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倒霉的傢伙被趕到小巷子裡,背後「碰」一聲響,店門立刻緊閉上了,過了幾秒鐘,就連窗簾也被拉上了,迷迭無奈地向著無邊風月苦笑了笑,「這遊戲,NPC都太有個性了……」
算算時間,該下班了,無邊風月微然一笑,問道:「晚上你想吃什麼?我買回來。」
呃,迷迭的話語噎在了喉間。是啊,現在段軒可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用再像以前一樣躲躲藏藏了,可是她多少有些不習慣,想到半小時後,就要以貓的面目去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心裡還有些微的不甘。
「沒想吃的?我以前做飯都是按著自己的口胃來,你憋了幾個月,大概也有不少想吃卻吃不到的東西吧?比如上回的哈根達斯?」無邊風月促狹一笑。與迷迭在一起待久了,多少會被她傳染到一些不正經的性格,但他覺得這樣其實也不錯,以前的日子好雖好,過久了也太沉悶了些。
「清蒸螃蟹,炸雞,可樂,薯條,牛肉乾,巧克力,生煎,灌湯包子,魚丸……」迷迭不假思索地開始滔滔不絕,連說了幾十種,說得眼前的無邊風月都快搖搖欲墜了,這才勉強停了下來,還一臉的意猶未盡。
「我錯了!」無邊風月坦言自己的失敗!根本不該問這女人想吃什麼,她滿腦子堆的都是些天南地北的零食小吃和垃圾食品,先不說味道好不好吧,作為一隻貓來說,有很多東西是她不能吃的。養了這麼久的貓,對於這點,無邊風月還是很清楚的。
迷迭鄙夷地盯了無邊風月半晌,活動了下手腳道:「下線了。」說著,也不等他,自己一個人就化作一道白光離線了。
其實,段軒還沒回來,她一個人再玩一會也沒什麼關係,但被米娜一腳踢出了店,暫時不知道要做什麼好,做什麼都是要費時間的,乾脆下線睡睡覺,養養神,等著填五臟廟好了。甦醒想著,搖搖晃晃從書房走了出來,跳到客廳就用爪子拍起了電視遙控器。挺好的,現在不用偷偷摸摸了,看個電視還是能夠隨心所欲的。
百無聊賴地撥弄著遙控器,甦醒在一個個頻道之間切換,卻歪著頭,眼神迷離,心思根本沒停留在電視畫面上。她在想段軒的承諾,他答應這週末帶她回家看看父母,那麼,該不該打扮地更加討喜一些,好讓爸媽抱抱自己呢?比如,在脖子上打上一個絲綢的蝴蝶結?給全身的黑毛做做離子燙?或者學人家洋娃娃穿件小洋裝?想來想去,總覺得這樣打扮有點像馬戲團的小丑,於是甦醒又開始大搖其頭,再一想到媽媽的鼻子對貓毛過敏,她又開始嘆息。所以段軒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情形——一隻神態憂鬱之極的黑貓,優雅地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卻在那裡像嗑了搖頭丸一樣不停地搖頭。
「炸雞翅,灌湯包子,沒買可樂。」段軒取出碟子,將吃食擺在了甦醒面前,然後舉著一個大塑料袋,頗有些鬱悶地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吃螃蟹?」看看貓咪那小巧的嘴,再對比一下大大的螃蟹,讓她一口吞下去,明顯是不可能的,難道自己還得剝出蟹肉蟹黃來侍候這只懶貓?這個時候,段軒開始後悔自己買的不是那種摻了麵粉的剝好的蟹肉而是新鮮螃蟹起來。
辦法當然還是有的,當晚,甦醒狼吞虎嚥了三隻大螃蟹的鮮膏肥肉,擺在段軒面前的卻是一碟子整整二十四條蟹腿!讓段軒吃蟹腿的理由是——蟹肉蟹黃好剝,腿卻太細,沒什麼肉,剝起來太麻煩,不好意思讓段軒太操勞。而且腿部的殼太硬,會扎破貓咪柔嫩的口腔,哽住貓咪細細的喉嚨,段軒的話,就沒有關係了,所以甦醒吃肉,段軒吃蟹腿。
可悲男人的不平等條約就此被簽下了,偏偏段軒一向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就算被一隻貓欺負,咬咬牙他也就認了。不然怎麼辦?難道打她一頓出氣?若是以前,段軒也不會這樣無條件地滿足甦醒,甦醒也不敢如此囂張,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了,他總不好意思去欺負一個女孩子吧?再說貓的壽命實在太短,也不知道甦醒還能不能變回人,只能讓她在短暫的生命過程中多享受一些了。
當然,以上的理由都是甦醒一字一句在電腦上敲打出來的,並非段軒內心裡的真實想法。可是當不平等條約已經開始生效並產生束縛之力的時候,反抗也是白搭!當一隻貓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你,眼裡還淚光晶瑩時,你好意思不退讓妥協嗎?當一隻貓乖巧地輕撓著你的手心無聲地撒嬌時,你好意思板臉拒絕嗎?即使這不是一隻真正的貓!
所以,當甦醒飯後休息完畢,跳到電腦跟前,用鍵盤敲打出,「我要看中國古典文學」這幾個大字的時候,段軒乖乖地將書架上所有屬於中國古典文學類型的書都搬了下來,一本本攤開在甦醒面前讓她隨意翻閱。
過了一會,甦醒又有了新的要求,「古典文學太悶了,換外國文學來瞧瞧吧!」於是段軒又只好去把外國文學書籍都搬出來讓她看,再將古典文學書籍收回書架上。
誰知過不了幾分鐘,甦醒又要求,「太無趣了,離現實生活太遠,拿走吧!我要看漫畫!」段軒就跑去找漫畫,結果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本不知道是不是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三毛流浪記》拿到甦醒的面前,再將外國文學書籍收起來。
「這麼古老的書,看看,書頁都發黃要生黴了!我看過了,換恐怖小說算了。」甦醒打了個呵欠。段軒再也忍受不了了,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而自己一個晚上都在當苦力搬運書籍,於是乾脆將甦醒面前的書統統收走,沉下臉道:「睡覺去,不然我就讓你看看《滿清十大酷刑》!」
總算這只似貓非貓的貓兒還算識趣,面對段軒,總算還有點身為客人的自覺,再想想剛才折騰地這個男人夠嗆,在大冬天還額頭冒汗,心裡略略有些過意不去。此時見他一沉臉,立刻「颼」一下竄回了自己的貓窩,生怕跑得慢些,那些剝皮、腰斬、車裂、凌遲……等等酷刑就要用到自己的身上。
段軒也沒當真生氣,見到甦醒這做賊心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只是,現在明白了她是一個人,再看到她可憐兮兮的睡貓窩,心裡有些酸楚,一邊隨手拿了本書關了燈進自己的臥室,一邊想著明天得給她買張床。哪怕她變不成人,也應該得到身為人應得的尊重和待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