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在給誰打電話?」
周雲樓心頭一驚,立刻結束通話,轉過身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老大,我剛給我媽打電話,跟她說晚點回去。」
崔嵬沒有懷疑,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站在晚宴大堂的陽台上,憑欄遠眺都市的夜景。「喝一杯嗎?」他遞給他一杯雞尾酒。
「好。」周雲樓接過酒。
崔嵬從旁邊的桌子上又端了一杯酒,和他碰了一下杯,仰頭喝了一口。
周雲樓淺淺地喝了一口後,問道:「老大怎麼不在裡面跳舞了?」
「待久了也悶。」崔嵬將一半身體倚靠在圍欄上,轉過頭看著周雲樓,說道:「你覺得江依娜怎麼樣?」
周雲樓吃了一驚,「怎、怎麼突然這麼問?」
「江依娜現在性格穩重了許多,也不像以前那麼敗家了。我忽然覺得,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還挺般配的。」崔嵬說完,自己就笑了一下。
周雲樓心裡漏了一拍,忽然就明白老大的意思了,他這是想招他做妹夫,徹底斷了他對風挽月的念想!另一方面,老大也想讓江依娜和那個沈琦斷絕來往,所以讓他和江依娜配對,無疑是最好的方式。江依娜雖然以前跟過柴傑,可不管這麼說,江家小公主的身份擺在這裡,配他也是綽綽有餘的。
崔嵬繼續說:「這陣子她一直做我的秘書,基本上是由你帶著她,你們之間難道就沒有擦出一點火花嗎?」
周雲樓低下頭,沉默不語。
崔嵬看他這樣子,也就明白他心裡的想法了,於是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而是說:「可以讓人把合濟島的消息放出去了。」
「真的要放出去?」周雲樓抬頭,「如果放出去,合濟島這個項目肯定會被叫停,項目前期已經投入了那麼多錢,這對公司的影響實在太大了。」
「不要緊,四十億資金已經到位了,可以支撐很長一段時間。莫一江不能再留,必須先把他拉下來。」崔嵬說完,又喝了一口酒,將眼裡銳利的鋒芒盡數掩去。
合濟島項目填海工程進展到一半,網上突然爆出合濟島以東有一級珍惜保護動物儒艮的消息,填海必然會破壞儒艮生存的海洋環境。
儒艮是一種數量極少的海洋瀕危哺乳動物,又被人稱作「美人魚」,以海藻為食,經常生活在距離岸邊二三十米的海草叢中,對海水的水溫水質都有極高要求,不去冷海,水質差也容易染上疾病而死。
此消息一出,埠遠市海洋局立即派人前往調查,果真在合濟島以東十五海里的地方發現了數頭活動的儒艮。幸運的是,江氏集團的填海項目並未破壞到儒艮生存的環境,這些儒艮都很健康,也並未受到驚擾。
儘管如此,江氏集團的合濟島開發項目還是被政府緊急叫停了。
這麼大一個項目突然停止,對企業而言,不啻於是晴天霹靂。
項目叫停後的第二天,江氏集團股價再一次跌停。
崔嵬當即以經營不當為由,撤除了莫一江合濟島項目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他又一次被崔嵬掃地出門。這一次,程為民也幫不了他,合濟島項目被叫停,對江氏集團的影響實在太大,程為民即便是董事長,也無能為力。
合濟島項目暫停一週後,拐賣風嘟嘟的人販子夫婦突然落網,將數年來拐賣兒童的罪行一五一十交代出來,當然其中也包括當初受江俊馳和莫一江指使,故意拐賣風嘟嘟的事件。
江俊馳被檢察院重新提審,不得不承認了當初為了打擊報復風挽月,故意綁架並拐賣風嘟嘟的犯罪事實,並指認莫一江也是同夥。
警方隨後前往抓捕莫一江,然而莫一江的家中已經人去房空,他畏罪潛逃了。
風挽月坐在沙發上,聽完崔嵬給她帶回來的消息,內心震撼不已。
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江氏集團又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合濟島項目停了,莫一江也再次從總經理的位置上跌落下來。這一次他不再是淪為普通人,而是成了一個潛逃的犯罪嫌疑人。
這麼多事件,風挽月一下子有點難以消化。
崔嵬給她倒了杯水,「先喝杯水吧!」
她喝了一大口水,深吸一口氣,平復了洶湧澎湃的情緒,才說:「那……莫一江現在逃到哪裡去了?」
崔嵬說:「暫時沒有莫一江的消息,但我估計,他應該是被程為民藏起來了。莫一江跟在程為民身邊這段時間,幫程為民辦了不少事,一定知道程為民的不少短處。如果莫一江被抓,勢必供出程為民,所以我猜想他是被程為民藏起來了。」
風挽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說,莫一江現在是最關鍵的人物,只要抓住他,就能帶出程為民,一切就都好辦了。」
「是這樣的,不過如果程為民有心藏人,警方要抓到莫一江也很困難。」
「那你不是可以通過網絡入侵,想辦法從程為民那裡調查得到莫一江的消息嗎?」
「沒那麼容易。」崔嵬搖頭,「程為民知道我背後有個網絡公司,他早就做好了防禦措施,我拿不到他違法犯罪的證據。」
「要是一直抓不到莫一江,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抓不到莫一江,那麼下一步我要準備對付的人,就是李沐。」
