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濟北雙塔陣·無骨屍

  「毅城,你慢著點!」張國忠邊喘氣邊喊。

  「你們老年人就是不行……」張毅城壓根沒理張國忠的茬,撒丫子徑直跑向了昨天晚上發現「太歲」的地方,「爸,我說的地方就是這!不信你過來看看!」

  「什麼地方?」張國忠早把什麼「太歲」的問題忘了。

  「我昨天晚上跟你說的,發現太歲的地方……」張毅城道。

  「這小子……」柳東昇擦了把汗,拍了拍王友善,「老王,我覺得昨天晚上那哥們,別說是真會『輕功』,就算跟這小子一樣有精神,咱也夠嗆能追上……」

  「老柳啊,你是不是住院住糊塗了?他多大那小子多大啊……按老張的說法,那小子得有四十多歲了,四十歲的人,怎麼能跟十幾歲的小伙子比呢?」王友善仍然不信邪,「我覺得,昨天晚上上山的人很可能就是前幾天和周文強一塊上山的神秘同夥,如果說他們倆一塊上山是偶然的話,那昨天晚上那個神秘同夥獨自一個人上山,就絕對不是偶然!他們肯定把贓物或罪證藏在山上了!」王友善還挺能分析,「他要是真想翻過雙乳山從三○九國道逃跑,至少是一天的路程,現在分局應該已經派人去國道上設卡子了,咱們兩頭堵,我就不信他真能跑出山東!就算咱們追不上他,我覺得他們如果真是做賊的話就必定心虛,這次暴露了行蹤,肯定是驚弓之鳥啊,八成會露出什麼破綻,咱們先上去看看,萬一能找到什麼線索,也好給分局的同志提供幫助啊……」

  說話間,張毅城已經跑到了發現「太歲」的地方,趴下身子把手伸進了巖縫,「爸,太歲就在這裡頭!」

  「太歲……?」王友善擦了把汗,嘿嘿一笑,「是不是那個『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太歲』?」

  「別聽他胡說八道-」張國忠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對了老王,你說,從這到國道有一天的路,莫非咱們真追一天?」

  「老張,我知道你昨天沒睡覺,沒事,你要是抗不住了我自己去也行,我倒是想會會那個武林高手啊……」

  「哎……這不行……」一聽王友善要自己去,張國忠立即搖頭,「老王,不是我危言聳聽,一個人真的有危險……他手裡有武器啊!」

  「武器……?」王友善差點笑出聲來,自信的拍了拍腰裡的槍套,「我就真不信大刀長矛真能比槍厲害……」說到這,王友善彷彿有點感慨,「再過兩年就退休了,這東西還沒用過呢……說實話,我倒真不希望用它……」看來這王友善作為片警,似乎也是默默無聞的幹了半輩子,此刻似乎是想藉著這次的案子在退休前建功立業一次……

  「哎……!」張國忠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呼呼的喘起了粗氣,「那咱們先歇會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老張,實在不行就別勉強,那條路我也有些年沒走過了,現在還有沒有都不知道……」王友善邊說邊走向張毅城掏「太歲」的巖縫邊上,「咱們先在這歇會,喝點水,這巖縫裡有泉水,甜著呢,我們小時候上山玩就是從這喝水……小伙子,你那個太歲等會再掏吧,先讓叔叔喝點水……」

  看王友善湊合過來了,張毅城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著手指頭一個勁的聞,「王叔叔,你胳膊長,你能夠著麼?就在裡頭……」

  「夠什麼?」王友善笑呵呵的也把胳膊伸進了巖縫,「哎?怪了,怎麼沒水了?」王友善皺了皺眉頭,也趴在了地上,捋起了警服,把胳膊拚命的往巖縫裡伸,好像是摸到了什麼東西,「這……」王友善的眉頭了皺了起來,藉著陽光往巖縫裡看了看,亂哄哄的都是草,什麼也看不見,但手指頭伸進草裡,卻能捅到一種軟塌塌的東西。

  「老柳,你過來一下,有點不對勁……」王友善並不曉得「太歲」是什麼東西,此刻覺得巖縫裡的東西顯然不像是植物。  

  「怎麼了?」聽王友善這麼一喊,柳東昇和張國忠也跑到了巖縫的跟前。

  「我二爺以前是殺豬的,我怎麼覺得裡頭塞的東西像死豬肉呢……?」王友善從巖縫裡抽出了胳膊,放在鼻子跟前一個勁的聞。

  「怪了……」張毅城也一個勁的叨咕,「昨天晚上還能夠著呢,而且草也沒那麼多,現在夠不著了,還多了不少草……」

  「我看看……」柳東昇也把胳膊伸進了巖縫,不一會也皺起了眉頭,「毅城,你確定裡頭是什麼『太歲』?」

  「我……我猜的……」張毅城把報紙的報導敘述了一遍,聽得眾人哭笑不得……

  「等等……我找點東西把草先清了……」憑著一種刑警的敏銳,柳東昇本能的感覺巖縫裡頭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所謂的「太歲」。從旁邊找了一個粗細適中的樹杈後,柳東昇準備清除巖縫中的雜草。

