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集體自殺

  據說法國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有一座特別靈驗的水泉,常會出現神蹟,可以醫治各種疾病。

  有一天,一個拄著枴杖,少了一條腿的退伍軍人,一跛一跛的走過鎮上的馬路,旁邊的鎮民帶著同情的口吻道:「可憐的傢伙,難道他想要向上帝祈求再有一條腿嗎?」

  這一句話被退伍的軍人聽到了,他轉過身對他們說:「我不是要向上帝祈求有一條新的腿,而是要祈求祂幫助我,叫我沒有一條腿後,也知道如何過日子。」

  人生其實也正是如此,學習為所失去的感恩,也接納失去的事實,不管人生的得與失,總是要讓自已的生命充滿瞭亮麗與光彩,不再為過去掉淚,努力的活出自己的生命。

  但人類總是忘記這一點,或許是因為慣性懶惰的原因,人類總是喜歡尋找捷徑。

  於是剛出社會無法適應的年輕人開始一次一次的碰壁,碰得頭破血流,甚至為了找個捷徑,絲毫不管自己和家裡的經濟狀況,瘋狂的自我投資、整容、買高檔的衣物去參加面試,然後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受騙。

  世上召喚神靈的遊戲,不光是新奇刺激,最吸引人的,還是遊戲附帶規則裡的捷徑。

  遊戲的傳播者會給你描述這個遊戲會帶給你的便捷。考試滿分、資優生,財富、名氣,似乎可以讓你擁有一切,但捷徑這種東西,通常佈滿荊棘,並不會一帆風順的,畢竟捷徑的代名詞,就是危險。

  世上沒有平白無故就能得到的東西,一切都是公平的,得到一些就一定會失去一些。老天很公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價。

  回到出租屋時,已經晚上九點了。林芷顏正躺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的看電視,似乎剛洗過澡,穿著一身薄薄的粉紅睡衣,姿勢十分曖昧。

  「喲,今天的約會怎麼樣?」她頭也不抬的問。

  「你跟蹤我?」我瞪了她一眼。

  「你這個小毛頭還需要跟蹤?」她不屑的道:「說話聲音那麼大,我又還沒出門,聽得一清二楚的。嘻,眼光不錯,舒曉若這個女生純潔的很,估計從小和男生連手都沒牽過,便宜你小子了!」

  「不要把世上的男人都想得一樣齷齪。」我哼了一聲,「我只是去問她點東西。」

  「男人本來就一樣齷齪,全是些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林芷顏諷刺道:「真以為我會相信你們這些男人?有什麼東西需要問一下午的,還看了電影,去了遊樂場,吃了大餐?」

  「還說你沒有跟蹤我!」我惱怒的道,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仔細想一想,不管幹什麼都有一雙擁有惡俗性格的某人的眼睛盯著,光想都受不了。

  「去,你以為我很閒啊。我也在調查,只不過碰巧調查的地方在電影院,遊樂場還有西餐廳,碰巧看到了你。我可是個大忙人。」她滿不在乎的悠然道。

  居然有人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實在有點無敵了!我無奈的搖搖頭,「算了,就當是巧遇好了。」

  既然都已經被跟蹤了,和這惡俗老女人發脾氣也只會自討苦吃,還是忍住好。我指著她又道:「請注意一下形象,暫且不論性格,怎麼說你最近扮演的也是普通高中女生形象,請淑女一點!」

  「我還不夠淑女嗎?」她白皙的修長雙腿故意撩動幾下。

  「再怎麼說,這個房間裡還有位紳士住著。你穿成這樣,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不要怪我。」我恐嚇。

  林芷顏緩緩的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我,許久,才將身旁的包包扔了過來,「裡邊有保險套,如果真要發生什麼不能怪你的事情的話,千萬別忘了戴上。」

  我失敗了,徹底被打敗了。

  再一次確定,這女人的實際年齡果然在三十歲以上,只有那種年齡的女人,才會滿不在乎的對害羞的小男生說出這種毫無羞恥心的話。

  用力擺擺頭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從腦袋裡摔出去,我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沉聲道:「幫我調查些事情。」

  「說來聽聽,看林姐姐我感不感興趣。」她慵懶的說。

  「最近學校裡有傳聞說,錢晴、左婷以及夏蕭蕭,是因為玩了某種鏡仙遊戲才猝死的。幫我調查一下這種說法的真實性。」

  「你幹嘛對那種莫名其妙的靈異遊戲感興趣?」她稍微抬頭。

  「當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你調查過夏蕭蕭沒有?」

  「當然有。」林芷顏對自己的本職工作很自信。

  「那你知不知道她最近中了彩票特等獎?」我問。

  林芷顏回憶了一下:「不錯,她確實給了自己的老爸一張中了頭獎的彩券。她老爸怕別人知道,偷偷摸摸的去兌了獎。這件事就連他們所有親戚都瞞著,你怎麼會知道?」

  我眉頭緊皺,果然有中。那舒曉若說的話便是真的。

  難道一切真的和那種莫名其妙的鏡仙遊戲有關?

