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品羽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表現的過分欣喜。
林敏敏盯著她問,「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
徐品羽遺憾的說,「我還沒來及把辭職信甩在他臉上。」
林敏敏輕笑,「你省了吧,真正該難過的,是被他白睡的那些個人。」
徐品羽點頭,「也是。」
估摸著,如果不是昨天徐品羽的告狀,張勝平說不準能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她這算不算是,間接為民除害?
林敏敏一臉飽含崇拜,「不得不說,這位新任的霸道總裁是有兩把刷子。」
「嗯?」徐品羽頗為疑惑。
「據說他力排眾難,把高鵬留住了。」
林敏敏拉近她,小聲說著,「你才來不久是不知道,單說高鵬這個人雖然有所作為,但也上了年紀留不留都不成事,可心向他的管理層都是精英。要是高鵬退休那還好,一旦他找到下家,這些人跟過去就完了。」
徐品羽恍然大悟的點著頭,又說,「都走光,你不就熬出頭了嘛。」
她翻了個白眼,「等西班牙語統一世界,我才真的出頭了。」
徐品羽笑了。
林敏敏咂著嘴,「嘖嘖,我以為沈氏的少東,也是個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沒想到還挺深謀遠慮。」
聽到沈氏少東四個字,徐品羽眼睛睜大了些,「消息公開了?」
林敏敏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她又湊到徐品羽耳邊,眼睛亮起八卦的光芒,「不過我昨天看到江宜珍了,稍稍聯想一下,還不清楚是誰嘛。」
徐品羽愣了愣,微微垂下眼眸。
林敏敏不知她在思索何事,自己則是想起來什麼,說著,「裁員通告已經貼上了,部門經理包括以下都要進行考核,這個月末出名單。」
徐品羽還來不及去看一眼通告,就被傳喚到部門經理的辦公室。
同一時間,元晴的腳步跟隨前面的人出了電梯,一邊說著,「約訪的記者已經到了,是否安排在會議廳?」
沈佑白想了想,在房門前站住腳,「你現在通知保潔部,立刻找人把房間收拾乾淨,採訪就安排在這。」
「好的。」元晴點頭,進門先飛奔到座機的位置。
沈佑白扯送了領帶,目光掃過餐廳的桌面。
他蹙了蹙眉,轉身說,「先讓客房部的徐品羽上來。」
元晴拿著座機聽筒,順便照公式問,「是什麼事?」
沈佑白脫去外衣掛在手臂,走進卧室之前留下一句,「吃早餐。」
「好的。」元晴慣性的很快應答,但在按下數字鍵後,結實的愣住。
她一個執行特助,打電話給一個部門經理,叫下級員工……
上來吃早餐?
客房部經理蘇虹,抬眼看著走進辦公室的人。
徐品羽平時就淡妝遮面,今天更是清爽,幸好服裝尚算整齊,不然真不知道火該從哪裡開始發起。
蘇虹慢悠悠的說,「來了啊。」
徐品羽老實地點點頭。
「知道要裁員了嗎?」
徐品羽再次點頭。
蘇虹敲著桌面,「在這節骨眼逃班,你還真是敢作敢為啊。」
「蘇虹姐……」
徐品羽的我錯了三個字還未出口,被桌上的電話鈴打斷。
蘇虹接起後表情變化的有些錯愕,只是短短不到十幾秒的通話。
因為不知怎麼措詞合適,元晴在電話中並沒有說明原因。
蘇虹放下聽筒,皺起眉頭,「你惹到高層了?」
定在今晚向各方媒體公開,沈氏已收購景櫚為旗下子品牌。
目前安排三家國內財經雜誌的人物專訪,地點都在該酒店的總統套房,特別,也有心機。
採訪照必然會拍到周圍的陳設,無形中替酒店做了宣傳。
所以當男記者想到這點之後,說笑著問,「沈總您打算另外支付我們廣告費嗎?」
徐品羽推門進來時,看到裡面站了許多人,還有一地的電線和照明燈,萬分堂皇。
守在門口的元晴見到她,隨即低聲說著,「您好,這邊請。」
徐品羽受寵若驚,急忙小聲回應,「不需要尊稱,太客氣了。」
元晴笑了笑,帶她繞過一堆設備走到餐廳。
徐品羽看著桌上擺放的早餐,有些愣住。
元晴離開餐廳後,她才回過神。
她想了想,工作時間偷懶還不用檢討,不吃白不吃。
於是,徐品羽拉開椅子坐下,揭開碗蓋,有點燙手。
粥面的熱氣,裊裊升起。
徐品羽轉頭身體往後靠,就能看見客廳沙發中坐的人。
穿著暗棗色的毛呢外衣,褲子的熨燙壓痕,一直延伸到和深棕皮鞋之間,細瘦的腳踝。
他兩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姿態輕鬆,不失嚴謹。
聽不見沈佑白回答每個問題,但他眼神透著的篤定和從容,已經讓她失神。
