身上其它都是皮外傷,只是……只是……」他抬頭看了看幕容炎陰沉的臉色,大著膽子接下去:「只是在小產後遭受了強烈的性傷害,可能以後都不能再懷孕生子了。」

  幕容炎攬在左蒼狼肩頭的手緊了一緊,室內靜默,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很久他才揮手,示意下去吧。太醫趕緊爬起來,跑出去開藥了。

  左蒼狼一直微閉目,任由他將自己靠在他胸前,粗糙的指尖猶豫著撫過她的眼瞼,可是早已沒有了淚。

  「主上,你該回去了。」她的聲音帶著嘶啞,卻是平靜的。幕容炎將她按在自己懷裡,不說話,左蒼狼任由他抱著,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過。

  至三更時她喚醒了他:「主上,你該早朝了。」幕容炎攬過她的肩,目光沉沉地注視她的眼睛:「真的希望我離開嗎?」

  左蒼狼沉默,希望你離開?主上……其實曾經,我多麼希望能這樣靠在你胸膛,每一次於亂軍中策馬而過時,也曾多麼期盼能有一個人,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只是無奈,無奈酒冷身殘,此心已寒,如何乞君憐?

  對視了半晌,她神色不變:「你該早朝了。」

  幕容炎於是任她幫他更衣,臨出門時,他在珠簾外回身:「阿左,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會虧待你的。」是的,就算我全部的愛戀都給了碧蘭,但是我不會虧待你的。

  左蒼狼沒有回答,只是半屈膝:「臣恭送皇上。」

  左蒼狼在府上將養,直到某日,王公公親自過來通知她,明日早朝必須參加。左薇薇幫她打扮停當,然後不安:「將軍,如果他再讓你作什麼事,你可不能答應啊。」

  依然是王允昭宣讀著聖旨:「……現封為四妃之首,賜號左妃,欽此。」

  左蒼狼靜靜地跪著,王公公忍不住小心提醒:「左將軍,接旨吧。」

  「皇上,是在補償微臣嗎?」她的目光清亮如水,聲音淡然無波,在群臣注視下如此的從容。反倒是幕容炎滯了一下,聲音很低,卻能讓人聽清:「算是吧。」

  「可是臣不想要四妃之首呢。」一句話,群臣都變了臉色,幕容炎高居皇座,目光瞬間犀利如刀,她只是緩緩地接下去:「若是皇上真的打算補償微臣,除非皇后!」

  「左蒼狼!!!」是第一次這麼生氣吧,我無上尊貴的皇。

  「臣在。」

  「你……」幕容炎停下未完的話,她的臉色還殘存著病態的蒼白,他未曾想自己竟然是不忍苛責她,聲音不再嚴辭厲色:「接旨。」

  左蒼狼依舊跪得筆直,突然地帶了一絲淺笑,卻不作任何讓步:「除非皇后。」

  於是幕容炎的忍耐也到了盡頭:「來人!拖下去,打入天牢。」

  朝堂上沒有人說話,左蒼狼記得第一次幕容炎將她打入天牢,那時候她才跟了他不是很久,幕容炎堅持屠城,她力爭招安。

  結果幕容炎一怒之下將她打入天牢,於是那裡,成了她以後經常去的地方。那時候群臣還非常激動。右相還在幕容若那邊,左相曾經指著幕容炎的鼻子義憤填膺地大罵,昏君,昏君你禍害忠良啊云云。

  可是如今大家都很鎮定,就連看守也知道了其中規律——過不了幾天也就放出去了。於是眾無動於衷,被拉出門時左蒼狼回頭,也許是湊巧罷,迎上了那個人的目光,那是第一次,那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幕容炎覺得心中一痛。

  他幾乎就揮手道算了,但帝君的顏面還是要的,於是忍著不開口。左蒼狼,你是料定了我過不了多久就得把你放出來是吧?看來我真的是慣你太久了。

  可是他卻誤解了左蒼狼,她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直到金鸞殿消失在眼前,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見。

  主上,蒼狼不願意作四妃之首,因為你是君,我是臣。

  是的,僅僅是君臣,作不了陪你天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