  用力倒在沙發上,我慢吞吞地道:「我還聽到一種說法。據說那種鏡仙遊戲可以實現你的願望,任何願望都能實現,而夏蕭蕭的願望就是,彩券頭獎。」

  「什麼!」林芷顏神色詫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確定?」

  我總算看到這女人吃驚的樣子了,「夏蕭蕭是舒曉若唯一的好朋友,而夏蕭蕭恐怕覺得自己這位內向的朋友一定不會透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拉了她一起去對號碼。很不巧,當事人又告訴了我。」

  她眼睛閃爍,似乎很有興趣:「我明天就去調查。你呢?」

  「我沒有理由告訴你我的行蹤吧,又和你沒關係。」原原本本的將今天早晨她諷刺我的話回敬過去,我轉身就上了樓。

  林芷顏氣得咬牙切齒,恨恨道:「混蛋,小氣的爛人。魔鬼!」

  鬱悶,被魔鬼說成同類,實在太有面子了!

  「死吧,人生有太多無奈了。你還想活下去嗎?對你而言,生還有任何意義嗎?」

  「其實,死人的世界並沒有那麼恐怖。」

  「其實,只需要閉上眼睛。看到了吧,那裡有一條河,一個人死很無聊吧。旁邊的人其實都是狠心人。他們很壞,壞到骨子裡去了。殺了他們,黃泉路上,就有人陪著了。」

  「死,其實根本沒什麼。」

  昨晚又翻來覆去地將找到的兩面鏡子反覆的看,但這一次什麼也沒看到。沒有出現黑影,也沒有出現其他任何怪異現象,完全就是兩面十分普通的化妝鏡而已。

  第二天一早起床,林芷顏就遞給我一份報紙,「看,第一版。」

  我拿過來一看,頓時愣住了。

  本地早報頭版頭條用黑色的大字體,刊登著一個很大篇幅的報導。

  月齡鎮高中四名高三女生手拉手集體投水自殺 二人死亡本報訊 昨天月齡鎮高中五名十七歲女學生,相約走向一條三米多深的水溝。除一人中途退卻回鎮上喊人外,其他四人手拉手集體跳水自殺,經搶救後,二人死亡。

  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在月齡鎮,一向勤快的李月在幫媽媽做完家務後,很平靜地對媽媽及家人說,她上學去了。而李月媽媽絕沒想到,女兒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昨天,記者來到李月的家,看到其母親和奶奶正坐在地上,眼睛都哭腫了。李月的父親李發告訴記者,出事當天他正在外面,聽說女兒跳水自殺了,他根本不敢相信。

  李發說,當天他聽到消息後,一口氣跑到離鎮上一里多路的西溝,看到岸上兩個小女孩王雪、王冰渾身是水。

  兩女孩告訴他,她們和李月、楊麗等五個女孩一起從學校出來集體跳水的,除楊麗中途回去喊人,李月和另一個女孩都沉在這個水溝裡了。李發遂潛到水底救人,但一直沒有找到女兒和另一個女孩。

  跳水前,其中一女孩因害怕而中途退出。

  「快到西溝了,我突然感到害怕。」昨天,中途放棄自殺的楊麗告訴記者,她當時也勸其他四人不要去死,可是她們不聽,仍然向西溝走去。

  這個溝離她們所在的鎮上有一里多,她們也知道這裡水很深。眼看勸不了她們,楊麗就跑回鎮上喊人。誰知,後來她們四人還是跳了下去。

  楊麗說,她們五人是說好一起去死的。當天下午上課前,她們五人喝了半斤白酒和兩瓶啤酒,由於她們都沒喝過酒,當上第一節課時,就有人暈了,還在教室內嘔吐,當時老師也沒有說什麼。放學後,她們五人就一起向西溝走,說要一起去死。楊麗說,可能她喝得少些,酒醒了一點,後悔了,於是中途退了出來,回鎮上喊人。

