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幽暗,床上男子長發披肩,靠了軟枕坐著。
他低頭翻看著賬本,也是才洗浴過,只披著薄衫,露出赤-裸的胸膛。
玉樹像遊魂一樣晃悠了進來,捧雪側立也旁,見她懨懨的耷拉個腦袋,走路也是有氣無力地,不由迎了上前。
「玉樹,怎麼了?」
「沒事,」她一臉愁苦像:「你不用管我。」
「是不是沒吃晚飯啊!」
「嗯。」
她有氣無力地哼哼著:「可能是餓的吧。」
說著竟然腳也崴差點摔倒,捧雪一下扶住了她,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道,隨著動作四下飄散。
很顯然,沈君煜也聞到了,扣著賬本直皺眉頭。
玉樹似乎才看見他,這就撲了過來。
捧雪還待上前,沈君煜已然放下了賬本,坐了床邊來,正將她接個正著:「你去吧。」
她連忙告退。
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玉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在他身上的,她有點小鬱悶,就討挖出了自己藏起來的女兒紅,之後越喝越生氣,越喝越生氣,這就跑了大屋來。
沈君煜低眸,她仰著臉,膽大包天竟然還摸著他的臉。
他忍住想要將她推開的衝動,卻是皺眉:「皮緊了吧?嗯?」
她一手點在唇上,噓了一聲:「別說話,不說話的時候我喜歡。」
說著兩手都摟住了他的後頸,竟然還用力地扳向了自己。男人只是盯著她的眼,她酒色微醺,醉眼迷離,裡面儘是好奇之色。
一點點靠近,一點點地……
迷亂的呼吸盡在唇邊,玉樹的目標就是他的雙唇,輕輕含住了,又是吮吸了一口,他仍舊不動,冷眼看著她,果然立即就鬆開了他。
這姑娘標準的無辜表情百用不厭。
兩手就要離開他的後頸,沈君煜一手拖住她的後腰,卻是冷笑:「玉樹,你夠了。」
她咬唇,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我怎麼了?」
他單手一抱,徹底將她扣在了懷裡:「你三番五次地這樣,當真是喜歡我麼?」
玉樹躺在他的臂彎,一手捲著他的發絲:「喜歡啊!我最最喜歡三公子了!」
沈君煜眸色轉暗,漆黑如墨:「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醒來之前,她待他隨隨便便,同吃同住。
雖然未睜眼,言語不能,但也能感受得到她的依賴,每每夜晚,都要偷偷摸摸地爬了他的床上來,抱著他入睡。
醒過來以後,她揪著他的袖子,一再聲明,最喜歡他了……
到現在仍是,每日歡歡喜喜地蹦躂著,可卻總也看不透她。
明明就是一張柔媚的臉,偏偏看著就那般純真,做的任何事都似乎是無意間流露的本性,就連他也差點被蠱惑。
他還敞著懷,看著她的眼神就熱了起來:「真不知道把你撿回來是對是錯。如果你就這麼想讓我做點什麼的話……」
話未說完,人卻是已然傾身,直接將她按在了床褥之上。
玉樹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也是仰著小臉看著他。
他一手撫摸著她的臉,繼而滑下到她的唇瓣,到她的頸窩,再到她的領口,順著她的曲線,一路向下,她扭動著身體似欲拒還迎,唇邊帶著酒香是吐氣如蘭。
每一動都似自然而然,卻不知他自來多疑,只攏緊了她的嬌軀,覆住了。
他赤-裸的胸膛緊緊貼合著她,玉數舔著舌尖,緊緊盯著他的唇:「你想做什麼……呀?」
這般無辜的語氣,話未說完,男人卻是一口咬住了她的唇,幾乎是粗魯地吮了一口,低眸看著她仍舊柔媚的臉,皺眉。
拂過她額間的碎髮,他無奈地嘆息。
隨即低下頭,又淺淺啄了兩口,抵住了她的鼻尖:「我知道你現在想什麼,可我不想,有事求我,是吧?」
玉樹攬住他的後頸:「你說什麼呢?我可聽不懂呢!」
沈君煜嗤笑出聲,隨即悠然起身,靠了床壁上去,甚至還抖了一抖外衫,露出精瘦的線條。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慢悠悠地拿起賬本來。
她翻身趴了他的腳邊,他的腳趾近在眼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腳踝,他動也不動。
沈君煜冷笑,只是看著賬本:「求我也沒用,美人計也沒用,我是決計不會帶你去太子府的!」
一下戳中她的心事,玉樹氣得直撓他的腳心。
他挑眉:「本公子豈是你想的那種人,別說是這點小伎倆,就是你脫了衣衫,也不會動你半分!」
玉樹當真是笑了出來:「公子此言當真!」
