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主角和女人,都只會有一個。
封夏聽完他這句話,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阿爾諾河旁,他對她說的那句意大利語。
「司空。」她過了一會才輕聲開口,神情柔和了許多,「我聽你的話,哪裡也不去,什麼也不看,什麼也不想,作為交換條件,你告訴我,你那天在佛羅倫薩說的那句意大利語是什麼意思,好不好?」
「嗯。」他的聲音裡也漸漸染上了一絲暖和的溫度,「那句話的意思是,我的女神。」
貝特莉絲之於但丁,便像你之於我。
她心跳漸漸加快,眼底愈來愈暖。
剛剛拚命隱忍在心裡的那些難過、恐慌、甚至自卑……好像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如同Jessie所說,她金屋藏他,付出一些代價,也真的是無可厚非的。
他當真是愛她如此,也護她如此。
封夏,你不是曾對自己說過,總有一天要站在與他相同的位置,被人視為天作之合、無人再可相配嗎?
「嗯。」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會很聽話。」
「好。」他唇齒間的字能讓她的心都靜下來,「夏夏,等我。」
…
晚上等樓弈離開,她想了想、叫了一輛車回了封家。
差不多十點多的時候到,來之前她也沒有和父母打招呼,容滋涵開門看到是她,神情十分驚喜,「夏夏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
「媽。」她關上門,小孩子似的抱住容滋涵,「想你了。」
女孩子撒嬌,對父母一定都會是非常有用的殺手鑭,容滋涵原本一肚子的擔心,這個時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揉她的頭髮,「喜歡到處跑、那麼少回家,哪裡想了?」
她彎著眼睛笑,牽著容滋涵的手往客廳裡走。
老爸封卓倫依舊是老樣子,正悠閒地交疊著腿看電視,看到她回來了,他取了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輕拍了下沙發,「來,跟老爸匯報匯報。」
「爸……」封夏在他身邊坐下,警惕地看著他,「先說好,關鍵時刻不准傲嬌、不許動粗。」
「你有看到過你老爸動粗麼?」封卓倫揚了揚眉,「除了在特定的場合對你媽媽……」
容滋涵正倒了水過來,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把水往他那張幾乎不老的妖孽臉上潑過去。
以前老爸說這些沒節操的話,封夏還沒覺得什麼,可現在……稍許一提,她便會馬上想起自己在佛羅倫薩和司空景那些綺夢般的經歷。
封卓倫看得仔細,見女兒的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立刻嘴角揚得極高,「來,先說說,旅行開心嗎?性福嗎?」
「封卓倫!」容滋涵在旁邊警告式地瞪他,「怎麼和你女兒說話的。」
「開心。」封夏忍著笑,倒是自然,「非常開心。」
一個人的眼睛裡住著自己的愛人,騙不了任何人。
曾經經歷過那些刻骨銘心的人,一眼便能看出她這樣的神色背後的真心誠意,容滋涵和封卓倫對視了一眼,心中頓時瞭然。
「夏夏,你之前倒是沒和媽媽說,你的男朋友是司空景。」娛樂圈當今最紅的小天王,容滋涵自然也知曉,「你們兩個在一起,多久了?」
「快七個月了。」她點了點頭,「拍第一部戲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
末了,她又補上一句,「爸、媽,他真的很好,對我非常非常好。」
雖然他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裡,但是從她認識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他非常乾淨,也有可能是一種對自己的自負,他不屑於去做任何成名後的墮落與不堪。
「夏夏。」封卓倫這時稍微正色了些,「首先你記住,爸爸媽媽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也不會說任何對你不利的話。」
「嗯,我知道。」她點頭,「爸媽,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就知道會有今天,但是我不後悔。」
年輕的女孩子,這個時候臉上的神色認真、卻也分外柔和,是堅強的、不悔的、執著的。
她絕不會後悔,她愛著這樣一個男人。
「我不想說很多,你已經成年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封卓倫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沒有見過他,不能判斷他究竟是好是壞,但是誠心來說,我不是非常贊成自己的女兒嫁給圈中的男人。」
