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和誰同居了?」果然先炸起來的是羅綺,她也不知道是傷心、委曲還是憤怒,眼眶中淚光瑩瑩,一張粉白的臉飛起紅雲,與她的白色羊毛長裙一對比,整個人更是如同芙蓉花綻,風姿卓然。
「沒有?」血骷髏冷笑兩聲。事實上,這個房間並不大,各個房門又沒有關,他進來的時候,已經一眼就掃見了臥室裡段軒床上的虛擬頭盔和放在陽台上的遊戲養生艙。
「你不信就算了!我……我為什麼要和你解釋這麼多?」羅綺一急,差點要結巴起來,就算是現在,她也是夠語無倫次的。
「對啊,你為什麼要和我解釋這麼多?」血骷髏覺得羅綺是在指責自己沒有權力去盤問和教訓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羅綺的氣,板著臉孔冷冷地反擊回去。
他們兩個越說越擰,明明都有一份情意在那裡,可是偏偏又說不得,於是就認為對方不瞭解自己的心意也就算了,卻還要曲解,弄得各自心裡都覺得憋屈萬分,有一股無名邪火在那裡灼灼地燒。而且,兩人都還是那倔強的劣性子,以往話不投機多半就轉身走人,今天卻欲走又不捨,欲留又生氣,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更厲害起來。
法老不明所以,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地瞧,他從來也沒見血骷髏和一個女人廢話這麼多的,也不知是該上去勸好呢,還是去添兩把柴澆點油讓這兩人的怒火燃燒得更高熾一些。
「我想你誤會了,雖然我和煙花住在一起,可是我們並沒有你想的那種關係啊。」段軒抱著貓閒閒地開著口,心裡默唸著我可沒有說謊,的確是住在一起,只不過是樓上樓下的分別。不過他這一句話,卻讓羅綺百口莫辯,讓血骷髏酸意洶湧,讓法老暴跳如雷,只有他懷裡的甦醒,仰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裡有些微的瞭然。
「你在亂說什麼,我們什麼時候住在一起了?」羅綺一邊詰問著段軒,一邊懊惱地發現血骷髏不發一言,目光深沉地在臥室裡那張唯一的床上來迴游蕩。
「我真是……真是被你們氣死了!」羅綺一拂衣裙,惱得轉身就想走,卻讓段軒又擋了回來道:「這麼冷天,你去哪裡?萬一感冒了可怎麼好?」
法老在一旁酸酸道:「是啊,看風月多關心你!看來,我以後只能去加倍關心關心迷迭了。」這句話說完,他突然感覺到有一道銳利冰冷的目光從他身上掠過,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就打了個顫,再看看眾人,似乎注意力都沒有放在他身上呀,於是摸了摸肚皮有些不明所以,卻不知道就在不遠處,有一隻貓,眼裡正散發出邪惡憤恨的光芒凝視著他。
「我……我去哪關你們什麼事啊?!」羅綺真是氣糊塗了,正想一把推開段軒就聽血骷髏道:「不用,你不用走,走的該是我們這些不素之客。」
「吵什麼,都吵什麼啊你們,原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莫名其妙就吵起來了?」段軒繼續火上澆油,裝作不經意間堵住了門,反正一個都跑不了。
「對哦,怎麼莫名其妙吵起來了?」法老恍然,這才覺得,他們的確沒有什麼應該吵成這樣的因由。
不知道是誰與誰的臉突然就熱了,尷尬地相互看了一眼,心裡揣測著剛才自己的那番言語與舉止是不是已經洩露出了自己的心事。室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從劍拔弩張轉變成了曖昧流離,突然沉澱下來的靜寂讓所有人都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兒耐人捉摸的滋味在悄悄蔓延。
「哎,我突然想起來我剛才正要出去超市買東西。」又是段軒打破了一室的靜寂,轉身欲出門前還順帶拽過了法老道:「你陪我一起去吧,我要買的東西很多,一個人拎不動。」
「我?」法老想要掙紮著大叫我不去,卻被段軒死死拖住出了門,就像同樣被段軒抱在懷裡死命抓撓著想要留下來看戲的甦醒一樣,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
「砰」,門關上時發出一聲悶響,將裡外分隔成兩個完全獨立的空間。段軒深吸了一口屋外凜冽的寒氣,籲出一口氣道:「完了,我忘了帶車鑰匙——」
「快,敲門進去拿鑰匙!」法老熱心地建議道。
「不用了,我們走路去!」段軒拉過想要脫逃的法老,強制性地押著他向著樓下走去。
「喵」甦醒十分不滿段軒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狡黠,她真沒想到,原來看似對感情十分木訥且不上心的段軒居然也有如此細膩曲折的心計,以前溫飛飛與他在一起時自己怎麼沒瞧出來呢?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段軒在自己的英明領導之下終於開竅了?那麼,今天有齣好戲正開始上演她卻又看不到應該怪誰?
「你今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話那麼多,還強迫我陪你買東西——」剛走出樓道,法老就縮了縮脖子嘟嚷道。雖說胖人身上的脂肪多,比一般人不怕冷,可是他還是覺得在這樣的冬夜裡不該出門採購。
「你沒看出他們兩個眉來眼去很久了嗎?」為了給這兩人多製造一點獨處的機會,也為了替法老這個不知不覺當了第三者的傢伙開開心竅,段軒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能省略不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法老聞言大驚,雖然他早就從一些瑣碎的細節中覺察到了那兩人之間的確有些曖昧痕跡的存在可是卻一直不願意去承認。本來嘛,美女在還沒有心有所屬之前,每個人都有追求的權力呀,哪怕與之競爭的人是自己的兄弟。不過段軒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竟然當著他的面直訴了這個事實,讓他無法再迴避僥倖,他現在的驚訝與其說是對事實的驚訝還不如說是對木已成舟的驚訝——連段軒都瞧出來的事情,又有什麼可以轉圜和自欺欺人的餘地呢?只好自己死心罷了。
「從——」段軒瞅了法老一眼,見他一臉頹敗,只好懷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的念頭再八卦一回,「從他們兩個同時去了罪惡大陸開始。也許,是從煙花冒死去救血骷髏開始……」
「對啊,其實就是這樣……」法老喃喃著低下頭,那一刻,看著他躑躅在雪地裡的身影,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甦醒都有些替他難過起來,段軒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只是心裡默想著,這樣對他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可是剛剛安靜地走了一段路,段軒和甦醒正為法老難過呢,這個胖子突然抬起頭來抽搐了兩下鼻子道:「好香!」然後自顧自就順著一個方向尋去,找見了一家牛肉麵館門前賣燻肉大餅的路邊小攤,便迫不及待地向著攤主道:「來兩份燻肉大餅。」說著,轉頭見不遠處有一家賣烤翅的,又走過去要了幾份烤翅,最後他一個人跑進店裡叫了一碗牛肉麵,三下五除二,在那裡稀里嘩啦將東西全吃完了,看得段軒與甦醒面面相覷——這傢伙,原來神經如此粗壯,白白為他擔心難過了半天,真是浪費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