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霍真這人痞歸痞,有時候做事是有點不靠譜的意思,但是這人從來不是上不得檯面的人,霍時英知道他其實喝醉了,但是下了桌子,腳穩,手穩,面不改色氣不喘,率領一家老小接了懿旨。

  太后來傳的是口諭,不用設香案穿品裝大服,小太監在花廳傳完話,一家老小磕頭謝恩就完事了。

  懿旨的意思很簡單就兩句話:「明日戌時後宮設宴,請裕王府十一郡主屆時參加。」

  裕王府十一郡主,不就是霍時英嗎,眾人接旨後面面相覷,唯有霍真特別鎮靜的讓周通拿了兩個金錁子來,還讓人家找了個金線荷包來裝好了,塞給小太監,拍著人家的肩膀稱兄道弟的直說人家辛苦了,把小太監弄得那個受寵若驚,笑眯眯的走了。

  這邊小太監一出了花廳,那邊霍真腳下就是一踉蹌,周通站在他身邊趕緊伸手扶穩了。

  「我要睡覺。」霍真眼神虛晃著說了一句。

  被重新驚動起來的老太太龍頭枴杖往地上一頓,喝道:「還不趕快伺候下去歇了。」

  「唉。」周通應了一聲,扶著霍真出了花廳,不知伺候到哪歇著去了。

  剩下幾個人,站在花廳裡,老太太看了霍時英一眼,那眼神不好說,挑剔的厭惡的,還有些說說不清道不明的或許是摻雜著某些回憶的,總之是陰暗。霍時英示弱的垂下頭,老太太終於煩躁的一扭頭怒氣衝衝的走了。

  老太太是個有些跋扈的糊塗人,既不慈愛,還要人時時哄著,是個長輩的架子辦事卻盡出昏招,在這家裡不太得人心,對她的情緒,這花廳裡剩下的幾個人都不太在意,更沒人附和她。

  最後剩下王妃,霍時嘉,龔氏還有霍時英,幾個人呆了一會,龔氏猶猶豫豫的打破沉默:「時英,時英明日入宮,進後宮的內命婦宴席,穿不得官袍的,可怎麼辦?」

  龔氏弱弱的一句打破了花廳裡的沉悶氣氛,畢竟是女人先想到的卻是穿著品服這一層,霍時英抬頭就朝她笑了出來。

  最後這裡剩下的唯一的長輩開口拿了主意:「家裡的姑娘們都出嫁了,這一時半會也找不來合適的衣裳,好在時英也沒有誥封,采寰你回去找找你做姑娘時的衣裳,顏色不能暗了,挑明豔清爽的顏色連夜讓針線班子改了,至於首飾。」王妃看了一眼霍時英:「這些怕是時英也不明白的,你明天到我那裡去挑一些。」

  龔氏應了,王妃這才轉頭正視霍時英道:「明日等你父親酒醒了,你們再談。後院這些衣著裝扮的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

  「是。」霍時英也恭敬的彎腰應了。

  最後王妃轉頭掃視了一遍廳內慘敗的席面,嘆息著說道:「這就都散了吧,大家都去好好歇了,明日還有的忙的。」

  這一夜的王府小小的喧鬧了兩場最後安靜的落幕了,霍時英回到偏院,迎接她的是月娘眼巴巴渴望的眼神,她裝沒看見,叫來丫鬟伺候著梳洗了就睡下了,最後目送著月娘失望而去的背影她也只能暗暗的嘆氣。

  第二日天還沒亮,霍真昨夜喝的爛醉死活叫嚷著要歇在王妃院子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王府,早上霍時英起床看見月娘一對黑圓圈,但是臉上卻是淡淡的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其實最怕的就是月娘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人嘛活在這時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高低貴賤,都要找對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安穩。