他不屑回答,只一味說道:「太子妃乃是南宋公主,能和你有什麼關係,少得想那些沒用的,等手邊上的事了了,自然給你補上一紙戶籍,亦或去找你的親人,又有何不可。」
她氣極,反而笑了。
玉樹騰地站了起來,就在他微揚著的目光當中,飛快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她裡面穿得極少,三下五除二就將外裙脫了下來,直接扔在床上。
沈君煜愣住。
緊接著,是裡面小裙,她動作大力,統統都摔在軟褥上面,玉樹不管不顧地也扯開了兜衣的帶子,她身上也只是鬆鬆垮垮地掛著這兜衣和一條小褲,雪白的肌膚潔白如玉,修-長的兩腿一直延伸到襪子裡面去。
他呼吸頓緊,這姑娘上身畢露,那兩點粉嫩是若隱若現,曲線全露。
玉樹瘋扯了一陣,沈君煜身子已然僵住,他繃緊了的手腳蓄勢待發。
她挑著眉,向前兩步站定。
大床上面,女子風情萬千,玉樹一腳點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面,輕輕摩挲著:「公子說話可是算話?嗯?」
她語調慵懶,眉目間風情頓現,分明就是故意勾-引他。
她絲滑的襪子一點點掃過他的肌膚,若是肌膚相親,可也不會這般心癢,他按下心頭□□,臉色卻沉,一把鉗住了她的腳踝,按住了:「誰教的你這些?」
玉樹一扭腳,掃過他的臉,慢條斯理地站住了,拉著自己的兜衣挑眉:「公子管那麼多幹什麼?就問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想要?」
他眯眼,她退了一步,挑釁地看著他。
她神態倨傲,這話可是一個姑娘家能說出來的?
沈君煜心思複雜,可男人的本性卻是再不能忍,身形一動,就要抓住了。
可惜玉樹早有準備,一下跳了地上去。
她抓起自己的外衫就跑,他腿腳不利索,遲了兩三步不止。
偏偏她手一抖披上外衫,簡單裹了自己的身體,不來穿鞋,卻還來得及一手點在唇邊對著他做了一個鬼臉。
他下床,聽見她不屑道:「你想要本姑娘還不稀罕呢!哼!」
說完竟不等他到身前,也不穿鞋揚長而去。
她外衫下,裡面可都沒穿什麼,小腿露出一截,胸口處怕也春光外露,沈君煜到了門前,正看見鎖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背影。
頓怒:「鎖柱!」
鎖柱一把摀住眼睛蹲了下去:「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鎖柱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沈君煜臉都黑了……
玉樹可是沒想太多,回去在捧雪驚恐的目光當中倒頭就睡。
她也不擔心沈君煜會找來,多少也摸了一點他的脾氣,當然她是完全沒全摸清,因為一早還沒起來,捧雪卻是領了一個老嬤嬤來。
說是三公子特意請來教她言行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拉了起來,捧雪幫著她穿了新裙,梳了時下流行的發辮,那教養嬤嬤就等在一邊,看著她們一臉嚴色。
玉樹骨子裡面,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也不叫她吃飯,她也不在意,只老老實實地站了窗邊,這老嬤嬤姓周,也不知是三公子從哪裡請來的,從進來就沒給她一點好臉色。
捧雪幫忙督促,也站了旁邊。
這周嬤嬤抬眼,看著玉樹,她站得筆直,一眼掃過,發現她從頭肩腰臀腿腳,無一不規規矩矩,竟然挑不出一點錯來。
她一把戒尺拿在手裡:「三公子囑咐了,每日學習半個時辰,教導姑娘言行,看姑娘站姿勉強,今天老身就教教姑娘女戒。」
玉樹規規矩矩應了一聲。
她滿意地看著她:「那就從第一捲開始,老身說一遍,立身……」
玉樹不等她說完,卻是接口道:「女戒我知道,給嬤嬤背一遍可好?」
捧雪詫異地看著她,周嬤嬤也是好奇:「那就請姑娘背一遍。」
會女戒不等於會背,玉樹看著她,輕咳了一聲就啟唇了:「
第一立身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
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
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女論語第二學作……
她一口氣背了下去,從不猶豫。
只聽得二人目瞪口呆。
可樂得背著來勁,窗外一個男人正是張望。
玉樹眼尖瞥見他,更是挺直了背脊。
不多一會兒,一個小廝過來敲門:「大公子請玉樹姑娘過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