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賢的身體不由的一顫,自語調變化後,氣氛猶如膠著的固體,凝聚成一團,黏稠的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不同於剛才女子溫軟的柔和,像是抽去劍鞘的利劍,瑩瑩冷光帶著冷意籠罩住她。
「我……」
她吞嚥了一口唾沫,發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不喜歡這個嗎?」
這一聲低沉的男聲忽的變了調,像是被人猛的拉長,褪去沉啞渾濁的外殼,露出內裡真實的一面。
「那這樣呢?」
童稚的語調向上一楊,似是找到有趣的物什,咯咯直笑起來。
王婧賢滿身冷汗。
她從現在開始,才意識到『鬼』所蘊含的真實含義。
至少那不全是充滿著善意。
黑氣翻滾,深深淺淺交錯在一團。
它終於是失去了耐心。
「你喜歡這樣嗎?」
伴隨著稚嫩的嗓音,她驚恐的看著自己的腹部迅速隆起。
準確來說,是衣服中竄入一團黑氣,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將衣服撐開,扭動鼓動著衣服上下起伏,就像是……懷孕一般。
最終,『胎兒』破開了衣物誕生於人間。
「你喜歡這樣嗎?」
嬌小的孩子貼在她的肚皮,一臉滿足的磨蹭著,閉上眼。
王婧賢害怕極了,原來恐懼這種情緒能夠掌控住一個人的身體,即便是沒有被束縛,可她就是無法動彈,僵直在原地,渾身顫抖。
「你喜歡男人,我就變成男人,你喜歡女人,我就變成女人……」幼年的孩子笑的滿臉燦爛,那雙黑眼珠生生佔去了眼眶三分之二的區域,慘白泛青的臉蛋,紅艷至極的嘴唇,就如那地獄爬出的惡鬼般。
惡鬼歪了歪頭。
「你喜歡怎麼樣的?」
我喜歡衛慎那樣的。
王婧賢突然平靜下來。
她推開面前的孩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他眼睛眨了眨,似乎不太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喜歡你。」
她如此說道。
那惡鬼僵住了。
掛著笑怔住的樣子,看著有些可笑。
接著,他瞪大了眼眶,像是要撕裂開般,漆黑的眼珠頓時充斥了整個眼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瀰漫的黑氣沸騰了,消散又合攏糾錯一團,復又凝聚成實體『辟哩啪啦』打在地上。
他捂著腦袋,在地上打滾,終是再也無法維持形態,身體半聚半散的黏在地面上,扭曲而又猙獰。
那力道之猛,拍碎地面掀起不少石子。
「嘶––」
王婧賢被石子劃的臉頰一痛。
聽到這聲痛呼後,他猛的揚起頭,視線固定住了。
王婧賢內心大叫一聲不好。
只見,他猛的騰升而起,帶著那一片黑氣向她撲湧而來。
她害怕的閉上眼。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王婧賢慢慢睜開眼。
青色的臉就這樣橫在她眼前,近的幾乎要貼上她的臉。
黑霧形成一條觸手,顫抖著貼到她被劃傷的臉頰上。
他瞪大了眼,似是有水霧在他眼中聚集,嘴唇翕動了一陣。
「為什麼?」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
他怔怔的看著她,眼中的黑霧瀰漫,渾濁不堪,忽然慘淡的一笑。
「是嗎?」
說著兩條血線順著眼眶流下,竟是落下血淚來。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啊。」
王婧賢不忍再看,側過頭。
『呼』的一聲,如同大風吹過,她猛的一驚,轉過頭。
還是她熟悉的客廳場景,只不過空蕩蕩的大廳中央放置著一條灰白色的項鏈。
「你沒事吧?」
小道士破門而入,舉起手中的桃木劍環繞著客廳走了好幾圈,最後用劍尖挑起項鏈,向上一挑,從背包中掏出一張黃紙就將項鏈包裹起來。
「這鬼執念極深。」
小道士看著手中的黃紙包如此說道。
「意識不清便有如此能力。」他眉頭緊皺,「看來是得交給我師叔處理。」「不了。」
王婧賢按住腦袋,靠在背後的牆上。
「我知道該找誰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