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晚,燈光柔和。木寒夏坐在病床前,專注地削著蘋果。
躺在床上的張梓,仔細看著她的神色,笑了:「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木寒夏笑著把削好的蘋果堵在他嘴上:「你不是書獃子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感八卦了?」
「我是想看著你早點嫁出去。」
「瞎操心。」
看著他聽話地把小小的一個蘋果吃完,木寒夏才又開口道:「我和他算是重新開始了,觀察磨合吧。不過你知道的,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張梓無奈地笑了:「把你女強人的那一套收起來,這兩件事又不矛盾。」
木寒夏笑笑不答。
張梓:「那你跟他提後面的計劃了嗎?」
「沒有。他到底是風臣的董事長,等做成了再說吧。」
張梓便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說:「我能理解那個男人的心情。我敢打賭,他現在最在意的事,不是別的,而是什麼時候可以把你娶回家。」
木寒夏靜默片刻,莞爾一笑:「張梓,我記得你是普林斯頓博士吧,能不能不要這麼像愛操心的居委會大媽啊?」
——
探望完張梓,木寒夏回家。次日一早,她照舊下樓跑步。一出門,就見林莫臣一身黑色運動衣,站在花圃旁。雙手插在口袋裡,抬頭望著她。
木寒夏朝他溫和地一笑,率先朝前方晨霧中跑去。他很快跟了上來。
「早。」他說。
「早。」
人的感覺,是種奇怪的東西。平時木寒夏一個人跑步,也不覺得有什麼,心情始終平靜。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他,雖然兩人跑步時也不怎麼說話,可是他的存在感太強了,木寒夏的心總是不太寧靜。
跑了大概半個小時,林莫臣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木寒夏以為他不行了,放慢速度回頭看他。然後就聽到他說:「寒夏,我跑不動了。」話音未落,木寒夏的手就被他抓住了。她撞見他漆沉如墨的眼睛,然後人就被他往懷裡抱。
木寒夏心尖一顫,這才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立刻淡笑道:「林莫臣,跑步就是跑步,不要想渾水摸魚。」她把手抽回來,加速速度往前跑去。
林莫臣懷裡落了空,望著她俏麗矯健的背影,半晌,笑了。以前這樣的招數,是百試百靈。他只要半真半假地一出手,她多半會軟在他懷裡,羞怯又開心的笑。現在……他神色淡定地再度追上她。
終於,一個小時跑完了。太陽也出來了,兩人並肩往回走。
木寒夏因為很多年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許多習慣也是小時候被媽媽養成的,一直保持至今。譬如此刻,滿身大汗淋漓時,她習慣性地拿出帶著的毛巾,先擦乾臉和脖子上的汗,又伸到背後衣服裡面,擦個大概,避免風吹感冒。
林莫臣看見了她習慣性的動作,說:「我來吧。」
木寒夏一怔,手裡的毛巾已經被他拿走了。
兩人站在一幢樓宇下的陽光裡,路上也沒有別人。木寒夏背對著他站著,不知怎的,竟微微有些顫抖。眼角餘光,瞥見他低垂沉靜的眉目。他一隻手稍稍拉起她的運動衣,另一隻手拿著毛巾,探了進去。沿著她的肩膀,開始一下下地往下擦。經過她削瘦的背,她的……運動胸衣,然後滑到脊樑,滑到腰上,將她兩側腰上的汗,仔細輕柔地擦乾。
他明明連摸都沒摸一下,可木寒夏多年未被男人觸碰過的身體,卻竄起陣陣酥~麻感,覆蓋整片背部,然後席捲全身。她的臉也有點發燙。
這時,他的手退了出來,又替她把衣服整理好,說:「好了。」
木寒夏拿回毛巾:「謝謝。」他卻笑了一下說:「互幫互助,幫我也擦一下,免得我……感冒了。」
他的背,一如記憶中高大削瘦,但又似乎厚實了一些。木寒夏凝望了幾秒鐘,輕輕掀起他的運動衣,把毛巾探進去,手指觸到了他的肩膀,然後一寸寸地往下擦了起來。直至他的脊骨,他窄瘦的腰。
他忽然將手伸到背後,抓住了她的手。
他沒說話,木寒夏也沒動。
她聞著他背上微微的汗味,還有屬於他的熟悉氣息,一時間竟覺意搖神馳。
過了一會兒,她把手抽回來,也替他把衣服理好。
兩人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他抬眸看著她,隱隱有笑:「今天你煮的粥,夠不夠兩個人吃?」
「今天沒煮,在外面吃早飯吧。」
林莫臣答:「好。」
木寒夏便帶著他,繼續往前面的一家早點店走。
其實她今天是故意沒煮粥,抱著一種微妙的心思。她望著身旁男人沉靜清雋的眉目,總覺得如果就這麼允諾他登堂入室,她哪裡還壓得住他?
到了早點店,兩人站在吧檯前,木寒夏看著牆上的菜單問:「你吃什麼?」
林莫臣說:「我吃什麼,不是一向由你安排麼?」說完把錢包遞給她,自己先去找了個卡座坐下。
他的話令木寒夏有點出神。因為他說的是從前。他的口味極挑剔,一開始都是他帶著她去吃各種好東西。後來兩人好上了,她也熟知了他的口味,再去吃東西,他就省心了,懶洋洋地只讓她去安排。
他其實一直是個大男子主義十足的人,喜歡讓自己的女人去照顧安排這些事。
而每每木寒夏點好菜,回到桌前。他總是喜歡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而不是對面。吃完飯後的閒散時刻,他喜歡擁著她看看手機新聞,或者觸碰她的頭髮她的脖子,兩人說一些耳鬢廝磨的話……
木寒夏收斂心神,點好了餐,付了錢。一轉身,卻見林莫臣坐在一側卡座的內側,把身旁的位置空了出來,手還搭在靠背上。雖然是一身運動衣,卻也顯得氣質矜貴又清冷。
他看著她,等著她。
不動聲色地招惹著她。
彷彿就是當年那個又傲又壞的男人。
木寒夏的心頭激起陣陣漣漪,她忍著沒有笑,走過去,像是沒察覺他的用意,在對面坐了下來,把錢包遞給他說:「很快就能吃了。」
林莫臣沒答。
他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
「坐進去。」他說。
木寒夏:「幹嘛?」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居然半推半抱地把她挪了進去。木寒夏的腰好麻,只能就範。他這才鬆開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輕輕撫摸她耳邊的碎發,然後又挪到她的脖子上。他的手指修長而柔軟,木寒夏被他摸得又癢又麻,兩人誰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