  「要不……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追?」王友善對這個什麼「太歲」好像沒什麼興趣。

  「老王,先等等……」此刻,一團團的雜草被柳東昇用樹杈從巖縫中鉤出,只見這些雜草有的連著根,已經乾枯了,而有的則葉嫩枝鮮,明顯是剛被塞進去不久,「草是剛剛被人塞進去的!這裡面有問題!」

  雜草鉤得差不多以後,柳東昇扔掉了樹杈,藉著陽光往巖縫裡看了過去,「這幫王八蛋……」這一看不要緊,柳東昇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只見巖縫裡的東西哪裡是什麼「太歲」?明明就是一具被擠癟了的屍體!「這……這……」此時此刻,王友善的眼球裡瞬時滿佈血絲,一邊舉著手指頭乾嘔一邊喘粗氣:「老柳,不用查了!周文強就是兇手,昨天晚上人要不是他,那肯定是同夥!!」

  「小朱,你趕快下山!去通知分局的通知,周文強家暫時先別管了,趕緊派人過來把這具屍體處理一下!」此時柳東昇也驚愕了,沒想到這麼個不起眼的巖縫裡竟然能塞得下一具屍體,不用問,肯定也是被剔了骨頭的。

  「是!」小朱擦了把汗,氣喘吁吁的下山去了。

  「老柳,現在怎辦……?」把人往石頭縫裡塞,如此殘忍的手段,王友善也有點心虛了,下意識的打開了槍套,把槍和子彈檢查了一遍。

  「咱們兩個繼續追!讓老張和小張在這守一會……」柳東昇此刻也檢查了了一下武器,甚至把子彈頂上了膛,「老王,這次的罪犯窮凶極惡,咱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就算追上了罪犯,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嗯!」王友善點了點頭,轉而又有點猶豫,「讓他們兩個在這守著,不太安全吧?萬一……」

  「這個不用擔心,既然罪犯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那他們返回這裡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況且小朱已經下山去請求支援了,估計再有一個多鐘頭援兵就到了……」柳東昇看了看錶,「老王,咱們抓緊時間,老張,這裡就交給你了!」

  「這……」張國忠雖然無奈,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以柳東昇的脾氣,不讓他追是不大可能的,雖說自己知道那個黑衣人的厲害,但柳東昇和王友善手裡都有槍,所以自己也不是太擔心,再懂邪道畢竟還是人,只要是人,無論如何都幹不過槍的……

  「毅城啊,你睏不?」看著柳東昇和王友善遠去的背影,張國忠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草堆上。

  「不睏……」張毅城精神頭十足。

  「那我在這瞇一會兒,你就在我旁邊,哪也不許去!有情況趕緊叫我!」張國忠實在是有點抗不住了,再說等會萬一又有什麼情況的話,眼下這個精神狀態肯定是不行的……

  約莫過了得有兩個多鐘頭,張國忠隱隱約約聽見一陣騷亂,緊接著便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爸……他們來啦……」說話的正是張毅城。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以小朱為首,氣勢洶洶的來了十幾個警察,好像還帶著警犬,中間還有兩個穿白大褂的,好像是法醫。

  「張大哥,他們呢?」連爬兩次山,小朱累的臉都綠了。

  「他們追過去了……」張國忠道,「老柳讓我問你,三○九國道那邊設好卡子沒有?」

  「好了,各個路口和收費站都設了檢查,有的重要路段還增派了武警,挨車盤查,除非他們坐飛機,否則別想出省……」小朱喘了口氣,好像挺著急,「哎……他們也沒個對講機,怎麼能說追就追呢……」

  沒幾分鐘,幾個民警用鋼索和鉤子等工具從巖縫裡鉤出了一具軟塌塌的裸屍,和天津發現的「無骨屍」不一樣的是,這具屍體好像連頭骨都沒有了;因為過度的擠壓,屍體的頭部也已經完全變型,在後腦勺、腳踝、後背、小臂等幾處部位有很深的割痕,骨頭似乎就是從這幾處被剔出身體的,雖說小朱在天津就見過一次無骨屍,但此刻看見這具屍體,難免又是一陣乾嘔:比起天津的那具屍體,這具屍體雖然尚未腐爛,但卻比腐爛了更加噁心,因為巖壁內有水,所以屍體的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白色的,尤其是被擠癟了的腦袋,已經完全成了「餅狀」,臉的面積理論上應該和切菜板差不多大了,別說是小朱,就連現場的法醫都直嘬牙花子。張毅城則更是跑的遠遠的,連看都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