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紅試圖在短信上陳述鈄沛隨同出差的原因，打了幾個字後，就刪了。還是直接電話說比較好吧。
她便在短信上回了句——等會詳談。
飯桌上，她和鈄沛都不多話，就是女同事很能聊。
周紅紅盼著早點吃完，好向那個難伺候的大爺解釋。她時不時瞄瞄手機，生怕程意又犯抽來電鬧騰。
在服務員送上三份濃湯的時候，女同事說要去下洗手間。
女同事走後，鈄沛望向周紅紅。她的心不在焉，他都看在眼裡。「表姐。」
「啊？」周紅紅依舊埋首碗碟中，就是不想抬頭。
他朝窗外瞥過去一眼，然後伸手撫向她的頭頂，「你的頭髮怎麼濕了？」
她反應過來後，猛地要閃躲。結果動作太大，刀叉都被揮落，濺起的醬汁掉在了衣服上。
鈄沛笑了，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我也去趟洗手間。」周紅紅挽住皮包，匆匆地站起來。
她進去洗手間，把那醬汁的印記沾著水擦了擦。然後她喚了聲女同事的名字，沒有回應。她又給女同事打電話，一直忙音。
周紅紅不曉得這女同事究竟是真的有事，還是和鈄沛串通了。
她走出後，繞到走廊盡頭。她本就無心吃飯，這下正好給程意說說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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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在這廂琢磨著短信上的四個字。周紅紅之所以不回答請客的人，那就說明，請客的不是小白臉就是姓張的，又或者還有別的男的。
周紅紅不過就是稍微好看點，跟都市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根本沒得比。這城裡男人，個個沒見過世面似的，成群結隊圍著有主的女人轉圈。
程意非常不痛快，靠坐在沙發上煲煙，陰鬱地等著她的「詳談」。
周紅紅撥電話過去時，才剛嘟了一聲，程意就接了，但他沒出聲。
她「喂」了兩下，也沒聽到回應。果然，他的毛病又犯了。她回想起現在還是自己奴役他的階段，於是冷淡地道，「程意，你好好聽我說。」
「說撒。」他吸了口煙，維持著正常的語氣。
周紅紅把鈄沛這次同行的由來簡單敘述了一遍。
程意嗤道，「你早上怎麼不說？」
她懵了下。她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想著，反正和鈄沛也沒什麼來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知道，鈄沛突然會請客。她平緩開口，「我和他沒什麼，我馬上就回酒店了。」
他繃著聲音，「周紅紅，你可別讓人騙了去，到時候哭死了我都不會理你。」
「我沒有。」她自動忽略他的後半句。
「真的沒有？」
「當然了。」
程意靜默了一會兒，又是幾口煙，「行，我信你。」
周紅紅微怔。她以為他又要挖苦她一番，沒想到他居然信了。她本來今天就念到他的好，也就不和他置氣了。她輕輕說道，「我明天就回家了，把地拖乾淨等我檢查。」
再也沒有比這番柔聲細語更讓程意歡喜的了，他剛才的怒氣無影無蹤。「媳婦兒，早點回來。我不但拖地，我還把自己洗乾淨等你回來踐踏撒。」
周紅紅以前經歷過太多次他不分青紅皂白的熱諷，如今他的改變讓她有種苦盡甘來的喜悅。他終於願意和她談，而且相信她的話。
聊完電話，周紅紅張望了下鈄沛那邊，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女人，傅自喜。她挨著一個男人站著。而另一個穿著粉紅色襯衫的男人，則半彎著身子，搭住鈄沛的肩膀。
周紅紅躊躇了下，便往那桌過去。
傅自喜本來愣愣地聽著王辰和鈄沛的對話，突然見到周紅紅，她顯得非常驚喜，「你也在呢。」然後她對著身邊的男人道:「夏傾，她是周紅紅，和我下午聊天呢。」
夏傾看了眼周紅紅，淡笑。
周紅紅禮貌回之，轉向傅自喜時，顯得親切得多，「夏太太，真巧。」
「嗯呢。」傅自喜笑呵呵地點頭，拉著夏傾的手晃了晃。「這就是我先生，很好的。」
周紅紅笑容更深。確實很好，容貌氣質都非常出眾。
王辰看到周紅紅時，搜索了下記憶，然後貼著鈄沛的耳朵嘀咕著，「這不是你前幾個月一直在畫的良家？」
鈄沛假笑道，「你記錯了。」
「可別對人家玩損招啊。」王辰直起身子，對著周紅紅笑得可迷人了，「良家妹妹你好，小鈄鈄打小心理就變態，要有什麼得罪的，還請見諒。」
周紅紅剛剛沒留意王辰，現在一看，才發現他也是桃花眼。但是和程意的邪氣截然不同，眼前這男人宛若牲畜無害般。
至於關於鈄沛的事，她則沉默地低下頭。
