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二姨太先前撞見程意和周紅紅的親熱,還覺得這倆感情甜蜜,誰料現今這情況。她問:「你和紅紅怎麼了?」

「她跑了。」程意是越想越火起。這女人居然也懂用美人計了。

二姨太肅起表情,「給我進屋好好說清楚。」

程意心裡暴躁又悶堵,急著要去尋周紅紅,偏偏母親的喝令讓他不得不從。但他也沒有和二姨太細說,只說他家媳婦兒不知怎的,鬧脾氣,鬧得還挺大。

他不想坦白周紅紅提分手的事。他知道周紅紅是怕鎮上那些人的七嘴八舌,所以才推他去說。可是他有私心,他不想和她分開。

「你怎麼惹紅紅了?」二姨太不清楚具體的事情經過,只是據她所瞭解的兒媳婦性格,混蛋的那方八成是自家兒子。她也納悶兒子的性格是遺傳了誰。聰明是聰明,可是心思從來沒在學習上,高中都讀不下去,能討到個大學生當媳婦,真是謝天謝地了。

程意的臉色不是很自然,「誰惹她了,她就是個醋罈子。」

二姨太這下明白些來去了。「你又去招誰家的姑娘了?」

「我沒招,那些女人我都懶得看。」

二姨太撫額,「姑娘家都愛聽好話,你就不能好點態度的。」

「我哄她了,她一直臭著臉。」他對著周紅紅已經很低聲下氣了,她卻還是倔。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那就繼續哄著。紅紅耳根子軟,你溫柔點,說些甜言蜜語。」

程意不吭聲了,站在一旁望著外面的院子,心裡計量著怎麼找周紅紅。

二姨太看兒子心神不定的,暗歎口氣,說道:「別整天跟二流子似的,跟紅紅好好的表白,說些心裡話。情情愛愛的,女孩子都喜歡聽。」

這話倒是讓程意抓住了什麼。他憶起周紅紅曾經問及他為什麼要和她一塊,當時她的眼中有著隱忍的傷感。他如實回答後,她卻更加悲傷了。

他本就煩亂的心,此下更糟糕。他突然問道:「媽,你愛咱那爹麼?」

二姨太驚詫於這突兀的話題,但表面上不動聲色,「你爹雖然不是什麼好男人,但好歹給了咱娘倆一個家。他自打你出世,就安分了。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人,也是愛了。」

程意有些不確定,「一輩子,只想這麼一個……就是愛了?」

二姨太失笑,「難道你從未對紅紅說過這個字麼?」

程意啞然,他確實沒有。他不曉得自己對周紅紅愛不愛。

他在很久以前,無聊時看了時婕藝寫的一篇青春小說。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宛若青蘋果般酸酸甜甜的心情,時婕藝稱之為愛。

可是,他和周紅紅相處,並沒有這奇怪的感覺。他在她面前,很輕鬆,也很自然,不用把自己偽裝得惡心巴拉的。周紅紅偶爾有那麼點小悍,發起脾氣來會亂扔東西,對著他又經常凶巴巴的,可他就愛逗她,氣她。就這麼和她打打鬧鬧一輩子,很好。

二姨太真是想敲死這個傻兒子,鬧騰了這麼些年,居然都沒對兒媳婦示愛。「活該。老太爺給你找了個好媳婦,你倒厲害,把她氣跑了。」

程意鬱悶得不行。「她自己都沒說過愛我。」

二姨太態度有點冷淡了,存心是激他。「那估計紅紅是愛上別人了。」

他神色一凝,只覺一口氣提不上來。「她是我的媳婦兒。」

「人都走了,還在這叫囂。」

他繼續強調,「她就是我的媳婦兒!」

二姨太站起來,準備往房間走,最終撂下話,「你要這媳婦兒,也得看你能不能追回來。照我說呀,你要是追不回來,也甭進這家門了。」

程意靜靜地看著二姨太的背影,情緒因為母親的一席話更加慌亂,心疼得宛若萬箭穿透。他怕周紅紅的心再也找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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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紅在新公司,適應得還算可以。

她的工作內容仍然屬於語言類,但在服飾方面,她是個新手,所以初始階段,比較吃力。幸好張樂銘平時和她聊天,都會交流工作的相關事宜,讓她學得快些。

周紅紅被安排到和一個財務部的新人合住。那個室友名叫黎盈,比周紅紅年長些。財務部經常加班,黎盈下班回來都比較晚,兩人的相處機會不多,關係不鹹不淡。

周紅紅在最初幾天的擇床過後,睡眠就好了。她隔幾天給周媽媽打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絲毫沒有提及程意。