「職業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自己靠自制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但是你的另一伴,你的丈夫,你的男人應該以一個乾淨可靠的身家來保你一生平安無憂。而不是一次簡單的兩個人在一起出遊,就會給你帶來那麼多的困擾與影響。今天如此,那以後呢?你有想過嗎?你最好的時光,難道都要困在躲躲藏藏裡永不見天日嗎?」
「所以,我希望你,再好好想一想,現在結束,還來得及。」
封夏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容滋涵在一旁看得清楚,她的神情,與自己年輕的時候,真的太像了。
執著到甚至固執,無論面對的是多麼糟糕的局面,認定便是認定。
一家三個人,經歷了很久的沉默。
「好了,夏夏。」良久,容滋涵握了握她的手,「爸媽這邊,無論意見如何,不用你擔心太多,我們只希望你開心,也永遠站在你這一邊。你的人生依舊由你自己去選,只要記得難過的時候,我們都在。」
無驚無擾,無憂無患,在你的父母身邊,你永遠不會有難過的那一天。
她看著神色溫柔淡和的容滋涵,點了點頭,眼圈漸漸有些發紅。
「哎。」封卓倫點到為止,這時又露出了平時那副紈袴的樣子,「話說女兒啊,聽說你男朋友真人帥得簡直慘絕人寰?看看,有你老爸帥嗎?」
封夏被逗得樂了,直接站起來忽視他,對著容滋涵說,「媽,給我找毛巾,這兩天我要住在家裡——」
**
三天,封夏果真是乖乖聽司空景的話,囤在家裡,哪裡也沒有去,什麼也沒有看,什麼也沒有想,甚至與他除了每天的晚安,幾乎都沒有多的聯繫。
知道她回來了,封易修第二天晚上也回了封家,兄妹兩個人在沙發上一個躺一個坐,無論多久沒見,還是親密無間。
「哥。」她笑吟吟地看著封易修,「你什麼時候把葉子姐娶回家裡來啊?」
封易修神色溫柔,「快了,到時候……我們家夏夏會是最漂亮的伴娘。」
「嗯。」她笑眯眯地點頭,「我要和葉子姐一起去挑禮服。」
「好,」封易修揉了揉她的頭髮,斟酌了一下語句,「夏夏,之前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封夏聽了後神色沒太大變化,「我不知道,這幾天我沒看任何消息。」
她話音剛落,臥室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小跑進臥室,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盈盈」,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起來。
「我現在在公司,剛剛開完會。」簡羽盈清了清喉嚨,故意慢悠悠地說道。
她的心一下子跳了起來。
「恭喜你,封夏同學,你被禁了三天閉,明天就可以解放了,《紅塵》的女主角還是你!明天早上八點,jessie會來接你,乖乖過來試妝試下午發佈會的衣服!」那邊的語氣一下子變了一個腔調。
她聽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簡羽盈卻激動不已,「想知道為什麼那麼快就解禁嗎?現在,馬上打開筆記本上網,看最新一期的娛記訪談節目,你男人剛剛上完節目,不是我說什麼……封夏同志,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子,別人簡直是羨慕嫉妒恨都沒用!」
說完,那邊立刻就掛了電話,封夏握著還是一片掛斷音的手機,走到書桌邊開了電腦,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鋪天蓋地的視頻的標題幾乎一致,《司空景回應佛羅倫薩之旅,小天王從未有過的多句表露,令粉絲前所未有的瘋狂又痴迷。》
點開其中一個視頻,時長二十分鍾不到。
畫面上很快出現了主持人和司空景的面容,一開始都是主持人一個人在說話,他始終回答得很少,寥寥數語。
直到後來,主持人提到了這幾天熱議的話題,他沉默了一會,才看著鏡頭神色嚴肅清冷地說,「我今天上這一期節目,其實就是想對這件事情做一個正面回應,今天之後,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在我面前以這件事情大做文章。」
「命運神祇拍攝期間以及殺青後與我一起前往佛羅倫薩的,和我在一起的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家人,並非是圈中的任何一個藝人。」
一句話,讓主持人的面部表情都變了。
司空景在圈內,一向以少言,真實為名。
他絕不會多說一句恭維的假話,也不會編造任何一件不存在的事實。
因此,只要他開口,所有人都會相信。
可是,今天,他卻為了她,說了一句謊言。
封夏一動不動地看著屏幕上的他。
「一次簡單的家庭旅行,媒體和娛記的猜測與追逐,不僅讓我的生活得到了干擾,也讓另一位藝人的生活得到影響,在這裡,我想對那位藝人表示歉意。」
