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博弈

  她太笨了。

  楊綿綿不知道珍妮如果在天之靈聽到這句話是不是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只不過無論答案是什麼,她都不可能死而復生了。

  「我所追尋的伴侶應該是完美的,智商上的缺陷我無法容忍。」亞瑟看著她,語氣慎重,「我想你應該和我有一樣的感覺,和愚蠢的人在一起會拉低我們的智商,降低我們的品味。」

  楊小羊憋不住罵了句:「你才降低了我們的智商!」

  但楊綿綿沒有開口,她感覺得到,亞瑟馬上就要說出他這一次的目的了。

  不出所料,亞瑟看著她,終於緩緩說出了自己此次的目的:「所以,離開他,和我在一起吧。」

  饒是楊綿綿心裡有過準備,這會兒也不禁露出了「你TM逗我」的震驚表情。

  亞瑟看起來有點緊張,雙眼牢牢注視著她:「離開他,和我在一起,我們有相同的興趣愛好——珍妮的一切都是我教給她的,我們有匹配的智力,我們有類似的過去,有了你,我再也不需要這些無用的人偶,你就是最完美的伴侶。」

  楊綿綿挑了挑眉,答非所問:「我要看看珍妮。」

  亞瑟愣了一下,卻還是打開了機關,讓她重新獲得了自由。

  楊綿綿揉了揉手腕,走到珍妮的骨架面前,在幾個小時前還是鮮活的少女,此時此刻卻只是一副骨架而已,這讓楊綿綿覺得可悲又可笑。

  「很快就會完成了,我會將它作為求婚禮物送給你。」

  楊綿綿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冷笑著問:「你嫌棄珍妮的智商配不上你,焉知你的智力能夠配得上我?」

  亞瑟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個刁鑽的問題,皺著眉回答:「我有加州理工的三個博士學位,我在一家上市公司技術入股,我……」

  「這樣的人少嗎?」楊綿綿反問,「不說全世界,全美比你出色的人都不少,你有什麼資格說喜歡我?你想說你還有無與倫比的創造能力,別開玩笑了,這個世界上比你有才華的人多得是,你只讓我覺得可笑極了。」

  亞瑟露出了明顯十分憤怒的表情,今天一整晚他都不為什麼事生氣,但唯獨楊綿綿質疑他的能力,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就好像是童年時被那家的女主人羞辱時一樣。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殺了他。」亞瑟冷冷道,「這樣你就沒有任何選擇了。」

  「沒有他,我就會選擇你嗎?」楊綿綿嗤之以鼻,「一整晚你不是在做這些無聊的事情,就是和我講了一個無聊的故事,我倒是很想問問你,究竟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喜歡你呢?」

  亞瑟看著這個只和自己距離一步之遙的女孩子,她是多麼漂亮啊,比他幼年時喜歡的那個黑髮女孩更漂亮,她又是多麼聰明,他看過她所有的資料,威爾遜教授甚至讓她參與了自己最為重要的實驗,他也曾親眼目睹她在短時間內就對一門完全陌生的學科融會貫通,她的智力不是珍妮這樣的庸才可以相提並論。

  同樣的,在之前的那一次跟蹤追逐戰裡,她也表現出了和其他女孩截然不同的機警和敏銳。

  簡直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伴侶。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同類啊。人人都以為楊綿綿演的那部復仇電影不過是電影,但他看得出來,那是她內心的閃現。

  看起來循規蹈矩,甚至有個警察男朋友的楊綿綿心裡,住著一隻野獸,它在那部電影裡偶然出現,但又在現實中被她關進了牢籠。

  她不喜歡他,是因為她把他當成了罪犯,而不是同類。

  她不認同他。

  想明白這一點兒,亞瑟就不生氣了,他甚至說起了另一件事:「我在寄養家庭生活的時候,有很多次夜裡撬開鎖,站在養父母的床邊,一整晚都在思考一件事。」

  他看著她,「那就是要不要殺了他們。」

  楊綿綿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及這樣一件事,她已經知道那個愛上富家千金的保姆之子就是他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重新提起來。

  「你是在博取我的同情嗎?」

  「不,我是在得到你的認同,你難道沒有這樣的感覺嗎?」亞瑟循循善誘,「我想你是有的,你在那部電影裡難道不就是這樣的嗎?欺辱我的人,傷害我的人,我都將以百倍奉還。你和我一樣,都有不怎麼美好的過去,我是怎麼知道的?誰讓你是一個名人呢,我輕而易舉地查到了你所有的信息,包括你備受欺辱的過去,你敢否認嗎?」

  楊綿綿的臉色突然變了,那段回憶已經很遙遠了,只在她拍電影的時候閃現過一次,之後就被隱埋在了心底。

  她刻意地想要去忘記它,現在的生活那麼美好,為什麼要想起從前不愉快的事呢?