  卯時,全家去給老太太請安,錦華堂裡再沒看見那個嫣紅的身影,霍真和王妃一起來的,請安的時候王妃臉色還是不好,面上依然冷淡看不出什麼來,霍真倒是神清氣爽的樣子。

  等眾人請過安,出了門廳,霍真和王妃並肩走在前面,幾個小輩隔著點距離跟著,兩位長輩端莊沉穩的走在前面,霍時英掃了一眼就看見霍真在偷偷去拉王妃的手,就見前面兩人的袍袖搭在一起,兩隻手在下面暗戰著,霍時英彷彿能都能看見霍真那張英俊的臉上,眼角眉梢那一抹賤痞的德行。一旁的龔氏應該是看見了,一臉羞的緋紅,霍時嘉望著遠處的樹梢,淡定的很。

  唯有宜哥懵懂無知,安靜的牽著母親的手,沉沉穩穩的走著。

  出了院子,霍時嘉帶著自己媳婦兒子,妹妹給父母請安告退,然後他們辭了二人,霍時嘉上抬椅,龔氏,宜哥霍時英步行,都出去老遠了還能聽見王妃氣勢洶洶的一聲怒吼:「你個老不休的!」遠遠傳來,然後就再沒聲了。

  霍時英在王妃充滿怒氣的嗓音裡品出那麼一點嬌嗔的味道,她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心裡卻在琢磨:「霍真這是要幹什麼吶?」

  在霍時嘉的屋裡用過早飯的功夫,霍真讓人來傳霍時英去前院的書房,霍時英從霍時嘉院子裡出來邊走邊對小六說:「你打發人去焦府一趟,就說今天父親回府有事商議我就不過去了。」

  「唉。」小六答應著,霍時英想了想有道:「老頭可能會不高興,你讓人跟他說我明兒一准過去。」

  「您放心,我知道讓人怎麼跟他說。」

  「嗯。」霍時英點點頭,小六才匆匆跑走了。

  霍時英出了內院到了外書房,霍真早就在案子後面坐著了,今天霍真看著很正經了,霍時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小廝上來奉了茶,等人退出了,兩人也沒那麼多恭敬,客套的,霍真開門見山的就問霍時英從潁昌府回來後的事情。

  霍時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從在路上養傷,到入城之前皇帝怎麼找她談話,回來怎麼拜入焦閣老門下,事無鉅細,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霍真安穩的坐在那裡,聽的認真,最後霍時英說完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然後一隻手不自覺的伸到桌面上,手指頭輕輕的來回扣著,琢磨了半晌他抬頭問霍時英:「你怎麼不選白閣老選了焦閣老?白閣老名聲不是更好一些?」

  霍時英想了想道:「憑感覺吧?」

  「哦?」霍真來了興趣:「你說說?」

  霍時英道:「我就覺得……我們如此一個泱泱大國,真正的要敗也是先從我們內部敗起的,而國之根本和表率的是皇族,如果……」霍時英抬頭對視霍真,堅定的說道:「如果有一天皇族亂了,出現幾位皇子奪位的局面,焦閣老會以國家的穩定和黎民疾苦放在首位,他不會把自己之利放在考慮的位置上的,他雖乖張卻性正,而白閣老,卻正相反,有他那種人在,被他抓住機會國家會亂的,他雖端莊人卻不正。」

  霍真就笑:「你是要借人上位,你考慮他正不正歪不歪幹什麼?」

  霍時英搖頭:「不然,我若選了白閣老,可能他會大力的為我奔走,我上朝之日可能要容易很多,但後續的代價我付不起。」

  霍真點頭,沒再說什麼,然後他又端起茶碗頓了一頓道:「這次的軍功已經報到軍部了,我估摸著,也就十天半個月的等軍部和禮部理出一個章程後,會有一次大的封賞,我準備在軍部給你某個給事中的職位,正四品,專管戰後士兵退役,撫卹改籍的事宜,跟你現在的品級一樣,不過我想著你也不在乎那個,咱們家現在這風口浪尖的,不能太張揚了,只要你能有個位置就代表了皇帝的立場才是重要的。」

  霍時英的眉毛挑了一下道:「我可以回涼州去的。」

  霍真撩著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碗道:「這府裡,老的老,小的小,不老不小的還是個病身子,你二哥年年冬天就是一個坎,你還指望他能去跟人爭什麼?我今後是在朝堂上是說不上話了,你還想去哪?」

