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戰爭進行到現在,羌人雖然連連失利,但實際上他們依然還沒有出現敗勢,從整個戰局上來說,雖然顏良和馬騰在梓州和漁陽大獲全勝,但他們的隊伍在經歷了一晝夜的奮戰後已經是疲憊之師,其戰鬥力已經是強弩之末,而真正的羌軍主力一直龜縮在潁昌府內,七萬兵馬裡面還有最強悍的,幾乎沒有在戰場上露過面的黑甲軍,打到現在漢軍主力幾乎全面出擊,而羌軍還保存著很可觀的關鍵的戰鬥力,此一戰可說是兩軍真正最後的決戰,羌人勝出他們將會全面翻盤,而整個大燕王朝也危矣,反之,若漢軍勝出,那羌人也將會舉國傾覆!

  戰爭!對很多人來說只是一種概念,但對霍時英來說那卻是一種生活,她五歲的那年霍真用一個布兜子把她兜在胸前,帶到戰場上,一個羌人從脖子裡飈射出來的一腔熱血淋了一頭一臉,那一刻溫熱的鮮血是她以後人生的洗禮,所有她經歷的殘酷與悲壯就從那一刻開始。

  她似乎生而為戰,幾乎沒有人考慮過她合不合適,也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因為她有一個位深謀遠慮而又高權重的祖父和一個瘋子一樣的父親,她接受一次又一次的試煉,22歲的她站在最後的決戰之地時內心或許更強大也或許更柔軟。

  對面黑壓壓的羌軍,或許如果沒有他們的存在,自己的人生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捨棄,悲壯與傷感了。兩軍對峙中,這是霍時英腦子裡最後的一點與決戰無關的想法。

  身下的黑子在煩躁的刨蹄子,它天生是一匹好戰馬,很快能感受到大戰的氣氛,它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這支隊伍中好馬無數,很多馬都在如黑子般躁動,壓抑的氣氛就等著一個突破口爆發的宣洩。

  對面羌軍集結出一個巨大扇型,如一隻慵懶的巨獸,龐大的無畏的緩慢的伸展開來,阻斷最後一絲思維,霍時英目視著前方,豁然高舉手中的長槍,高聲喝出,音傳四野:「今日馬革裹尸,來日光耀門楣!」

  「呵!」手裡的韁繩一鬆,黑子飈射而出,一馬當先的氣魄奔馳在曠野上。

  霍時英不是一個喜歡煽情多話的人,她的兵,她從不長篇大論的煽動他們的情緒,她只會傳遞給他們一種血性的激情。

  馬蹄雷動,千軍萬馬的奔騰,大地在顫抖,萬馬奔騰和呼喝的人聲鋪天蓋地,震耳欲聾,那是一幅多麼驚心動魄的畫面,巨大的曠野上,由上萬人馬組成的巨大雁陣如一隻低空飛掠的飛雁呼喝,咆哮著飛馳而去,義無反顧。

  百丈開外,羌軍的巨型扇陣,扇面的邊緣,半圓形的弧度位置,傳出騷動,沉厚的牛角號聲一聲接一聲急迫的響起,非常有節奏的馬蹄聲緩緩啟動,那聲音越來愈大,越來越急,沉重、整齊、急迫壓抑人心,震顫心魄,羌軍啟動了!

  七萬人的隊伍很難在短時間內完全展開,羌軍最強悍的黑甲軍率先啟動而出,羌人的黑甲軍整個建制兩萬人,他們是羌人手裡的王牌,他們堅無不催,他們是羌人最後最強大的信心,而霍時英的這支隊伍就是專門為他們練造的。

  羌軍如黑色的潮水,從整個扇頭的位置脫離伸展開來,在巨野上形成一個長方形的方陣隆隆碾軋過來,霍時英的雁陣尖利的哨聲衝破雲霄,兩翼巨大的羽翼伸展開來,波瀾壯闊的一幕在這個時空下上演,人聲鼎沸,馬蹄踩踏,從高處望去兩個巨大的陣型在慢慢接近,漢軍靈動,迅速尖銳,羌軍龐大,沉重,緩慢卻夾裹著震撼的力量。

  狂風在耳邊呼嘯,黑子風馳般的速度帶給霍時英一種飛舞般的自由,一種洶湧的豪情在她的心裡爆燃噴發,整個雁頭的位置猛然爆發出一聲巨吼:「為我大燕!殺!」

  「殺!」應和的吼聲驚天動地。

  「轟!……轟!……轟!……」

  兩隻隊伍終於悍然碰撞,高台上觀戰的人們彷彿感覺到整個空間裡有過彈指間的寂靜,那一瞬間過後巨大的聲浪才撞擊而來,猛然之間震耳欲聾。

  如兩道巨浪轟然的碰撞,力量在瞬間被互相抵消,兩隻隊伍都都從中線碰撞的位置往後擴散出道道漣漪,漢軍沒有後退,隊伍也沒有潰散,兩軍處在了膠著的狀態,如此壯觀的場面震撼著每一個觀戰的人,土台上鴉雀無聲,霍真幾乎把手下的扶手捏碎,不懂打仗的人不會明白這一碰撞意味著什麼,他家的霍時英,他親手練造出來的女兒,他感到莫大的自豪洶湧澎湃的激盪在他的胸腔裡,讓他熱淚盈眶。