  事發後,兩女孩僥倖上岸。

  「我們跑到溝邊後,看到水這麼深,我也不想死了。」跳水後,又被同伴救上岸的王雪昨天告訴記者。

  楊麗走了以後,她們四人很快就來到溝邊,這時她也不想死了,就勸她們三人,但她們根本不聽,依然堅持要一起跳水自殺。

  最後,她就跪在地上求她們三人,還是不行。後來,她也迷迷糊糊願意跳了,於是,她們四人手拉手一起跳了下去。

  「可能是喝飽了水,加上我穿的是泡沫鞋,很快就浮了起來。」王雪說。這時,她好像聽到有人喊她,讓她攥住一根麥草。後來,麥草斷了,有人伸手將她拉了上來。上岸後,她才知道救她的是王冰。

  王冰對記者說,她們跳下去以後,她也感到害怕,就拚命地扒水,後來終於扒到岸邊,並看到王雪也浮了起來,就伸過一根麥草給王雪,將她向岸邊拉,最終將她拉上了岸。

  事發後,三十多個鎮民下水救人。

  「當時聽到有人喊鎮上裡有幾個小孩跳水了,我就立即向溝邊跑過去。」昨天,參與救人的鎮民王世禮告訴記者,這溝很深,至少有三米。

  昨天,記者來到事發現場看到,這是一個寬十多米、長幾十米的水坑,就在月齡高速公路旁邊,由於這個水坑在鎮子的西邊,當地人就叫它西溝。

  西溝看上去很深,四周溝岸都很陡,幾乎成九十度。記者在現場還看到小女孩跳水後丟在岸上的筆和本子。

  王世禮說,他來到現場後,不一會兒,鎮上又來了上百人,他們三十多個男子都下去打撈。下午六時左右,他們撈上來一個女孩。十分鐘後,又撈上來一個女孩。他們對兩個女孩做人工呼吸,但沒有效果,後來醫生來到現場,檢查後說不行了。

  當地警方已介入調查。

  昨天,記者來到月齡鎮高中看到,學校外面站滿了圍觀群眾。記者試圖採訪該校老師和校長,但一直沒有找到他們。

  在月齡鎮警局,員警告訴記者,五月三十一日他們接到報警,有四個女孩跳河,兩個沒救上來,後來死了。

  接到報案後,鎮政府領導及派出所負責人等都到了現場,並立即進行調查。目前,小女孩跳水自殺的具體原因還在調查中。

  昨天,月齡鎮宣傳部負責人告訴記者,事故發生後,政府高度重視,並立即召開有教育、員警等部門參加的會議,成立調查組對事故展開調查,同時,要求各學校全面做好學生安全教育工作。(注二)昨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看來蹺課果然是一種弊端。

  抬起頭,我問道:「你怎麼看?」

  「總之那個高中已經發生了夠多怪異的事情了,再添一個集體自殺也不算什麼。」林芷顏懶洋洋的倚靠在沙發上。

  「下午你把你的關係網拉出來,給我騰出幾分鐘時間探望楊麗。我想問她點東西。」

  我想了想又道:「楊麗在集體自殺的最後關頭退縮了,還算好,沒有受傷,估計按照東方家庭習性,會被關在家裡閉門思過幾天。」

  「沒問題,我們一起去。如果真的和鏡仙遊戲有關,這件事就更有趣了。」林芷顏笑嘻嘻的掏出電話撥打起來。

  沒良心的老女人,心也實在太狠毒了吧。

  按時去了學校,居然發現教室裡空盪蕩的,沒有幾個人來。看來這個學校也即將被最近的一連串事情折騰到快崩潰的邊緣了。估計校長正在焦頭爛額的為下一屆的學生源發愁。不過,不關我屁事。

  舒曉若也是僅有的來學校的其中一人,她偷偷在望我,見我的視線移動過去,立刻便側過頭,做出一副認真看書的表情。果然是個可愛單純到世間少有的女孩子。

  我又將椅子抬了過去,「昨天回去的有些晚,家裡人在擔心吧?有沒有挨罵?」

  「沒,沒。媽媽很高興。」她慌忙搖頭。

  這究竟是什麼母親!女兒蹺課高興,女兒回家晚也高興,究竟是怎樣的父母啊?