  霍時英低頭沒吭聲,霍真又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去了,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霍真那神情也沒把霍時英剛才說的話當回事,霍時英也就沒再說。

  過了片刻霍真忽然一低頭看向霍時英一本正經問:「你給小六賜名沒有?」

  「嗯?」霍時英被霍真這麼跳躍的一問有點反應不過來,霍真就道:「給他正經賜個名字,以後他就是你的人了,這兩天你就到外院挑一處院子,回來搬出來,你以後經常在外面行走,搬出來方便一些,他一個小夥子眼看著就大了,老在內院竄也不是個事,回來你自己院子裡的小廝丫頭讓時嘉找個人管著,讓他專門弄你外面的那一攤。」

  「哦。」霍時英有點摸不著頭緒,隨口應了下來。

  然後霍真又道:「再有過幾天找個好日子就把月娘抬舉了吧,給她單獨分個院子住,老在你那裡也不是個事。」

  霍時英愣了一下,然後道:「這樣也好。」

  霍真看著霍時英垂著頭望著腳下的地面,臉上不露喜怒,後頸卻露出一個脆弱的弧度,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知道她情緒不高,本想開口再說點什麼,但外面就有人來報。

  書房的門被打開,小廝進來通報:「長公主和大駙馬來了。」

  長公主雖然是裕王府的兒媳婦,但是她畢竟是長公主,品級在那裡擺著,於是通府又是一陣亂,王府大門通開,所有人出來迎接。

  霍時英和霍真匆匆走出書房,霍時英還在回味霍真跟她說的話,本以為霍真叫她來是要說晚上宮中赴宴的事情,誰想到他一句都沒說,反倒跳來跳去的說了些別的,尤其是月娘的事情現在說有點突兀,霍時英一下子沒琢磨明白,這件事也是到很久之後她才慢慢看了清楚,她跟霍真其實是很像的人,從不在小事上糾結,通觀全局之後喜歡真對根本,霍真回府後做的每一件事情,今天說的每一句話,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要給霍時英營造出一個家,一個能把她留住的家罷了。

  出了書房霍時英就看見小六站在台階下,看見她出來一臉焦急,霍時英落後兩步,停下來問他:「怎麼了?」

  小六苦著連說:「我沒把事辦好,回來的人說,焦閣老說以後您都不用去了。」

  霍時英皺眉,問:「原話是怎麼說的?」

  「回來的人說,焦閣老看著倒是沒生氣就是說:三個月的教授已經夠了,以後將軍都不用再去了。」

  霍時英皺眉想了想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還是準備著,我們還過去。」

  霍時英是最後一個到大門口的,長公主和霍時浩已經進大門了,全家人行大禮參拜迎接,長公主這人比較有意思,從大門走進來的時候僕役簇擁步履從容,昂首挺胸很有威勢,等一進大門,整個就變了一個人,扶起老太太,霍真和王妃然後利索的往霍時浩身後一站,氣勢很快就一收,馬上很像個正常的跟著丈夫回家的媳婦的姿態。

  等到了前廳,霍時浩又給老太太霍真磕頭行禮,長公主也跟著霍時浩一起跪倒在一旁,上守的人當然不敢讓她真的跪,慌慌張張的起身去扶,公主卻執意要跪,正僵持,最後霍時浩說了一句:「祖母,父親你們莫要動了,我們當是給您們行禮的。「於是沒人再爭執,霍時浩帶著全家給兩位長輩磕頭請安,連只有三歲的佳慧都跟著父母像模像樣的磕了兩個頭。

  霍時英至此算是明白了,長公主是個非常聰慧的女人,門外那一套是做給旁人看的,關起門來,她把自己真正當做了霍家的媳婦,內外身份擺得相當好,想來她和霍時浩的夫妻關係也是真正的和睦的,一個從小在宮廷裡長大,從一出生就享受著最尊貴的身份和禮遇的女子,不是真的愛一個人是做不到這樣的。以她的出身,只要她願意,其實一生都是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的。