  羌人的黑甲軍,在戰爭伊始之前很久他們就研究過,在這個時代這支軍隊在平原抗擊戰中可以說是無敵的,他們渾身包裹著鐵皮,一旦發動起來就如一輛堅無不催的戰車,多次的試驗中無論是普通的騎兵還是步兵陣型都難以抵擋住他們的衝擊。第一次的碰撞就決定了戰局的勝負,而霍時英他們擋住了他們的撞擊,以一支普通的騎兵的裝備擋住了那麼凶悍的撞擊!整個戰局進行到現在,此一撞擊才是這整個戰局最關鍵的轉折點,而霍時英做到了。

  戰場下,霍時英的身姿如一個決戰中的騎士,手提長槍,渾身空門大開,碰撞的一刻,長槍如閃電般射出,一蓬豔麗的血花從當先的一個羌軍脖子處噴射向半空,黑子狂奔而至,一頭紮進羌軍的隊伍,血戰開始!

  尖利的哨聲在戰場的上空傳遞:「進攻!進攻!進攻!」

  牛角號一聲接一聲的急促吹響,兩種聲音在空中膠著,如地上的戰場。

  地上是血肉的戰場,第一排的漢軍倒下去大片,戰馬的悲鳴,人聲的慘叫貫徹雲霄,無數的漢軍踏著自己人的屍體憤然填上去,霍時英在層層羌軍中立馬狂呼:「衝鋒!衝鋒!」

  羌軍中的首領搖搖指著她的方向狂吼:「殺掉她!殺掉她!」

  陳路帶領著三百人的親衛隊被霍時英拋在身後,他急的眼睛通紅,手中的鐵錘狂舞著大吼:「殺過去!親衛屯聽我號令,殺過去!」

  巨大的咆哮聲從雁頭傳出,整個雁頭在陳路的帶領下悍然殺出一條血路,雁頭帶動著整個雁身終於開始了艱難的前進。

  戰場後方,霍時英他們的隊伍衝鋒而出後,原來的漢軍步兵方陣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而他們的後方霍時英他們剛才佔領的位置上,另外一支軍隊在這裡又開始集結,這支隊伍,清一色的西域戰馬,騎手和戰馬渾身被裝具盔甲包裹,閃亮而崢嶸,相比霍時英他們的悍氣,這支隊伍更為莊嚴肅穆,這才是大燕朝真正的家底,三萬真正的裝具齊備的重騎兵,出自雍州,由雍州兵馬總督陳慕霆建制,訓練,皇帝的私庫,內務府,軍部三方撥款,秘密組建了有三年之久。

  這一支隊伍才是燕朝大軍最後決戰的利器,而霍時英他們的存在和犧牲只是為了給他們鋪設一條通往絕對勝利的道路。

  方陣的前方,年過四十的陳將軍,神情凝重而肅穆,他身旁是他的嫡子陳嘉俞,年輕的面龐上張揚之色收斂不少,他與他的父親五官長的很像,此時臉上的臉上凝重的神情已隱有幾分其父的神采。

  他們看不見前方的戰場,但是久經沙場的人都知道,前面的戰鬥會有多麼的殘酷,那種義無反顧的犧牲,那種顧全大局的成全沒有人比他們更懂,而真正懂的人沒有人會不被震撼。

  霍時英只有一萬人馬,面對兩萬黑甲軍他們實際上毫無勝算,他們的任務其實就是以他們的血肉之軀去沖垮他們的隊形,沖散他們的整個隊伍,瓦解他們整體凝聚在一起戰鬥力,好讓後面衝擊而出的雍州軍能以極小的代價殲滅這支隊伍。

  前方的戰場血蔓遍地,土地被鮮血染成泥漿,處處都是殘忍的廝殺,天空中日頭冷漠的高掛在空中,霍時英從沒有感覺到過如此艱澀的前進,層層的壓力壓抑著她呼吸都困難,手裡的長槍機械的揮舞著,她聽不見自己隊伍裡的哨聲了,她身邊的親衛在一個個的倒下,無數的長刀,鐵錘,斧頭在往她身上招呼,她顧不上身下的黑子了,才半個時辰,她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身後一條血路,不知道跟上來了多少人,她的雙眼幾乎要被鮮血糊住,看不清去路,層層羌兵彷彿無窮無盡,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舉臂揮出手裡的長槍,黑子渾身汗出如漿,往下淌著血水。