  「你爸呢?」

  「我爸爸在很早以前就去了,車禍。」她的神色有點黯然。

  「對不起。」難怪她從來沒有提到過自己的父親。

  「沒關係。」她笑著搖頭:「都習慣了。其實沒有爸爸也沒什麼,媽媽很好的。」

  「是嗎,看來你有一個好媽媽。」我也笑,「那個鏡仙遊戲,你玩過嗎?」

  「還沒有。本來和蕭蕭約好的,可是……」又黯然。

  說起來這女孩也真夠不幸,沒了父親,現在又沒了唯一的朋友,本人又內向。但她害羞臉孔下卻有一個堅強的性格,至少,她沒有被這些事情打趴下。

  我微微的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那,如果鏡仙遊戲真的能實現你的願望,你想要許什麼願?」

  「蕭蕭本來是想讓我變得大膽一點,但我更希望媽媽幸福。其實早就有想過。」

  舒曉若緩緩道:「我希望媽媽能夠再婚,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她守寡十六年了,雖然誰都看不出來,但我知道她很寂寞,每天一個人上班下班,看到別人有老公接送,別人的孩子都有父親,眼神裡就會閃過一絲很難察覺的羨慕,只要媽媽能幸福就好了。」

  好偉大的想法,我有點驚訝。看不出來眼前的女孩這麼體貼。

  「不過現在……」她偷偷瞥了我一眼,突然莫名其妙的臉上流露出堅定:「我又多了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我好奇的問。

  「嘻,不告訴你。秘密。」她笑著,彷彿春天的花在一瞬間全都綻放開,美得令人窒息。

  第二堂課剛一下課,就接到林芷顏的電話,說是一切都搞定了,要我去逢息路二十八號去一趟。那裡就是楊麗的家。

  等我趕去時,她家只有她一個人在,林芷顏一副自己家的表情,熟門熟路的將我迎進門裡。

  「我們是學生會的,記住。」

  她小聲在我耳邊道:「她的父母正在公司忙,下午六點之前是回不來的。我藉口自己是學生會的,特意來慰問她,現在剛和她攀上關係。估計現在問她什麼,她都會回答,但一開始千萬不要太深入,雖然她最後沒有參與自殺,但打擊很大,怕會受刺激。」

  「我清楚。」我點點頭,和她一起走進了楊麗的臥室。只見這女孩正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臉上還有一絲不深的劫後餘生的害怕表情。

  「楊麗同學是吧,你好,我叫夜不語,學生會的。」我原本想伸出手和她握手以表示親切,突然想起學校裡不興這一套,立刻不動聲色的將伸出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

  「對那件事,我們都覺得很遺憾。我看了報紙,還好其他兩位同學也有獲救……」

  「報紙?上邊是不是寫我們神經質一般的喝了酒後集體自殺?」楊麗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嗯。」我點頭。

  她卻笑了起來,大笑:「我就知道,媒體是這樣,員警也是這樣,總是不願意相信我們的話,都認為我們瘋了!」

  「我信!」和林芷顏對視一眼,我大聲道。

  「你真的信?」她臉上滑過一絲詫異,然後又不屑的道:「就算我告訴你,我們是被鏡仙追殺,是鏡仙逼我們跳下去的,你也信?」

  這件事果然和學校裡的鏡仙有關。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她,許久,才沉聲問:「你們許了什麼願?」

  楊麗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彷彿我的信任讓她都難以接受,好不容易才結結巴巴的問:「你真的相信我?」

  「當然。你又沒說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我為什麼不相信你?」

  我笑道:「你、李月、王雪、王冰還有張燕,究竟許了什麼願望?」

  「除了李月外,我們都沒有許願。」楊麗搖頭,「不過鏡仙的遊戲,是我們五人一起玩的。」

  「那李月許了什麼願望?」

  我遲疑了一下,既然許願的只是李月,那為什麼會搞集體自殺?依照先前我對鏡仙的判斷,受害的應該只是許了願望,並實現了的當事人。

  楊麗閉上眼睛,躺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氣才道:「她說,我們五個人要永遠在一起,永遠。」

  「什麼!」

  我和林芷顏同時叫了出來。

  事情,麻煩了!

  李月的這個願望將五個人都聯繫在了一起。在一起的意義有很多種,但永遠在一起的意思就很單純了。

  既然是永遠,那麼這五個人就成了被捆綁住的整體,沒有個體的存在,只要有一個人變成了另外的一種狀態,其餘的人就會相繼改變。如果,其中的一個人或者幾個人死了呢?

