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回來了?」溫飛飛怔了怔,這才想起滿臉推著笑來掩飾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今天怎麼這麼早?我剛進來,你家這隻貓不聽話,我正拿著花瓶嚇唬它呢……」
甦醒聽了這話,不滿地喵喵叫了兩聲——嚇唬?切,要不換一換,讓我來嚇唬嚇唬你!
段軒看看溫飛飛,又看了看電話和縮在沙發上的甦醒,淡然道:「剛回來。」說著,他關上房門,轉身進了廚房。溫飛飛連忙跟上去,「我……我幫你做飯吧。」
她?段軒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苦笑,「算了,我還是自己來吧。」嘴裡說著,手裡已經將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好,將要洗的菜用盆子盛好,放到水龍頭底下開始清洗。
溫飛飛雖然還忐忑著猜測段軒到底看到了多少,但此時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心裡卻有絲微微的甜——今天,特意挑了這個時候來,就是想讓段軒留她吃飯的。就算不是浪漫的燭光晚餐,也有一份溫馨滋味,「對了段軒,我帶了瓶紅酒,放在車上忘了拿了,我去拿上來。」
「……」段軒沒有回頭,無奈地繼續洗菜。自己有說過要留她下來吃晚飯嗎?好像沒有吧!如果她有好好照顧貓貓的話,是應該表示一下感謝的,可是從一些事情分析來看,貓貓如果沒有她的照顧,也許活得更好。何況今天的事情——段軒嘆息一聲,他是對女人板不起面孔的人,即使那個女人再讓人討厭,他也受不了看到女人哭泣的樣子。惹不起,躲總可以了吧?敬而遠之,以後離得遠些就是了,段軒已經決定今天是最後一次對這個女人忍耐,這頓飯,就當是自己請她吃的最後一餐。
清炒白菜,蜜汁火方,龍井蝦仁和一大碗燉成奶白色的鯽魚湯,菜色雖不多,卻清爽喜人,甦醒在客廳嗅見香味的時候,簡直就開始上竄下跳,跟著她一同上竄下跳的,是那隻肥貓。此貓在溫飛飛那裡一向吃貓糧為生,滋味雖然還可以,但是根本比不上這勾魂攝魄的鯽魚湯香,貓聞見了魚腥味,哪裡還有安靜的?
兩隻貓為了奪食差點打了起來的時候,溫飛飛喝了點酒,此時正媚眼如絲地望著段軒,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呢喃起來。甦醒在吃東西的忙百之中抬起頭來,看了看她的樣子,皺了皺鼻子,在心裡暗罵一聲,「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與她無關,於是又低下了頭大嚼特嚼。嗯,今天這個蜜汁火方不錯,甦醒滿意地舔了舔嘴角。
喝到後來,段軒幾乎是皺著眉頭制止溫飛飛的「豪飲」了,這樣明顯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也是種異象了。若是換了別人,多喝點也沒什麼,大不了醉了晚上就留在家裡住,反正還有間客房,可是溫飛飛,他卻不敢,更不想。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對這個女人瞭解到不能再瞭解了,對她的心思也看得明明白白。一向只聽說過男人將女人灌醉想要上下其手,意圖不軌,卻還沒聽說過女人想要這麼做。溫飛飛,又將自己看成是什麼人了?以為一夜情就可以穩穩拿住自己的心麼?段軒看著她的醜態,在心裡暗暗冷笑。
甦醒更是獨自在旁嘀咕著喵喵叫,溫飛飛還真是無聊,做這種事情,不但是在作賤段軒,更是在作賤她自己。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值得嗎?