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如此沉穩。
徐品羽放下湯匙,擦了擦嘴,輕手輕腳的走出餐廳。
她很快找到元晴,低聲說著,「麻煩替我向沈總轉達謝意,我先走了。」
元晴只是張了張口,還未出聲,徐品羽已然匆匆離開。
一整天高層都是忙碌的狀態,當然徐品羽僅僅是個主管,是操不到這份心。
入夜,她和晚班的人交接後,正準備坐電梯下去,卻撞見站在走道口抽煙的人。
沈佑白倚靠著牆,目光落在玻璃窗外,深藍色的海。
徐品羽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見他吐出的煙霧。
淡青色的煙霧。
她回頭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就往前走了幾步,身影印在玻璃窗上。
沈佑白轉過臉,又低頭對著垃圾箱,掐滅了煙。
他大步朝著徐品羽走來,快到她面前,將毛呢大衣脫下,披在她肩頭。
徐品羽猝防不及,回神時已經被他牽到電梯裡。
沈佑白手骨纖瘦,但手掌很寬,溫度很燙。
他微微皺眉,說,「你手很冷。」
徐品羽說,「要到冬天就這樣,血寒。」
「你以前不會。」
徐品羽愣了下,苦笑,「這幾年沒把身體養好。」
沈佑白稍稍低頭,看著她垂眸的樣子,捏緊了她的手。
電梯一直下到停車場,他從徐品羽身上的大衣口袋中摸出車鑰匙。
斐洲島外圈的路平,開到內城坡路就多了。
旅遊景區總是不分晝夜的熱鬧,車窗外閃過五彩斑斕的光斑。
徐品羽對他說,「你都沒問我家地址,這是往哪兒去。」
沈佑白才緩緩停在路邊,問她,「地址?」
徐品羽笑了聲,報出地址,看他在導航裡輸入。
等車再次發動,行駛在海岸邊的路上。
徐品羽轉頭問他,「怎麼改開車了,那輛重騎呢?」
沈佑白目光看著前方,回答,「還在,不方便。」
他手握方向盤,側臉的輪廓在駛進隧道時,被燈光照亮。
眉骨明顯,下巴很尖。
徐品羽剛想抬手摸摸,他卻先開口,「今天事情有點多,沒時間聯繫你。」
於是她收起了那點小動作,轉向窗外,說著,「不要緊,你的事比較重要。」
沈佑白很快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周圍景象停止移動,一棟稍顯陳舊的小區樓前,樹影晃動。
徐品羽解開安全帶,邀請他,「上去坐坐嗎?」
進門先給他找了雙新的拖鞋,徐品羽就脫下大衣掛在門後的衣鉤上,快步閃進廚房。
沈佑白坐在沙發裡環視一番,房子很小格局緊湊,茶桌鋪滿了時裝雜誌和零食袋。
徐品羽端著杯熱茶走過來,在他身旁坐下。
她小心地遞去,邊說,「這是安神茶,喝了好睡覺。」
沈佑白接過杯子,卻只是握著,說,「你一個人住。」
不是疑問,是肯定句,從房內的氣息就感覺到了。
徐品羽點點頭,「嗯。」
沈佑白放下杯子,直直地望著她,「你在想什麼。」
徐品羽愣了愣,目光移開片刻,又回到他眼裡,「我也在想……」
她蹙眉說,「你的想法是什麼。」
徐品羽微微搖著頭說,「五年雖然不算太長,但是我們確實都有些變化。」
她深吸氣,忍住湧上的哽咽,「你怎麼就確定,我還是原來你想要的那個人。」
靜默半響,沈佑白問她,「你會做飯了嗎。」
他又將視線遊走在四周,說著,「我所能看到的地方,亂七八糟。」
徐品羽無奈的笑,「你話題也轉的太生硬了。」
沈佑白緩慢的眨了下眼,聲線溫柔,「這些都是你跟我說,還記得嗎。」
徐品羽怔愣。
那時。
他說,「我一個人住。」
她驚訝,並由衷感慨,「好厲害,我要是一個人住肯定會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而且我就光會吃飯不會做……」
沈佑白看著她,「我從來沒有構想過,你是什麼樣的人,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感受,明白嗎。」
他說著,「所以你告訴我,現在的你是什麼樣。」
徐品羽不知道何時紅了眼圈,在他說話間,眼淚就流下來了。
沈佑白的指腹抹過她的臉,笑了,「不用擔心,因為我的接受,是盲目的。」
徐品羽想擋開他的手反被抓住,她低下頭哽聲,「我煮速食麵還會記得加雞蛋。」
她吸了下鼻子,又反駁,「……只是幾天沒時間收拾屋子而已。」
沈佑白捧起她的臉,吻上那雙泛紅的眼睛。
她瞬間將情緒釋放的哭出聲,「誰知道你真的回來了……」
纏綿的吻,堵住了剩下的抽泣聲。
被輕輕地撬開唇齒,由淺入深,輾轉間,舌尖嘗到的眼淚,鹹的像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