周媽媽並不起疑,聽女兒新工作的情況,她很欣慰。

周紅紅覺得程意是生氣了,放棄了。他這人哪會發愁討不到老婆。即便他性格再差,也有個長相身材擺在那,多的是女人前仆後繼的。

她才該憂心自己的未來。她和程意的這幾年,親戚、朋友、同學都知道,她也許根本找不到可以包容她這七年的男人。

也或者,她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周紅紅在這公司待了半個月後,偶然在咖啡間遇到了黃穎。

雙方見面都有些驚訝,過後,就是氣氛的驟轉。

黃穎看了眼周紅紅的工作證,嗤了聲,「張樂銘果然把你弄進來了啊。」

周紅紅不語,她也看到了黃穎的工作證,行政部。她笑了下,拎起自己的杯子,轉身就要走。

黃穎橫在周紅紅面前,「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走後門。」

周紅紅握緊杯子,斂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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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黃穎和周紅紅的梁子,還是因為程意結下的。

周紅紅去大學報道時,周媽媽因為暈車的緣故,沒有陪同。那些大包小包,全是程意扛進宿舍的。

那會兒,黃穎已經讓父母把行李整理妥當,正在那閒談著。她正對著門口,一抬頭就看到了程意。

他進門時背著光,後來走過來,她則驚艷了一把。因為有父母在場,她不敢仔細看,收回心神繼續和父母聊。

程意找到周紅紅的位置,把東西一一放下,眼角都沒掃黃穎一下。

周紅紅隨後跟了進來,見到室友,她友好地笑著。

黃穎一眼看出周紅紅是來自鄉下地方的,她也笑。

程意任務完成就在旁待著,等周紅紅自己整理好了,兩人才出去吃飯。

黃穎和周紅紅認識後,問那個男的是誰。

周紅紅尷尬,說那是她的哥哥。

過了幾天,黃穎又逮到機會問程意有女朋友沒有。

周紅紅聽出了話裡的意思,便說他已經有談婚論嫁的對象了。

黃穎卻不死心,大有撬牆角之意。

周紅紅怕了,就不再和她談程意的事。

誰知,程意被老太爺趕了過來,三天兩頭的往周紅紅學校跑。

紙總是包不住火的。某天,黃穎撞見程意和周紅紅牽著手在校園裡逛。程意對周紅紅百般親暱,看在黃穎的眼裡,著實刺眼。

這事過後,黃穎覺得周紅紅是故意欺騙,純粹想看自己笑話,於是和周紅紅的關係宣告破裂。

周紅紅誠懇地道歉,黃穎拒不接受。

黃穎是本地人,另外兩個室友也是周邊城市的,她們仨後來用本地話聊天。

周紅紅聽不懂,不知如何搭話。漸漸的,她在宿舍越來越沉默。她試著去學這個城市的語言,可是第一次出口就被黃穎譏笑了,說她的口音很鄉土。

周紅紅當天就跑到程意的租處,敲了半天門。

他不在。

她給他打電話,帶著忍不住的哭音,「程意,你快點回來。」

程意正在玩賭博機,聽到她的聲音,心一緊,「媳婦兒,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你快點回來。」她喃喃著,只有這麼一句。

他匆匆回到租處,見到他的小媳婦抱膝蹲坐在門口,低頭望著地上發呆。

霎時間,他心疼了。

周紅紅在第二天搬進了程意的房子。

程意去拎周紅紅的衣物時,見到黃穎,他冷笑道,「就你大城市,就你不鄉村,就你看到同學的鄉村男人都能流一地的口水。」

黃穎臉色一陣白,對周紅紅更加的怨恨。

而周紅紅,因為要照顧程意的起居,忙得團團轉,則無暇顧及這些同學間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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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穎堵著咖啡間的門口,「你不是說和張樂銘沒有聯絡麼?怎麼又利用他的關係進來。」

「我沒有利用誰的關係。」周紅紅很平靜,「請讓道。」

「那就等著瞧唄。」黃穎說完,倒是自己先出去了。一步一步的,裙擺妖嬈生姿。

周紅紅歎氣,就算兩人形同陌路,也好過一見面就冷嘲熱諷。她實在害怕應付這般場景。

她正要走出去,一個男人忽的旋了進來,笑如春風。

「表姐,可真巧。」

周紅紅目瞪口呆。

這玩笑開大了,比黃穎那個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