  「梅,你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為什麼要忘記那些過去?唯一讓我們放下的方法,只有毀滅,把這些我們曾經受過的侮辱以千百倍奉還給他們,我們明明高人一等,為什麼要受那些豬玀的欺負?」亞瑟喚起她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惡魔,「憑!什!麼!」

  在被人欺凌的那段日子裡,想過要把她們殺掉嗎?

  想過的。

  她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坐在吊扇下總是想吊扇會不會掉下來,別人不過是想一想,她卻看見了吊扇上那已經破損的電線。

  只要在晚上放學後偷偷做個手腳,那個往她抽屜裡放垃圾,劃花她桌子的女生就算不死也免不了重傷。

  還有那個喜歡在天台和男朋友打電話的女生,天台的欄杆早就鏽了,如果再用化學實驗室裡的某些試劑加加工,到時候她一往上面靠,就是一個完美的自由落體運動。

  然而她最後選擇的卻是把人堵在廁所裡打了一頓。

  所以她果然不是變態,還是不要聽亞瑟胡言亂語了。

  「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我們不是同類。」

  這句話讓原本以為自己取得成效的亞瑟微微一皺眉,是他看錯了?不不,那種漠視生命的眼神他不可能會看錯。

  楊綿綿是他的同類,只不過她現在站在了陽光下,不願與他們為伍而已,這差的,不過是一個契機。

  就像他一樣,雖然在真正動手之前有過幾次小打小鬧,比如在離開寄養家庭時讓養父母因為車禍「意外」身殘,但真正動手殺人,卻是因為夢境的破滅。

  有的時候,人改變自己一直堅持的道路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而已。

  「你說得對。」亞瑟看著被懸掛起來的珍妮的人皮,還有滴滴答答的水漬往下滴,他看了它一會兒,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然後將它塞進嘴裡吞了下去。

  前一個舉動讓楊綿綿莫名其妙,而這個舉動卻讓她差點心跳出來:「你幹什麼?」

  亞瑟對她一笑:「倒計時開始了,那個房間裡一共有五枚炸彈,分別由五個密碼控制。」

  他推開了一部分的儀器,露出了一個計算機的操控台,多個顯示屏上跳出了那間房間的場景,正中央的一個是炸彈的分佈圖:「四面牆壁和地下各有一個,足以把裡面的人炸的殘渣都不剩,倒計時是3個小時。」

  楊綿綿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你想幹什麼!快停下來!」

  亞瑟把手環丟到了一遍,笑著說:「密碼就在我剛才寫的紙條上,噢噢,別著急,」他看見楊綿綿已經把槍掏了出來,連忙伸手做了一個且慢的動作,「如果我的心跳停止,炸彈就會立刻爆炸。」

  「所以,你要怎麼辦呢?我親愛的梅。」

  亞瑟來不及欣賞她的表情,就被楊綿綿迎面而來的一棍子打暈了,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手電筒:「早就想揍他了!我還以為今天輪不到我出場了呢。」

  兩把槍不甘心:「便宜這個混蛋了!」

  「綿綿,怎麼辦?」小黃機卻沒有那麼樂觀,就算把亞瑟打昏了又怎麼樣,他不能死。

  楊綿綿的視線掃過一排排的手術器械,又回到倒地的亞瑟身上,她把人從地上扛起來甩到解剖台上,再用醫院專用的捆綁帶把人牢牢綁了起來,然後把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給扒了,只有金屬手環留著沒動。

  她從旁邊拿了把手術刀,在他的胃部比劃了兩下:「我要是把他的胃剖了拿出紙條他還能活多久?」

  楊小羊冷靜地回答:「活不到你救荊楚。」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楊綿綿也知道自己在沒有任何外科知識的時候從胃裡取出密碼純粹是天方夜譚,還必須另闢蹊徑才行。

  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楊綿綿這麼想著,回到了樓上想接通通訊,知曉他們在什麼地方,這樣可以讓白平他們趕去救援,雖然未必有效,但雙管齊下也沒有損失。

  但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虹膜驗證,這個人神經病啊!」楊綿綿徹底怒了,不過是一個通訊密碼,亞瑟竟然採用了虹膜驗證的手法,可珍妮已經死了,亞瑟昏迷,把人搬過來也打不開。

  為今之計,只有她破解密碼停止炸彈這唯一一條路了。

  可亞瑟設計的密碼,有那麼容易破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