他在公眾面前幾乎從未說過這麼一長段的話,甚至也從未對任何人表達過歉意,她能想像到,看節目的所有人一定都驚呆了。
「最後我想對我的粉絲說,非常感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也希望你們能夠像最初我出道時你們對我的包容和鼓勵一樣,試著對同樣出道的新的藝人、或者與我合作的藝人也寬容包容一些,多謝。」
他說完這麼一長串話,也意味著訪談結束,最後,他非常少見地笑了笑,「明天就是《紅塵》的開機儀式,我也希望能和Top公司的幾位藝人合作愉快,給大家帶來一部更好的劇作。」
話語至此,視頻結束,屏幕一片黑暗,可是她的心卻幾乎都要從胸膛裡跳出來。
手機鈴這時又響了起來,她看著屏幕上的星標,立刻接起電話貼在耳邊。
那邊他低沉柔和的聲音透過無線電波,幾乎鑽到她心底,「夏夏。」
她千言萬語在嘴邊,這個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我很想你。」他低聲,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非常非常想。」
三天,這三天裡他每天只睡兩個小時,在處理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一切。
中間的種種,甚至包括他險些與經紀公司鬧翻、撕毀和約,他也不需要告訴她,也不願意告訴她。
她只要永遠在他身邊,自由肆意地生活,其餘的,再難、再麻煩,他來處理便好。
「視頻上,我那句話,其實有一半是真實的。」他微微笑了,「與我去佛羅倫薩同遊的,是我的家人,這句話,是真實的。」
她的呼吸這時漸漸急促了起來,過了很久,才說,「司空,我現在要說的話,你聽好,有可能以後,我都不會再說。」
「嗯。」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
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再像愛你一樣去愛任何一個人。
甚至即使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依舊會站在你給我的回憶裡,不會朝外踏出一步。
「我在你家樓下。」過了很久,他的聲音愈加暗啞,「你現在走到窗檯邊,讓我看看你。」
她握著手機,快步走到自己房間的窗邊,將窗戶打開。
他的車就停在樓下不遠,車窗搖下一半,他的臉龐在夜色下柔靜得如同畫作。
視線對上,她能看見他的唇角深深地揚起來。
「車上空間很大,無論如何的纏綿,似乎都沒有問題。」他這時開口,難掩笑意。
他很想抱抱她,更想要她。
她也笑了、剛想說什麼,忽然聽見電話那頭低低傳來一句,「你們那麼明目張膽地調情當大爺我是空氣阿!」
「你車裡有人?」她問,「sharon?」
「樓弈。」他淡淡的,「《紅塵》的關係,在公司開會見面,順路,不用去理他。」
「我靠,明明是你自己面無表情要挾我送你過來看她的好吧!」電話裡立刻清晰地傳來樓弈不滿的聲音。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倒真的是分外有喜感。
她心情舒暢,這時更開心地笑了起來,「算了,你們趕快回去吧,這兩天風聲還沒過,媒體盯得緊,免得又惹出什麼非議來。」
「嗯。」他不徐不緩,「你早點睡,明天發佈會見。」
頓了頓,他聲色更溫柔了些,「晚安,Il mio goddess。」
她笑了,看著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
掛了電話,司空景依舊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封夏遠遠朝著自己笑著用口型說晚安,看著她合上窗,直到看到她房裡的燈暗下來,才搖上窗戶。
「終於膩歪夠了?」樓弈坐在駕駛座上,斜眼瞥他,「說吧,你找我到底什麼事情?」
他神色恢復到往常的淡漠,這時從一旁的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遞給樓弈。
樓弈打開燈,掃了幾眼,目露詫異,「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歌詞吧,你是打算……?!」
「嗯。」他微微頷首,「曲我也試著寫好了。」
「你從小就會五樣樂器,精通樂理,初中就組建了自己的樂隊,在S市圈子裡早已經非常有名,如若不是跑來做藝人,就會是音樂學院非常優秀的學生。」他回憶著腦中看過的資料,對神情已經開始變化的樓弈說,「我不是專業的音樂人,所以,需要你幫忙。」
「司空景,要不是怕她以後不讓我去蹭飯,我是真的很想揍你一頓。」樓弈挑了挑眉,「有你這樣求人的嗎?我憑什麼要幫你?」
「不憑什麼。」他的手指慢慢敲了敲膝蓋,「憑除了我之外,她最信任你,你也足夠瞭解她。」
「年後的情人節,我要她聽到我為她寫的第一首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