風挽月凝神沉思,對,應該是李沐,這個人是程為民的臂膀,拔掉了這個人,就相當於砍掉了程為民的一隻手臂,到時候崔嵬再對付程為民,就會容易許多。只是,崔嵬和程為民這樣內鬥,最終受到傷害的,卻是江氏集團。
崔嵬見她皺著眉頭,不禁問道:「你怎麼了?」
風挽月面有愁色,「我是在想,這一次你為了對付莫一江,就把合濟島這個項目給搭進去了,對江氏集團而言,會不會損失太大了?那麼多億都投進去了,說停就停,這個項目以後怎麼辦呢?」
崔嵬卻輕鬆一笑,說道:「合濟島這個項目是我一手做成的,當時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是知道的,你以為我真的捨得把這個項目搭進去?」
風挽月忽然有點不解了,「可……項目都停了,海島旁邊有儒艮,國家絕對不會再允許填海,那前期投入的資金不就全都打水漂了嗎?」
崔嵬輕笑道:「早在項目投標之前,我就已經知道合濟島旁邊有儒艮了。那時候你把項目書換了,想引我去跟莫一江競爭這個項目,周雲樓還曾經以此為由,勸我不要做這個項目,因為儒艮一旦被人發現,不管項目進展到什麼階段,必定會被叫停。」
風挽月滿目震驚,「你知道有儒艮你還做?難道你是為了我才……」這個設想實在太過自作多情,她有點不敢相信。
崔嵬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沒有否定她,只說:「跟莫一江競爭這個項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早就計畫好了合濟島未來真正的發展思路。」
「真正的發展思路?什麼思路?」
他把筆記本電腦展開,把項目規劃圖調取出來,「這張圖是合濟島的總規劃圖,以前就給你看過,不過我想你肯定沒有留心。」他一邊操作電腦,一邊給她展示,「合濟島最初要做成的就不是一個純粹的旅遊度假海島,而是一個儒艮自然保護區。」
「儒艮自然保護區?」
「對,我們在保護儒艮的同時,發展旅遊,讓遊客不僅可以到海島上遊玩,還可以瞭解儒艮,近距離與這種生物接觸。這樣一來,合濟島就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旅遊度假海島,儒艮將成為這裡的一大特色,不僅能夠帶來免費的宣傳效應,還能獲得政府補貼。」
風挽月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男人,他的構思和遠見令人驚嘆,別人都以為這是一個坑,他卻偏偏能在其中挖掘出無限的財富。「所以……這才是你最初執意要做這個項目的原因?」
「是的。」他勾起嘴角,笑得自信而閒適,端起她剛剛用過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那這個項目當初經過董事會審核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直接把這個構想說出來呢?還費了那麼大的功夫,要是董事會最後沒通過,不就可惜了嗎?」
「要是當初直接說出來了,現在又哪有免費的宣傳效應呢?」他臉上始終掛著從容自得的笑意,「老頭子最初反對的一個原因,就是項目後期還要投入大量宣傳費用,但是現在呢?合濟島突然發現儒艮,被迫叫停,媒體免費幫我們宣傳一次。接著江氏集團宣佈將合濟島打造成儒艮自然保護區,媒體又會免費再幫我們宣傳一次,不用花錢,這樣不是很好嗎?」
「所以利用合濟島來對付莫一江,其實也只是順便了?」
「可以這麼說,對付莫一江僅僅是以工作過失為理由,將他撤職是不夠的。最主要的還是綁架和拐賣事件,那對人販子夫妻,才是對付莫一江的利刃。而莫一江,又是對付程為民的利刃。」他說到這裡,又輕嘆了一聲,「只可惜,現在抓不到莫一江。」
風挽月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的心思實在是太深沉了,深沉得讓她有些害怕。如果他要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她,那她會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崔嵬看她發呆,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怎麼了?」
「哦,沒事。」風挽月低下頭,抿緊嘴唇。
保姆忽然來到他們面前,恭敬地說:「崔先生,江依娜江小姐來了,要讓她進來嗎?」
「讓她進來吧!」
保姆點頭離開。
很快,江依娜來到了崔嵬和風挽月面前,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起來不太開心。
風挽月起身,熱情地招待她:「娜娜,坐吧!」
「我不坐了。」江依娜口氣有些不太對勁。
崔嵬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來找我做什麼?」
「小崔哥哥,為什麼讓我哥又多判了三年?」
原來江小公舉是為了這事來的。
風挽月站在旁邊沒有吭氣。
江依娜等不到崔嵬的回答,又說:「我知道警方能抓到那對人販子夫婦,是你想辦法找到的線索,你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方法?」