  佳慧像個小大人一樣,小小的身子跪在蒲團上奶聲奶氣的:「給曾祖母,祖父,祖母請安。」把霍真逗的不行,一把把小人抱起來,大笑著用鬍子扎她:「你就是小佳慧啊,來讓祖父紮紮。」小丫頭尖聲叫著四處躲,扎疼了也不哭鬧,一時前廳裡歡聲笑語的充滿笑鬧之聲。

  霍真很喜歡佳慧,他對宜哥都是淡淡卻把佳慧一直抱在懷裡,女人們在一旁說話,他抱著孩子躲在一邊嘰嘰咕咕的不知說什麼悄悄話,最後兩人還偷偷的就走了。

  一屋子人看著一老一小出屋,就是掃了一眼,長公主連吭都沒吭一聲,最後女人挪到內宅去說話,霍時浩和霍時嘉叫上霍時英去了書房敘話,人就散了去了。

  三兄妹在外書房說話也沒說什麼正經的,霍時浩對晚上的宮宴也隻字不提,倒是因為霍時英被焦閣老追著打的流言把霍時英好好的訓了一頓。霍時英也沒解釋,裝模作樣的低頭挨訓,霍時嘉在一旁捧著茶看熱鬧。

  一直到正午內宅來人傳話,老夫人房裡開宴,讓他們都過去吃飯這才算完事,出了門去,霍時嘉落後兩步對霍時英說:「他是沒兒子,在你這過乾癮吶。」

  霍時英就笑,霍時嘉撇嘴道:「他也虧得沒兒子,要不還不知道被他弄成什麼樣子。」霍時英沒接腔,想起了宜哥,這孩子太老實了,都八九歲了身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潛質,唯有行事中規中矩沉穩有度這一條能拿出來說說。他可是下一代的裕王府的繼承人,霍時英有點發愁。

  出來外書房兄妹三人去了內宅,到的時候霍真已經抱著佳慧回來了,霍真這個不著調的祖父不知道帶著孩子去哪裡瘋了,孩子一頭一臉的汗,粉紅的小衫上一左一右印著兩個小泥手印,一屋子人忙活著給孩子換衣服,梳洗,小孩一直咯咯的笑,屋裡亂哄哄的。

  等都收拾停當了,眾人才入席,分成兩桌開了一頓家宴,佳慧被霍真抱著上了男人的桌子,在祖父的手裡受到了最多關注和寵愛。

  剩下女人們的這一桌也不冷清,長公主實在是個長袖善舞的人,以霍時英看來這屋裡的王妃和龔氏都有點目無下塵的意思,在手段上都比她要差上一些,長公主上對老太太少點恭敬卻妙語連珠,逗的老太太合不攏嘴,對王妃架子放的極低,哄著老太太也沒有冷落自己婆婆,對龔氏和自己平輩相處,很少讓霍時英接話,也拉著不讓龔氏伺候眾人,所有人都招呼到了,一個也沒冷落了。

  吃過午飯眾人喝了茶就男人們就先散了,霍時英也抓了一個空跟他們一起走了,剩下幾個女人還在陪老太太說話。

  霍時英回了偏院,梳洗了一下,拿了一本書在窗下看著,等著,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門口傳來動靜,長公主帶著兩個丫鬟進來了。

  霍時英要起身行禮,被公主一把按住,在她跟前一坐道:「等我吶?」

  霍時英笑,也不否認笑著道:「是。」

  長公主望著霍時英笑而不語,然後向身後招了招手,丫鬟上來放了兩個包袱在桌子上,解開裡面是一套水湖綠的長衫,連裙,還有一個首飾匣子,打開一套純金的頭面,耳墜,沒有鑲嵌寶石乍一看在他們這種人家裡不是很扎眼的東西,但細一看那做工卻是不一般。