  遠處一條大漢剛剛一錘砸扁一顆腦袋,自己的一條胳膊就被羌人的一斧子砍飛了,他坐坐下的戰馬也被幾把長矛穿透,勉強蹦了一下後轟然倒地,那大漢凶悍無比倒地之前還砸傷了一個羌兵。

  那大漢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意圖用叫聲減輕身上的痛楚,霍時英看見他的斷臂被幾十匹戰馬踐踏踩碎,看見沖上去想救他的戰友被長矛貫穿,她看見大漢從地上一躍而起,舉錘再殺,他挺立起斷了一隻手臂的殘軀往前衝鋒了十步,十步內他殺了三個敵人,兩匹戰馬,最後被一把長矛牢牢釘在地上氣絕而亡。

  霍時英知道那個人,是她的親衛屯陳路的副手,他叫陸全,外號拳頭。但她只能看著,她救不了他。這樣的戰場上她救不了任何一個要被死神收割走的生命,她的使命只能是往前衝鋒!衝鋒!再衝鋒,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個人都不能停止,直到把這支隊伍完全托跨她的使命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從高處往下看,兩支隊伍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膠著的狀態越來越深入,從最開始的撞擊面蔓延到整個隊伍,霍時英他們已經基本深入到整個羌軍內部,雙方的陣型都在潰散,但漢軍的隊伍始終沒有讓羌軍衝出來。可以說黑甲軍最具優勢的衝擊力已經完全被霍時英的隊伍瓦解了。

  看台上皇帝遙指著下面的戰場問:「他們何時可以撤下來?」

  霍真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了很久,沒吭聲,不知什麼時候擠上來唐世章接了一句:「他們撤不出來了。」

  皇上豁然轉頭盯著霍真,嘴唇幾次煽動,一句:「你瘋了!」憋在嘴裡終於沒有說出來。

  霍真終於出聲:「時英說過,此一戰,若百人中能活下一個她對那些兵至少就有個交代了,她是個有良心的捨不得自己的兵,只要這些人沒死絕,她就不會讓自己死在這的。」

  霍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霍時英繼承了他這一點,但是她沒她爹那麼張揚,沒有人知道霍真此時的心就跟被挖下去了一塊一樣,他對他自己別的孩子,多是只有一種父親的身份,因為沒有投入感情所以談不上愛不愛的,但是時英他是帶在身邊長大的,投入的情感,期望太多了,得到的回報喜悅,自豪,滿足感也太多了。

  看台上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每個人連 呼吸都在小心翼翼的,緊張、壓抑的氣氛瀰漫開來,又是半個時辰後,戰場的局面再次出現變化,羌軍大部完全集結完畢,牛角號再次瘋狂的響起,兩個羌軍騎兵方隊在戰場上展開對霍時英和黑甲軍混戰的戰場形成合圍之勢,一聲激昂的號角傳遍整個戰場,羌人的騎兵開始發起衝鋒,兩個方陣一萬多人的人馬殺進混戰的雙方,霍時英頓感壓力倍增。

  黑甲軍被拖滯,羌軍開始焦躁,派出隊伍期望早點解決掉霍時英的這支隊伍,把黑甲軍解放出來。

  羌人一動,霍真這邊的命令接二連三的傳出,顏良,馬騰的騎兵隊伍各分出去一對人馬,繞過冀州軍的方陣殺入戰場。

  兩方混戰開始,霍時英連帶這黑甲軍深陷其中都再難以脫困。

  巳時一過,羌軍終於按耐不住,急促的牛角號此起彼伏,羌軍終於全部傾巢而出。

  霍真在土台上一聲令下,激越的戰鼓貫徹天地間,下面的漢軍步兵方陣再次分開,閃亮的盔甲在陽光下反著寒光,真正的重裝具的燕朝重騎兵亮相而出。

  戰鼓雷動,馬蹄緩緩啟動,整齊劃一的馬步聲隆隆響起,巨大的方陣緩緩啟動,羌軍震撼到目瞪口呆的呆滯,他們如何也想不到漢人也會有這樣的騎兵,恐懼的心理從這一刻開始奠定,很多羌軍知道他們徹底的完了。

  隆隆的馬蹄聲壓倒了戰場上的一切聲音,巨大的方陣如水銀瀉地一般的向著羌軍湧動而去,羌軍中的號角瘋狂的此起彼伏,儘管驚心動魄,儘管肝膽欲碎但也要迎擊否則只有死路一條,羌軍集結起來衝鋒的陣型迎擊而來。

  巨野裡上演著十幾萬人的大戰,場面壯觀而悲壯,羌軍的黑甲軍無法從戰鬥中脫身,輕騎兵迎擊上去,轟然的發出一聲巨響後,漢軍猶如摧枯拉朽之勢,殺入羌軍陣中,所過之處羌軍全面潰散。

