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做一隻守望的貓

  今天天氣真的很不好哪,一直陰陰沉沉的,到了傍晚時分,天空中竟然飄飄揚揚地下起了雪來。甦醒站在陽台上探頭張望等待著段軒的回來,只是窗縫裡透進來的寒氣讓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

  這幢房子的施工有偷工減料的嫌疑,薄薄的牆壁似乎擋不住外面的濃濃寒意,這裡明顯比原來的住處陰冷了許多。甦醒從陽台竄回小小的客廳,在沙發上轉了幾個身,看著漸黑的天色,有些擔心起段軒來了。

  不知道他今天去應聘到底成不成功呢!對於這個問題,甦醒已經想了一整天了,她今天根本就沒有上遊戲玩耍的心情。其實,早上段軒出門的時候她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舉動來鼓勵他,於是仍是趴在那裡繼續裝睡。可是這會,她又後悔自己早上沒有起來,哪怕她現在只是一隻不會言語的貓,僅能在段軒的腿上磨蹭兩下,也代表了自己對他的關心哪。

  眼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完全地黑了下來,甦醒從門下開著的一扇僅容寵物通過的小門裡竄了出去,想去樓下迎接段軒。

  想當初,她看中這套房子也是因為這個「自由通道」,那麼段軒不在的時候,她就偶爾可以自由活動一下了。至於安全問題,她曾經向段軒保證過許多次,畢竟她是一隻貓而不是一條狗,她沒有狂犬病,也沒什麼人想殺她吃肉進補,何況像她這樣一隻普通的黑貓,就算有人想捉了她去賣錢,恐怕都賣不出好價錢。她向段軒保證自己每回出門一定不走太遠,也一定不出去太久,於是段軒才同意不將這扇寵物門給封起來。

  從樓梯上一步一跳地往下走,甦醒深深吸了一口氣,原來自由自在的感覺這麼好!如果現在她能夠恢復人身,那麼一切就完美了。

  不過,樂極生悲這個詞的存在並不是沒有憑據的,甦醒正舒心的時候,就被突然響起的猛烈的狗吠聲給嚇得腳下一滑,骨碌碌順著樓梯像球一樣滾下去了,滾到最後,整個身體狠狠地撞在了三樓的門上,「咚」的一聲響。還沒等她爬起身來辨清方向,門背後又響起一陣激烈的抓撓門板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幾聲狗吠,聽得甦醒寒毛倒豎,似乎感覺那狗即將破門而出,狗爪不是撓在門板上而是抓在她身上一樣。

  「糯米團,安靜些,過來!」門內又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不過甦醒卻想不起在哪聽到過這聲音了,她只是慶幸這女人沒有出來開門瞧是什麼撞在了她家的門上,這就避免了那條惡狗也乘機一同衝出來。甦醒籲著氣,搖了搖被滾暈的腦袋,一瘸一拐地繼續向著樓下走去,邊走,邊暗自憤怒,十分厭惡著這條沒事就喜歡虛張聲勢嚇人的狗!難怪人家說貓狗不相容呢,她以前還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甚至還是蠻喜歡小狗的,可是現在她變成了貓,終於明白了狗叫聲聽在貓的耳朵裡,是多麼的刺耳而又令貓討厭!

  「喵——」甦醒狠狠地呸了一聲,還糯米團呢!這樣性格惡劣的狗應該叫章魚小丸子。

  呼,上回被溫飛飛給踩斷的那條腿好痛啊,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觸到了舊傷處。甦醒站在樓梯口,一邊發著抖看外面飄揚的大雪一邊焦急地等待段軒回來。

  這麼大的雪,他該不會開車不小心吧?甦醒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遠處有踏雪之聲,一個人在雪地裡躑躅著走過來。甦醒眨了眨眼一瞧,可不就是段軒麼,於是激動地抬腿向前跑了兩步,可是,爪下的肉墊踩到了冰涼的雪又被凍得忙不跌收了回來。

  「你怎麼在這等我?不冷嗎?」段軒一眼就瞧見了甦醒,緊趕幾步,彎腰單手將她抱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他的嘴裡有白色的氣霧呵出,另一隻手中還拎著買回來的新鮮菜蔬。甦醒嗅到了他身上熟悉而又寒冷的氣息,心裡竟然感覺安定而又溫暖。