好不容易吃喝完畢,段軒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溫飛飛勸說回家,他下去開車送溫飛飛的時候又順便將那隻肥貓也塞進了她的車裡。甦醒看著廚房滿桌的狼藉和一下子清靜下來的世界,滿意地叫了兩聲,蹦到了自己的軟墊上,想要好好休憩一會。
功夫不大,段軒就回來了,將從溫飛飛那裡要回來的鑰匙往桌上一擱,深深籲出一口氣。原來,跟一個女人說分手是這麼痛苦而困難的一件事,自己只不過表示今後不想再見到她,不想她再來找自己,就看到溫飛飛哭得差點沒變成林黛玉。可是,他實在是無法繼續忍受她了,以前沒完全認清她的本性時還勉強拿不想去頻繁相親的藉口來說服自己忍受,反正他只答應做普通朋友,也並沒有限制也不在意溫飛飛和別人交往,平時更沒有去找過她,溫飛飛卻緊緊黏了上來,總拿看朋友的藉口來找他。當時只是掩掩家人的耳目罷了,反正也不大理會她,她除了煩人一點,也並沒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但現在不行,他一想起貓貓被餓成那副可憐樣,還有今天下午溫飛飛那目露凶光的悍婦樣,心裡就有無處發洩的氣,要不是他沒有打罵女人的習慣,要是溫飛飛是個男的,估計——
如果一個女人對動物都這樣殘忍,又怎能期望她有一顆可以善待別人的心?段軒沒有希望過自己要找一個善良溫柔的聖母瑪莉婭女友,但真誠卻是必要的,他不願意天天見到一張偽裝過的精緻假面具。以前一直覺得溫飛飛太假,卻沒想到她在他面前完完全全沒有過一點真。這個世界已經太冷漠,如果連和親密的女友相處都要虛假以對,那他還不如單身至死。值得慶幸的是,她不是他的親密女友。
順手就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段軒開始撥打,「古易,是我段軒。」
甦醒不知道段軒剛經歷了一場可以淹死人的眼淚大戰,此時見他打電話便十分八卦地支起耳朵,古易是誰?嘿嘿,自己可不是偷聽哦,是正大光明地聽,誰讓段軒在自己面前打電話的。
「嗯,我出去了一段時間剛回來。」
「什麼?你有給我留言?」段軒說著,目光閃爍著停留在茶几上的那串鑰匙上。甦醒心虛地將身子一縮,呃,原來當貓還有這個好處,很多自己幹過的事情,竟然不用辯解與否認,就會讓自作聰明的人懷疑到別人身上。溫飛飛啊溫飛飛,別怪我,我可不是故意陷害你的,是段軒自己想錯了。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遊戲中只見了一兩次的人至於你痴迷成這樣嗎?圍在你身邊的天香國色多的是……好了,我不說了,再說你又繞到我身上來了,我的事情你少操心。不過我告訴你,那個迷迭我認識,人還不錯,不過要追你自己想辦法追去,我不幫你做那種盯梢的事情。」
甦醒聽到段軒說他認識迷迭的時候,倏地從軟墊上站起了身——認識!他認識!他到底是哪個?旭日?不可能,性格一點也不像。煞卡卡?也不像。散雲?段軒雖然冷淡卻也沒那麼冷酷。最重要的是,遊戲裡即使調整了10%的外貌,只要是熟人,還是能根據外形找出點相似的端倪的,他們都不像段軒,那麼——風月無邊!對了,一定是他!因為只有他的一張臉總是隱在術士裝備的帽兜裡,沒有讓人瞧見過!甦醒興奮地四處抓撓,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發現了這個秘密的欣喜,以至於段軒又和那個古易說了什麼,她壓根就聽而不聞。不過好在段軒這時沒在意她,不然肯定能夠發現這隻貓的古怪。
「你別再說了,浪費口水,我給你說了,這是我的原則問題,要追女孩子,你自己去,我不管。」段軒十分堅持著,聲音變得有些大起來,傳入了正在興奮的甦醒耳朵裡。
「好了,就這樣吧,等你能上遊戲了再說。」段軒說著想掛電話,卻又停頓了一下,傾聽那頭在說些什麼,「我在遊戲裡叫無邊風月,上次上去忘了告訴你了,才剛玩遊戲沒兩天就有事被老爺子派出去了。」
果然是他!甦醒的一雙貓眼,溜溜地閃著光在段軒身上打轉。身材蠻像,舉止也像,為什麼自己沒早些認出來呢?否則就可以讓他早些回家了呀!
「廢話,當然是溜回來的,我才不高興管那攤子勾心鬥角的事情。」段軒眼神一轉,正好在甦醒身上停頓了一下,嚇得甦醒連忙趴下,好在,他只是無意識地一瞥,並沒有發現甦醒的失態,「你就別抱怨了,你的日子還不夠舒服?……你饒了我行不行?無邊風月不是你想的那意思,沒讀過書嗎?朱熹說的,風月無邊,庭草交翠,我只是倒過來用一下。好了,你今天晚上的話怎麼比女人還多,不跟你說了,我很累,累得合上眼睛就能睡著,要先去洗個澡……」段軒苦笑笑,和溫飛飛在一起,的確是非常累的事情,累心。
總算掛了電話,段軒苦笑著搖頭,這個傢伙話真是多,這就是自己為什麼不經常聯繫他的原因了,簡直唧唧歪歪,沒完沒了。
匆匆將廚房收拾乾淨,段軒看到甦醒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便從臥室櫃子裡取了條輕薄的小毛毯出來,給甦醒蓋在身上。雖然明知自己的舉動有點多餘,但是天氣,有些涼了,最好這只睡覺不老實的貓能多暖和一些。他輕笑了笑,關了客廳的燈,進浴室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