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昏漲漲的沉重,昨日煙花不寂寞再次睜開眼來,看到的就是無盡的黑暗。那暗是夢魘的顏色,地獄最盡頭處的深邃。
這黑暗裡沒有一絲的光亮,伸手不見五指,大概就是形容這樣的情形。昨日煙花不寂寞坐在地上哆哆嗦嗦伸出手來四處摸索,她摸到了大理石的地面,復活點矗起的石柱,然後,摸到了一個人的雙腿。
「呀——」驚叫聲響起,昨日煙花不寂寞根本就沒想到這近在咫尺的地方會有玩家的存在,猛然間摸到那雙結實的腿,駭然地立刻放脫了手,支撐著身子向後退了幾寸。
「你來了?」黑暗中站立的那個人開始說話。
是血骷髏!昨日煙花不寂寞總算舒了口氣,臉上帶了抹隱然的笑意——是,肯定是他!先前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死亡的,不是他又是誰呢?
「這裡是什麼地方?監獄?」昨日煙花不寂寞總算還記得自己是個紅名,轉頭四處探看,想知道這古怪的地方到底是哪,可這只是徒勞,因為根本就黑得什麼也看不見,哪怕將眼睛睜得再大。
「不知道。反正除了你我聯絡不到別的人。」血骷髏說著,伸過手來,雖然他也同樣看不見,但方向感卻極其準確。他在黑暗中抓住了昨日煙花不寂寞的手,不容反對道:「我們走,看看這裡到底是哪。」
怎麼走?昨日煙花不寂寞睜大著眼睛,緊緊抓著血骷髏的手,戰戰兢兢地跟著他向前邁著小步,生怕一頭撞到什麼石柱或是樹幹上頭。前面出現哪怕是出現一丁點的光亮也好呀,黑暗實在叫人心裡不安,不知道這暗裡藏匿著什麼致命的危險,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被石頭或是小土包給絆倒。
「這裡轉出去,小心左邊的牆。」血骷髏一隻手牢牢牽著昨日煙花不寂寞,另一隻手伸在眼前摸索,腳下步子邁得不小,卻幾乎是擦著地面行走。
繞出了復活點,外面的世界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是卻比裡面好一些,因為黑暗裡點綴著零亂的光點。沒有規律的,這裡幾簇那裡一點,就像伸手抓一把白沙,隨意灑在黑色的布幕之上。不過,除了那光點之外,仍然是什麼也看不見。
「那亮的是什麼?」在黑暗中,沒有什麼比光亮更討人喜歡了,昨日煙花不寂寞揚起頭,唇角挑出一抹笑意向前眺望著,「能不能多弄點集起來照明用?」
「去看看。」血骷髏並不多話,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是順著路,向最近的光點走去。直到近處,蹲下身子一看,才發現是一株散發著瑩白色朦朧光亮的小草。
血骷髏伸出手去摸了摸,柔嫩多汁的草葉上略帶些細微的絨毛,用指甲輕輕一掐,草液流了出來,瑩瑩的光溢滿了指尖。
「這是草?」昨日煙花不寂寞也蹲下了身子用觸覺去感受,「沒有光的地方怎麼會長草?」
「這是月光草,只生長在完全的黑暗中。」血骷髏說著,將身邊的月光草全採擷了下來,團在手裡束著一把,雖然光線還是十分黯淡,卻也勉強可以看到前方一兩尺距離處的情形了,聊勝於無。
「這草的汁液染到手上會發光呢,好像夜光粉。」昨日煙花不寂寞掐下一株草將汁液染到了指甲上,果然指甲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瑩光,有些像是塗了夜光的指甲油,不禁忘了自己現在詭異的處境,深覺有趣起來。
「你要是把這汁液染到臉上、手上,我就不會跟丟了。」昨日煙花不寂寞自覺想了個好主意,揚頭向血骷髏道。
「不行。」血骷髏想也不想便拒絕,「誰知道洗不洗得掉,就算我練的不是盜賊,也不想在夜裡當移動燈泡。再說,不知道這地方有沒有怪物,如果我們兩個塗得逞亮不是直接就暴露了目標?」
昨日煙花不寂寞想了想也對,於是習慣性要伸手從腰間去取銀笛——不能染自己,染笛子在黑暗裡做個標記總可以了吧?誰知這一伸手卻摸了一個空,她大驚之下,又伸手去摸手腕處,發現銀絲鈴環也不見了,連帶的,另兩件放在背包裡的神器套裝外加背包都統統消失不見。
「我的裝備——」這一聲驚呼,卻低弱呢喃萬分,昨日煙花不寂寞的心情沮喪無比。隨即,想起血骷髏掉落的裝備只怕比她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沒見他有過什麼過激的反應,於是又鎮定了下來,心裡安慰著自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裝備肯定是掉了,我的也掉光了。」血骷髏淡淡說了一句,「回頭再打吧。誰讓你剛才非要死?你以為在遊戲裡死一次很好玩嗎?」
昨日煙花不寂寞不語,失去了武器,她這個幻術師再遇到怪物或是敵人的時候該怎麼辦才好?用純精神力來製造幻境?以她以前的等級來施展都勉強得很,更別說是掉了十級又掉光了全身裝備的現在。大概,只能靠這個沒有武器的戰士來保護了吧?不過,沒有武器的戰士又能做些什麼?她偷偷向身邊瞥了一眼,目光正巧與血骷髏對了個正著,趕緊又飄忽著移開,感覺心跳又沉重而猛烈起來。
怕什麼?!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昨日煙花不寂寞痛恨著自己的這份忸怩,裝作不經意地用手拂了拂身上的粗麻衣裙又攏了攏肩後長髮,挺拔了身軀。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都先下線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血骷髏沒有注意到昨日煙花不寂寞在幹些什麼,只是看了看在黑暗中彷彿無止境的路,覺得有些疲倦,淡然道:「一會你還上嗎?」
「你上我就上吧。」昨日煙花不寂寞應了一句,在這樣黑的地方,不跟著他,自己怎麼走得出去?如果兩人不同時上下線同步行動的話,只要相距十米以上,大概就再也看不到彼此,找不到彼此了。
「那,一個半小時後見,先上線的在這裡等著。」血骷髏點點頭,原地下了線。剛剛準備去找點吃的,就聽見電話響了起來,順手接了,卻發現是無邊風月。
接完電話,血骷髏從冰箱裡摸出一份冷凍快餐,扔進微波爐熱了熱就形同嚼蠟似地吃了起來。雖然在遊戲裡,他是一個廚師,可這並不代表在現實裡他也要擅長烹飪。煮飯不只是切切炒炒這樣簡單,最痛苦的是買菜、洗菜和洗碗!他沒有這樣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