  公主看著丫鬟把包袱解開,東西都擺上瞭然後揮退了眾人,等屋裡安靜了她扭過頭對霍時英開門見山的就道:「我昨晚上得了消息,想著你可能缺這些東西,弟妹和你身材差一些,怕一時改出來的也不能那麼合身,婆婆的首飾嘛也有些年頭了,現在再拿出去改怕也來不及了,想來想去這種事也不好驚動別人,咱兩身量差不多,我做姑娘時候的衣裳留了不少,昨晚上讓人改了改,正好給你穿,還有這首飾都是我以前用的,你也別跟我客氣,想來你也不是那扭捏的人。」

  長公主說出的這一長段話,是很普通的內宅婦人間的對話,如果換個人說來說,馬上就會給人一種潑辣的幹練印象,但她的語速控制很好,輕重緩急,該停該緩,不讓聽的人感到焦躁也不會顯得她說話拖拉,把一種果敢幹練隱藏在了語速之下,這是一種被訓練過的說話方式,霍時英恍然就明白,她原是皇帝的長姐,下面有兩個弟弟,先帝的宮闈波瀾多,她那麼晚才出嫁,怕也不光是太后挑剔的緣故。霍時英發現她從回來後接觸過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而長公主一挑眉毛,眼梢就把對面的人看了個仔仔細細,霍時英手握一本書,沐浴在窗口的日光下,身長玉立,白玉色長衫,眉目寬和,氣質溫厚,如戲台上扮的翩翩佳公子般,但細一看她,又見此人掌中虎口帶繭,指骨修長有力,腰背筆挺,眉宇寬厚,鼻直,唇角堅毅,周身掩蓋不住的一股浩然正氣,溫厚而不柔軟,纖弱下又蘊含著難以估測的力量,很是複雜的氣質,會看人的人,一眼覺得平常在看就挪不開目光了。

  長公主心下幾下翻滾,面上神色不露,轉而笑著道:「太后昨晚下了懿旨,其實也沒有什麼,她就是聽說了你的名號,覺得新鮮想見見你罷了。你到時候給她看兩眼就是了。」

  霍時英聽她提起太后態度輕鬆而怠慢,只是笑著應了,長公主看她笑著應了,也跟她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可也就是一下,就見她似乎想到什麼面上的笑容漸漸的就淡了下去,過了一會才聽她沉吟著道:「你的名號現在在宮中很是響亮,怕是皇后也是要見見你的。」

  霍時英臉上波瀾不興,靜靜的聽她說,長公主在心裡暗暗的點頭,然後才道:「雍和宮我平日裡走動的不多,怕到時候我照應不到那裡,就靠你自己應付了。」

  霍時英點頭:「公主放心,時英應付的來。」

  長公主就笑:「想你這千軍萬馬都見識過的,那點陣仗你也是不怕應酬不來的。」

  霍時英沒吭聲,長公主又笑問道:「皇后的娘家你知道嗎?」

  霍時英點頭:「平國公陳家。」

  公主點頭:「你知道就好,陳家和我們家也是好幾輩子的交情,因著都是邊關的武將,平時為了避嫌大家也不好走動親密,但兩傢俬交卻是很好的,幾輩人這嫡系一派都是互相仰慕著,憑著這點皇后也不會為難你的。」

  「嗯。」霍時英應著,面上沒表露出什麼來,長公主看她明白也沒在多說,就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把京城叫得上名號的人物的家眷,關係都給霍時英理了一遍,兩人說著說著就一下午就過去了。

  到了申時前面駙馬派人來催,公主就起身走了,沒一點拖泥帶水的,也不許霍時英行那些虛禮,帶著丫頭婆子昂首闊步的出了偏院,霍時英一直送到大門口,一家人恭送著他們出門上了車,走遠了這才完事。

  送走駙馬一家,全府的人轉過身來又開始忙活,全家上下,除了宜哥全有品皆誥命在身,老太太,霍真,王妃,霍時嘉,霍時英,龔氏晚上都要入宮去赴宴。

  通府又是一番忙碌,晚膳自然是不在府裡用了。酉時一過,所有的人各按品大妝出府門,各自蹬車,護衛開道,僕傭簇擁浩浩蕩蕩的往宮裡赴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