「江依娜!」崔嵬敲敲桌面,語氣極為嚴肅地說:「江俊馳策劃綁架和拐賣兒童,難道他不應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他已經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又何必再多出這三年?我爸在獄中知道他又多判了三年,都氣病了。」江小公舉急切地說著:「我哥就算以前跟你關係很差,可怎麼說你們也是一起長大,你都願意認我是你妹妹,為什麼不願意認他是你弟弟呢?」
崔嵬沒有回答江依娜的問題,只是冷漠地說:「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那個意思,江俊馳既然犯了罪,就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不是因為他害怕數罪並罰,不肯供出莫一江,莫一江又怎麼可能逍遙法外這麼久?」
江依娜無言地低下頭,眼眶紅紅的。隔了一會兒,她才小聲地說:「我知道你是想奪回江氏集團,可不一定非得用這樣的辦法,咱們不能慢慢計畫嗎?」
「這樣的辦法是最迅速,最直接的,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崔嵬站起身斬釘截鐵地說:「江依娜,你應該是非分明,不能因為那是你親哥,你就無條件偏袒他。還有,江俊馳當初策劃綁架拐賣的兒童就是嘟嘟,你知不知道?」
江依娜抬頭,滿臉震驚,「我哥策劃綁架拐賣的兒童是嘟嘟?怎麼、怎麼會這樣?」
「事實就是這樣。」崔嵬滿臉寒冰,「他把嘟嘟交給那對人販子夫婦,賣到了最偏僻的大山溝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孩子沒有找回來會怎麼樣?」
江依娜咬咬下唇,難過地說:「對不起,我替我哥向你們道歉。」
風挽月走到江依娜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娜娜,別難過,只要你哥好好表現,是可以減刑的。」
「我知道,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風挽月目送江依娜離開,等房門關上後,才回過身說:「她有點傷心,可能覺得你不把她爸和她哥當做親人。」
崔嵬坐回沙發上,冷冷道:「不用理她,江俊馳他們父子也從來沒有把我當做親人。」
「可他們確實是你的親人,我知道你心裡並非一點也不在乎。」
崔嵬沒吭氣,直接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江依娜走在大街上,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心裡依然很難過。她覺得崔嵬確實把她當成妹妹一樣關愛,可是對待她哥哥和她爸爸,崔嵬依然很冷漠,彷彿一點也不在乎他們所受的刑罰有多重。
因為這些事,她這陣子有點精神衰弱,晚上總是容易睡不著覺,就去醫院開了點安定。
拿著手裡的藥盒,她又想到了上次在疾控中心看到的場景,沈琦去那裡拿的到底是什麼藥?他真的會是艾滋病患者嗎?還是幫別人去拿藥?柴傑曾經跟她說過,沈琦也跟過馮瑩,她一開始不相信,現在卻不是那麼肯定了。
江依娜掏出手機給沈琦打電話。
「娜娜?」沈琦的聲音有些驚喜。
「沈琦,你在家嗎?我想見你,我想吃你做的雜醬麵。」
「我在家,你來吧,我做給你吃。」
江依娜打車去了沈琦住的公寓,沈琦才剛打開門,她就撲了上去,抱住他。
「沈琦,我好想你……」
沈琦一時愣在原地,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他應該推開她,可是心裡的慾望卻很想緊緊抱著她。
「我們這麼久沒見,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我嗎?」她的聲音傷感而低沉,「你如果真的一點也不想我,一點也不喜歡我,你就告訴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來找你,我這輩子都不再見你了。」
沈琦心頭一緊,脫口喊道:「不,不是!」
「那你就是有一點想我,有一點喜歡我,是不是?」江依娜從他懷裡抬頭看他,眼裡滿是希望。
「我……」面對她的目光,沈琦說不出拒絕的話,但也無法縱容自己的慾望,自私地佔有她,讓她冒著感染艾滋病的風險和他在一起。他只能轉移話題,「你不是想吃雜醬麵嗎?我馬上就做好了,你再等一等。」
江依娜目送沈琦進了廚房,走到沙發旁邊,看到桌上有個水杯,這是沈琦喝水的杯子。她伸頭往廚房看了一眼,沈琦忙著剁肉,肯定不會出來。趁著這個間隙,她取了一顆安定,扔進他的水杯裡,用小勺把藥丸碾碎了。
過了十幾分鐘,沈琦端著兩碗雜醬麵出來。
江依娜立刻端著水杯迎上去,滿面笑容地說:「沈琦,你辛苦了,喝口水吧!」她接過他手裡的大碗,把水杯遞給他。
沈琦沒有多想,直接仰頭喝了,喝完之後發現有點不對勁,「這水……怎麼有點味道?」
「沒有啊,就是普通的白開水,我剛幫你倒的。」
「哦。」沈琦並沒有懷疑她,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吃麵。等他吃完麵條,便開始頭暈犯困,不停地打呵欠。他看了一眼手機,明明才晚上八點,怎麼這麼早就犯困了?