王辰心中瞭然，他自顧自地拉椅子坐下，「小鈄鈄，擇日不如撞日，你就今天請客吧。」
周紅紅正想找借口溜走，王辰又加了一句，「良家妹妹，別客氣，坐啊。」
傅自喜也笑看周紅紅。
一時，周紅紅推辭的話開不了口。之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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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周紅紅只和傅自喜聊天，其他三個男人的話題她也插不進去。
傅自重打量了下鈄沛，好奇地問周紅紅，「他就是對你好又不好的男朋友嗎？」
周紅紅趕緊搖頭。
王辰挨近鈄沛，低聲問，「這良家還是個有主的？」
鈄沛微笑，「那又如何。」
王辰笑而不語，吩咐服務員把之前的菜全部撤了。
鈄沛提醒那三份濃湯是剛上的，別浪費了。他正要把湯端給周紅紅，王辰出手攔下，「都涼了，重新上吧。」
鈄沛停住動作，說道:「也好。」
那個女同事一直沒有回來。吃完飯，鈄沛主動提起送周紅紅回去，又被王辰勾住。「我給你安排了節目，咱倆好好聚聚。你去了s市後可把我惦記的。」
周紅紅聽了這話，奇怪地看了王辰一眼。她不知道的是，王辰的出現阻止了那碗湯的計劃。
因為傅自喜和周紅紅的投契，夏傾臨走時基於禮貌詢問周紅紅是否要搭便車。
周紅紅謝絕了。
傅自喜有些失望，「你以後再來玩呢。我記住你名字的，不會忘。」
周紅紅笑著點頭。「好，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夏傾牽著開心的傅自喜慢慢地往停車場走。
周紅紅回頭望他倆的背影。剛剛從餐廳走出來時，她注意到夏傾行走的不便。然而，讓她回首的不是男人腿腳的問題，也不是女人言談的幼稚，而是他倆彼此的愛意。
周紅紅期待有那麼一天，程意和她走在路上，旁人也能這般感受到他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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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紅紅出差任務完成後，在回去的車上才又見到設計部的女同事。
女同事見到周紅紅時，有股曖昧的神色一閃而過。
此次行程的結果，讓公司的八卦人士沸騰了。那女同事繪聲繪色，形容鈄沛對周紅紅如何上心，為了和周紅紅共餐，鈄沛還給了女同事一筆勞務費。至於餐後的消遣活動，大家則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八卦陣營的樂趣，無非就是這些感情生活越狗血越好，人物越複雜越好。
於是，之前和鈄沛熱戀的女模特不負眾望，終於在公司發飆了，而且她還透露出一個極其爆炸性的消息，原來她早就知道周紅紅這個人，因為鈄沛畫了很多素描。
但是，鈄沛在公司對周紅紅的態度還是很冷淡。
周紅紅亦是。
真相可謂是撲朔迷離。
周紅紅回到家仍是那個囂張的霸王，對程意呼來喝去，好不得瑟。
程意雖然大部分時候聽話，但是下流的本性也漸漸按耐不住了。他當著周紅紅的面，在那閱覽日本小電影，期間還伴隨著各式低俗的黃色調調。
周紅紅又被氣到了，直罵他。
他反駁道，「你挺著一對大奶子，天天在我面前晃，又不肯讓我摸。我拿你的照片對著she，你也不高興。你說我找誰擼去。」
「你就不能想點正經的事。」
他痞笑，「生娃這事可正經了。不然你我石頭裡蹦出來的？」
「你！」周紅紅實在說不過，就去刪他的片。
他還稱讚道，「我也覺得那個不好看。媳婦兒咱倆口味挺相似麼。以後我們玩別的。」
周紅紅最後氣都上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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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程意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彩信。
那是一張照片。
構圖還好。人物嘛，那個小白臉很礙眼。非常礙眼。
照片中，周紅紅低著頭，側臉的線條非常好看。鈄沛撫著她的頭髮，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樣。場景應該是在西餐廳。
程意細看了一會兒，面容相當平靜，只說了兩個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