  雙方的人馬混戰在一起,霍時英他們被徹底的陷在了戰場裡。

  看台上,七個政治巨頭全部起立,站到土台的邊緣望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皇帝望著戰場的最中央,那裡是霍時英和黑甲軍混戰的地方,轉頭對霍真帶著命令的口氣:「下令,讓他們撤出來。」

  霍真和他望著同一個地方,漠然的說:「撤不出來了。」

  皇上豁然轉身,大喝一聲:「暗衛何在!」一個幽靈般的人影,一晃眼跪倒在皇帝的身前。

  「帶著你的人,去把霍將軍搶回來!」皇帝沉聲下令,停頓一下用更沉重的語氣道:「……生死不論!」

  幽靈般的人,晃眼又飄走,霍真也轉身對著身後大吼:「李承清!」

  穿著暗紅色親衛服的大鬍子李承清站了出來,霍真瞪著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說:「去把她給我帶回來。」李承清也迅速的領命走了。

  此時的霍時英正奮力架開一把長刀,她的長槍折了,從敵人那裡搶來一把斧頭,一斧子砍在對面人的肩膀上,對方慘嚎一聲墜馬,更多的羌人圍攏過來,她的四面八方全是黑壓壓的羌軍,已經看不見自己的人了,身下的黑子發出一聲悲鳴,整個身子劇烈的一顫,霍時英一咬牙狠心的不往下看一磕馬腹,大吼一聲:「黑子!我們衝出去。」

  一人一馬如殺神一般,渾身浴血,霍時英高舉戰斧,一圈掄掃,大片慘嚎四起,黑子嘶鳴一聲策蹄奔出,前路是層層阻截,漫天的血雨在她的戰斧下飛舞,斜刺裡幾隻長矛飈射而來,黑子仰頭一聲嘶鳴,霍時英從馬上飛躍而起,戰斧在空中橫掃出去,兩個人頭飛向半空,她在空中一個側踢,踹出去一個羌兵翻身上馬,再回頭就看見黑子橫倒在血泊裡,馬身處一道道血肉翻湧的刀傷,幾支長矛從它的腹部貫穿而出,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閉上,望著霍時英的方向。

  只能看那麼一眼,霍時英掉轉馬頭,再次殺出去。

  日上中天,來路血流成河,去路不知在何處,似乎是沒有盡頭的殺戮,肩頭傳來一陣劇痛,霍時英知道自己受傷了,她自從從李承清那裡出師以後基本就沒有受過傷,因為根本就沒有人能近的了她的身,現在她受傷了就意味著她的速度慢下來了,再怎麼強悍她也是血肉之軀,力氣總有用盡的時候,她已經看不見自己的人了,他們怕都已經死光了,自己也要死在這裡了,這樣也好,她這樣想著。

  身下的戰馬已經不知道換了幾匹了,眼前呼嘯著砸來一個鐵錘,霍時英本能的舉手一擋,鐵錘被架飛,她的身體受了這一擊的衝擊力,終於轟然落馬。

  從馬上落下,霍時英的眼前一片模糊,腦中一陣暈眩,周圍處處是雜亂的馬腳,不容多停頓,她馬上翻身躍起,入眼之處到處人影晃動,憑著直覺往前用盡力氣躍起,飛撲到一匹馬上,馬上的人被帶著撞翻出去,霍時英抱住那個人,抬起膝蓋不停的撞擊。

  羌人口中的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胸前,她機械的動作著,直到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最後忽然放開那個軟綿綿的屍體,翻身坐下,直愣愣的望著前方,等死。她已經為這個國家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了,夠了,她想。

  後方奔馳而來一匹戰馬,一把鐵錘猛然砸中坐到在地上的霍時英的後腦,霍時英橫飛出去,頭盔飛了出去,馬上的騎手又策馬來到她的身邊,來人居高臨下看著她說:「霍時英,這是你欠老子的。」

  霍時英躺在地上眯著眼睛看過去,是烏泰利,她咧嘴笑了,能死在這人手裡也不錯,她想。

  烏泰利不知從哪裡奪過來一把長槍,舉槍一槍插到霍時英的腰帶上,猛然大喝一聲把霍時英整個挑了起來。

  「霍時英!老子敬重你,好好活著吧!」

  烏泰利一聲爆喝挑著霍時英橫甩出去,五丈開外就是顏良的軍隊,霍時英其實離著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遙。

  霍時英飛了起來,眼裡是碧空萬里,天空蔚藍,熱量從身體裡一點點的消失,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留戀,轟然墜下。

  一條人影忽然從千軍萬馬中激射上半空,一掌撈過霍時英下墜的身體,再一晃眼淹沒在四處混亂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