  我的呼吸有點急促,調整了幾秒鐘才問:「當時,你們為什麼想到要跳河?」

  「沒什麼,是李月提出來的。」

  楊麗回憶了一下:「當她提到時,我的腦袋就開始有點模糊起來,不清醒,其他人大概也是。總之突然就覺得生無可戀,活著很受氣,受罪,不如死了的好,所以大家都同意了。

  「但臨到要跳的時候,我突然清醒了過來,然後拉著其餘的四人,希望她們回心轉意。但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恐怖的東西……」

  楊麗突然打了個冷顫,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恐懼,怕得渾身都在發抖,「我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了一個黑影,一個漆黑的彷彿黑洞的黑影。」

  「你看到了黑影!」我大吃一驚,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黑影。」

  楊麗回憶著,怕得聲音都在顫抖,「那個黑影緊緊貼在李月的身上,像是想要拚命的朝裡邊擠,它的身上探出四隻手一樣的東西,正死死的抓住另外三個女孩。最後一隻就在離我的頭皮不遠的地方,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什麼都顧不上了,怕得跑回了鎮上。」

  一直到從楊麗的家裡出來,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發呆。

  林芷顏用手戳了戳我:「在想什麼?你覺得她說的故事有沒有真實性?」

  「有可能是真的。」我這才被驚醒,從自己的思維裡走出來。

  「還記得嘛,前幾天我有說從鏡子裡看到一個黑影竄進了夏蕭蕭的身體裡,還有那個蹲在沙坑吃沙的女孩也是有黑影附身。當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問題,恐怕是神經緊張產生的錯覺。但現在……」

  「現在有人和你看到了一樣的東西,也就意味著那東西真的確實存在。」林芷顏看了我一眼。

  「不錯。我是從鏡子裡看到,楊麗是從水裡看到,這裡邊有個共同點,就是光的折射。或許那東西一定要經由倒影才能看到。」我道。

  她搖了搖頭,「但上次在學校操場裡,我和你的二伯父都沒有從那個鏡子裡看到過什麼黑影。」

  「嗯,這就是最讓我迷惑的地方。或許,還需要通過某種必然的條件,而且那個條件,是我無意識下比你們多做了的。」我想了想說。

  「或許吧,你比我們多做的事,除了和班上的小女生約會外,其餘的我實在記不起來了。」林芷顏嘲笑,然後又頓時正經八百的問:「你覺得,集體跳水後還活著的三個女生,會不會有危險?」

  「有可能。既然李月許下的願望是『大家永遠在一起』,如果那個鏡仙遊戲真的有那麼神奇的話,這個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只是不知道,會是用哪種方式!」

  「事情果然是越來越有趣了,不虛此行,跟著過來果然值得。」林芷顏毫不淑女的大笑著,果然性格惡劣。

  「我還是對那個遊戲很介意,下午我就去調查一下。你幫我留意活下來的三個女生,看她們有沒有異常。順便幫我查查看錢晴以及左婷有沒有玩過那個遊戲,還有,她們究竟許過什麼願望。」我撓了撓頭說。

  「你想怎麼調查?」她又開始好奇了。

  「很簡單,先去那個召喚鏡仙的宿舍看看。」我道:「說實話,這個鏡仙召喚的遊戲過程實在很複雜,使用到的道具也很多,特別是那兩塊必需要用到的等人高鏡子,這玩意兒根本就不可能隨身帶到學校裡。

  「而且,據說那個遊戲一定要在新宿舍的一零一室玩,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確實的意義。先從這一點上調查看看。」

  「聰明,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林芷顏衝我比畫著大指姆,屁顛屁顛貌似非常興奮的樣子走掉了。

  古怪的老女人,真可惜那副漂亮的皮囊了。

  只是,那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

  難道,真的是女孩們從遊戲裡請出的鏡仙?

  古埃及語說,好奇會害死貓,更會害死女人,看來是對的。女孩子天生就比男孩好奇,從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至少學校裡死掉的,都是女生。

  搭了一輛計程車回學校,剛一進大門,突然渾身打了個冷顫,有股惡寒莫名其妙的襲擊了過來。

  注二:關於四名女生手拉手集體投水自殺的事情,是由真實事件改編的,於二00七年五月三十一日發生在安徽太原。當然,事情本身並不靈異。書中基本引用並改動了報社的報導,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