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貓不吃夜食不肥

  段軒回來的時候,甦醒當然正乖乖地趴在沙發上閉目假寐,她正在想將無邊風月拉到血骷髏的倖存者行會裡到底是好是壞。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她只是一心想與朋友在一起遊戲。旭日與煞卡卡那幾人還好,都是豁達的人,不會在意血骷髏那孤傲的性子,但是無邊風月——甦醒搖了搖頭,別看段軒一向很好說話,淡淡然的樣子,其實他心裡的倔強並不比任何人少。不過好在,按著段軒平時那不經意的模樣來看,遊戲只是他打發無聊時間的工具,並沒有什麼想要在裡面稱霸的野心,何況,血骷髏也是個我行我素的傢伙,不習慣命令別人去做些什麼,雖然他日常說話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管他們合不合呢,不合就各自走遠些分別玩耍好了,反正遊戲的世界那麼大,並不是在一個行會就得非湊在一起不可。甦醒打了個呵欠,微微將眼睛睜開一小條縫,看到段軒帶回來的大塑料袋正斜斜地靠在客廳的牆邊。

  左右張望再側耳傾聽,甦醒知道段軒正在廚房裡忙碌,於是十分小心翼翼地摸到塑料袋邊上,探出爪子去翻裡面的東西。

  塑料袋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甦醒警惕地頓了頓,在聽到廚房裡一陣嘩嘩的流水聲後,便又放心地從裡面扯出了一筒薯片,一方熟火腿,然後嘴裡叼著火腿,用爪子滾著那筒薯片,帶著她的戰利品飛也似地溜進了段軒的臥室,鑽進床底,將東西藏匿起來。

  當甦醒若無其事又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段軒正好兩手水濕地出來取東西,在塑料袋裡翻找了半天,疑惑道:「我買的火腿去哪了?」

  甦醒好心地在他的腿邊轉著,嘴裡直喵喵叫,意思是,你老了,開始健忘了,你哪裡有買什麼火腿回來!雖然心裡也有點小虛,不過這樣的事情她已經做得多了,所以也開始漸漸地坦然自若起來。還記得第一次做賊的時候,聽見段軒疑惑地說他買回來的東西不見了,那時甦醒嚇得連過都不敢過來,只是躲到陽台上去,假裝沒有聽見。這也不能怪她呀,畢竟段軒是有工作的人,萬一哪時候又有事要去出差,再遇人不淑地餓她一個月怎麼辦?

  飢餓的滋味嘗試過,就不想再冒險了。甦醒將她的無恥行為歸結到被生活所迫之上,如果不抓緊時間多存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的話,她會覺得不安心,日夜都睡不著。

  「難道又忘在超市了?」段軒納悶之下,就想伸手摸摸腦袋,可是想起手還是濕的,便停頓在了半空中,「這忘記的次數也太多了吧?難道是間歇性失憶症?」說著看到在一旁猛然點頭的貓,不禁笑著打趣道:「你點什麼頭?你知道什麼是間歇性失憶症嗎?就會不懂裝懂。」說完,站起身來,拿著一瓶色拉醬就回廚房去了。

  不懂裝懂?切!你才是不懂裝懂呢!不就是間歇性失憶症嗎?就算沒得過,以前看過的電視和小說裡說得還少了?要知道自己可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哦,不對,是貓!

  舒舒服服吃完晚餐,甦醒正用爪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撥著玩具老鼠,看著段軒開始拖地。她雖然討厭老鼠,不過既然是假的,習慣了也就無妨了,誰讓段軒就喜歡扔隻老鼠給她呢?搞得好像只要是貓,沒了老鼠就不能活了一樣。天知道這城市裡,現在會抓老鼠的貓還有多少,她以前甚至還聽人說起過被老鼠嚇得躲在冰箱上的貓呢!而且城市裡,現在還有沒有老鼠仍是個未知數,起碼,這種高級公寓住宅樓裡是不會有的。再說,她記得貓吃老鼠並不是喜好問題,而是因為老鼠體內含有能提高夜間視力的一種叫牛黃酸的物質,而一向善於在黑夜活動的貓體內卻沒有這種物質。如果長期得不到牛黃酸的補充,那麼,這隻貓就會喪失夜間視覺的能力,但魚體內也有這種物質,家貓又不像野貓,吃不到魚,還有什麼必要去捉老鼠?

  感嘆完畢,甦醒看著段軒的身影在她眼前勤快地晃動著。這樣安靜溫馨的夜,她還是喜歡的,看著這個面目清朗的男人在身邊忙碌,心裡有種暖洋洋的滋味。唉,可惜這是一隻貓和一個人相對的夜,如果——想到這裡,甦醒警覺地一巴掌將玩具老鼠拍了出去,如果是人,就絕不會和段軒這樣相對,因為這情形,會讓她想起溫飛飛,想起溫飛飛一臉的嫵媚和陶醉,段軒卻懶懶相對的模樣。她,才不要變成溫飛飛這樣巴著段軒的人呢!如果她是一個人,當然是在自己家裡陪著父母!

  不過,等她回過神來,發現段軒拖著拖著地,拖進了臥室,一顆心不由地又提了起來——雖然已經有過好幾次這樣的體驗,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擔心。她記得,她應該是有將吃食藏在床底的最深處吧?不要讓段軒拖地時發現才好,不然前景就堪憂了。

  十分乖巧地跟進了臥室,甦醒站在門邊安靜地看著段軒,拖把擠進了床底,段軒在專心地做著清潔。待到他將拖拉又向外拉,大致拖掃完畢時,甦醒提著的心,又鬆懈了下來。看來,還是虛驚一場哪!不過對她來說,那是必然的,因為她每次偷吃食,都是挑那種不用會響的塑料紙包裝的,免得一經碰觸,就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她好像高興得太早了些。段軒剛收回拖把,轉身想去清洗一下的時候,就有一小筒薯片悄無聲息地滾啊滾啊,滾啊滾啊滾了出來。甦醒眼尖,眼見那筒薯片就要滾到段軒的腳後跟處,頓時大急,奔到近處,伸出爪子就去撥弄,想將薯片撥回床底下去。可是她撥的方向有誤,竟然撞到了床角,發出一聲輕微的撞擊聲,那筒薯片反而又彈了出來。

  段軒原本壓根就沒注意到,畢竟他腳後跟又沒有長眼睛,可是屋子裡太安靜,甦醒這麼一撥,反而讓他聽見了。漫不經心回過頭,段軒道:「貓貓,你要是爪子癢就去抓積木,不要……」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那筒神奇的薯片在地上滾啊滾,貓貓正探出爪子去想要撥啊撥,一看到段軒回過頭來,它立刻收回了爪子,竄到牆角去了,動作快得無以倫比。

  「咦?這不是我今天買的薯片嗎?我還以為忘在超市沒拿,怎麼在這?」他平時並不吃這種零食,因為晚上有一場球賽,怕半夜看球犯困,才買回來下酒的。嘴裡說著,他也並不太在意,大概以為是貓貓好奇拿出來玩的,結果玩到床底下去了。段軒彎腰撿起,準備拿出去。

  這一切,被甦醒看在眼裡,可是還沒等她鬆口氣,段軒突然又蹲下了——既然薯片在這裡,那火腿是不是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