江依娜盯著他,「沈琦,你要是困了就睡覺吧!」
「我沒事。」他甩了甩頭,又打了個呵欠。
「哎呀,你別再強撐了。」她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帶到臥室裡,讓他躺在床上。
安眠藥的藥效起了作用,沈琦實在熬不住就睡了過去。
江依娜拍拍他的臉,叫了好幾聲「沈琦」,他也沒能醒過來。確定他睡熟了,江依娜立刻開始翻查他家裡的櫃子,從床頭櫃到電視櫃,最後在書櫃的抽屜裡發現了幾盒藥。
這幾盒藥全是英文的外包裝,江依娜看不懂,就拿著手機,把單詞一個個輸入到搜索引擎裡,查詢了之後,整個人便愣住了。
全部都是抗hiv病毒的藥物。
這些藥盒在沈琦的書櫃裡,已經打開了,有些吃了一半,有些吃了三分之一。除了沈琦會吃這些藥,還有誰會吃呢?
江依娜跌坐在地上,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地流淌而下。她終於知道沈琦不接受她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
她忽然想起來,早在大半年之前,她第一次在酒吧裡認識沈琦的時候,沈琦就奉勸她,讓她別跟柴傑在一起。他還說馮瑩是他店裡的常客,不知道搞過多少男人,誰知道有沒有病!
是的,那個時候沈琦就知道馮瑩和柴傑都會染上艾滋病,因為馮瑩的艾滋病就是沈琦自己傳給她的啊!而柴傑的病,則是馮瑩傳給他的。所以柴傑沒有騙她,沈琦確實跟過馮瑩。
可是為什麼?沈琦為什麼要跟馮瑩,為了從馮瑩那裡得到更多的錢,以便將來可以買更好的藥嗎?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麼不繼續傍著馮瑩呢?
柴傑的話不停在她腦海裡迴蕩。
「馮瑩親口跟我說的,沈琦也陪她睡過,而且床上功夫可厲害了,還花樣百變,什麼足啊!乳啊!肛啊!他可是樣樣在行。」
江依娜忽然覺得無比噁心,她跑到衛生間,撲在馬桶上,把之前吃的雜醬麵全都吐了出來,連胃裡的酸水都吐了出來。
沖了馬桶,她氣喘吁吁地爬起來,走到洗手台旁邊,用冷水瘋狂地衝頭。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死死瞪著鏡子,裡面的女人雙目赤紅,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像個瘋婆子。
她又開始流淚,指著鏡子裡的女人又哭又笑地說:「江依娜,你就是個悲劇,你遇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怎麼那麼眼瞎呢?」
不知哭了多久,眼裡的淚水已經流乾了,她忽然擦乾臉上的淚痕,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有誰靠得住呢?親爹靠得住嗎?哥哥靠得住嗎?男朋友靠得住嗎?」
她發狠似抓起一個杯子猛砸玻璃,破口大罵:「全都他媽的靠不住!」
匡當——
玻璃碎裂開來。
江依娜走出浴室,來到客廳,隨手拿起沈琦擱在茶几上的手機,滑動解鎖,開始查看他的通話記錄。她一直滑,一直滑,終於在很早以前的通話記錄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程為民。
江依娜臉上慢慢開始失去血色,她又翻看了他的短信記錄和支付寶賬單。
兩年前,沈琦的支付寶賬戶收到一筆兩百萬的轉賬,轉款人: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