  「喵」,她輕輕叫了一聲,將頭抵進了段軒的大衣。當然,他們上樓的時候,免不了又受到了三樓那隻討厭的狗的熱烈「歡迎」。

  晚上吃飯的時候,段軒倒有些興致勃勃地在講今天應聘的事情給甦醒聽。在他看來,這種似乎有出糗意味的尷尬事情裡也有一份不事尋常的樂趣。他實在是太想獨立了,太想過過以前沒有過過的生活,太想擁有一些以前沒有擁有過的經歷。

  「你知道我在最後去應聘的那家公司裡遇到了誰嗎?」段軒舀了一匙湯放在嘴邊輕輕地吹著。

  當然不知道!甦醒邊吃她的食物邊搖頭。這個男人,今天晚上說的話,大概比他任何一天裡加起來說的還要多。不過這種氣氛就像以前在家裡,晚上吃飯時大家閒談今天各自的經歷一樣,讓人有分享的快樂。

  「我遇到了上回在遊戲裡遇見過的你的同事,那個孔什麼雀來著的。」段軒慢悠悠地喝下了那匙湯。

  嘎?甦醒詫異地抬起了頭,嘴裡甚至停止了咀嚼,睜大著眼看段軒。他去了自己以前那家公司?遇到了孔蓉那個超級花痴女?那麼,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自己以前的那個刻薄的肥老闆哎。場面一定很激烈火爆吧?甦醒想起孔蓉那見到帥哥的誇張模樣就忍不住想偷偷地笑。雖然以前沒覺得,可是有好幾個月沒看到他們了,現在想想還真是覺得過去的日子過得緊張又充實,那些以前看起來不喜歡甚至很討厭的人,這時也覺得有些可愛了。

  「你知道她的德行的,上次在遊戲裡我就見識過了,所以我一進門,看到是她,立刻就想拔腿而逃,可是慢了一步——」段軒嚥下最後一口飯接著道:「結果一直鬧到這麼晚才能脫身回來。」

  段軒越是不肯細講其間的經過,甦醒就越是覺得想笑,到最後,她連飯也不吃了。乾脆整個腦袋鑽進了沙發裡悶頭大笑——怪不得,段軒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皺摺不堪,看來是經歷了一場世紀大戰哪!說起來,胖老闆還是蠻縱容孔蓉的,大概也是覺得她是一枚開心果,時常逗得人樂得不行,就像以前甦醒還在公司的時候一樣,不過她那時,是老闆的出氣筒。

  「喂,這樣說起來,你今天找工作是一無所獲了?」趁著段軒洗碗的時候,甦醒熟捻地弄開了電腦,費了好半天的勁打開一個文本開始敲字,敲完,坐在椅子上甩著尾巴等段軒過來看。

  好半天,段軒擦著手過來了,向著電腦瞄了一眼,點頭沮喪道:「基本上是這樣。」

  「那麼,明天還去接著找嗎?」甦醒繼續敲字。

  「當然,不然總不能坐吃山空吧?再說我之所以辭職就是想要自食其力。」段軒搓了搓冰冷的手,從房間裡找了條毛毯披在身上,這裡是很冷哪,空調也沒來得及裝。

  甦醒看到段軒盤腿坐在身邊,身上披著毛毯,手裡捧著一杯熱茶,低垂著頭的樣子,心裡又是怦然一動。似乎,她最近總是為了段軒而心跳加速呢。可是這不能怪她呀,有的時候,他的表情和模樣實在是讓人想撲上去狠狠親一口的!

  「喵」感覺臉上像火燒一樣的甦醒十分快速地別開了自己的眼,掩飾著在鍵盤上繼續敲打,反正,沒人看得出一隻貓是否臉紅的。

  「要是,要是還是找不到呢?」短短一句話,刪除修改了好幾次才被心不在焉的甦醒敲打出來。

  「相信我,沒錯的!」段軒伸出一隻手,輕撫著甦醒頭頂的柔毛,臉上露出了淡然而自信的笑容,結果引得甦醒又是一陣心跳加快,丟下不明所以的段軒,飛也似地從椅子上竄了出去——

  天哪!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這房子裡住不得「貓」了!身體裡的血液天天沒事做衝到頭上去扮關公,那遲早還不得腦溢血啊?!甦醒溜走的時候,心裡酸楚又甜蜜著,到了這個時候,她實在是無法否認自己對段軒有特殊的好感了。只是,為什麼這樣令她心動的感情卻不在她仍然身為人類的時候遇見呢?

  「喵」,甦醒長嘆一聲,這世上,當真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