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剛才是錯覺的湯慕,重新投入了搶肉的行列中,事實上,不僅搶肉,她還狠狠地喝起了酒——雖然她不愛喝這玩意,但重要的是現在的氣氛!氣氛!
反正酒醉算是負面狀態,喝瓶包裹裡的特別藥水就可以恢復啦,當然,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她是不會那麼做的,畢竟那樣也太過浪費了。
喝醉嘛,睡一覺不就好了?
有她家弟弟在,湯慕才不擔心自己會醉倒路邊無人扶呢!
然而,她就真的醉倒了。
自始至終沉默著緊跟在她身邊的傑瑞特找准機會,將她抱了回去,一路上那些露骨的目光讓他不太開心,於是他找出了一條黑色斗篷牢牢實實地將懷中的自家姐姐蓋好,如果不是擔心她呼吸不良,他甚至一點縫隙都不想露出。
對此毫無所知的湯慕吸了吸鼻子,又磨了磨牙,毫不客氣地就著他的手翻了個身,臉便緊貼著傑瑞特的胸口,再次沉沉睡去。
傑瑞特低下頭,注視著懷中因為喝醉而臉頰異常紅潤的女性,呼吸間甚至都泛著淡淡的酒香,不覺間,他的臉上也泛起淡淡的紅色,與潔白的衣衫相映成輝,好在在篝火的照耀下並不明顯。
傑瑞特抿了抿唇,又緊了緊環抱的力度,快步朝旅館走去。
雖然可以利用魔法更快一些,但傑瑞特下意識地沒有使用,大約是因為……像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吧?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懷中熟睡著的女性,最終還是將其仔細地放到了床上,紅著臉替她除去馬靴和會讓她睡得不太舒服的銀甲並將其塞入被窩後,傑瑞特在床邊半跪□,雙手緊握著女性搭在床沿上的手,低聲嘆息:「姐姐,請原諒我。」
他並不想趁人之危,然而,又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
他是真的想知道……姐姐到底是怎麼想的。
然而,又是如此懼怕會得到否定的答案。
靜靜沉默了許久,傑瑞特驀然抬手,湛藍的眼眸中閃爍著滿是執著色彩的明亮光芒,他深吸了口氣,終於還是開口輕輕呼喚道:「姐姐。」
連續呼喚了好幾聲後,他終於得到了對方一聲迷迷糊糊的回應——
「……嗯?」
在之前告訴姐姐關於「水果」的事情時,傑瑞特稍微隱瞞了一點,那就是,它並不僅是求愛的標志,更有一些特別的小效果。
並非是催情或是其他,而是……可以試愛。
這個鎮子的習俗後,雙方都吃下對方所贈的水果後,會互相詢問一些問題,以考驗對方的愛意是否真誠。
如果從魔藥的角度來說,這個水果本身就是制作「吐真藥水」的原料。
傑瑞特的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愧疚心,他並不想對姐姐使用這種不入流甚至堪稱卑鄙的手段,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壓抑內心的欲望。
所以他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姐姐喝酒,至少……至少她喝醉了,也許就不會記得他曾經問過什麼吧?
或者,她乾脆因為熟睡而無法做出回答……那麼,他雖然會有不甘,但也絕對不會再做什麼。
畢竟,那就是命運不是嗎?
然而此刻,他也不知道,命運到底是站在了他的這一邊,還是打算將他推入深淵。
「姐姐。」
「什麼?」女子的聲線中帶有濃濃的困意和一絲不耐煩——似乎是因為從美夢中被驚擾。
「你……會喜歡怎樣的人呢?」
不敢去問「你是否喜歡我」或者「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如果得到否定的答案或者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不知道將要如何去做。
至少……給他一個努力的方向吧?
「喜歡的……人?」沉睡中的女性沉默了挺久,在他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她突然開口,「沒有想過呢……」
「……」傑瑞特長舒了口氣,心中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落,而後他再次問道,「那麼,姐姐覺得,我……怎樣?」
「傑瑞?很好啊,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你了。」
最喜歡……最喜歡……最喜歡……
傑瑞特的另一只手猛然捂上心髒,一股切實的愉悅由這個部位隨著沸騰的血液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滴骨髓每一個毛孔每一點細胞仿佛都在歌唱著美好的贊歌。
「不過,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找一個弟媳婦呢?」
「……」
從天堂被打入地獄,莫過於此?
傑瑞特苦笑出聲,移開手毫不客氣卻又非常輕柔地戳了戳自家姐姐紅彤彤的臉頰:「姐姐,你到底還能有多遲鈍?」
「我才不遲鈍呢!我可聰明啦!」
「是,是。」
傑瑞特長嘆了口氣,雖然沒有得到理想中的答案,但至少,在這個世界上,他對姐姐來說是最重要的,這就夠了……只要這一點不會改變,他就滿足了,他該滿足了,他應該滿足了……對吧?
卻沒想到,得到了反戈一擊。
「真是的……傑瑞特你這個大魔法師!」女性模模糊糊地嘀咕著,「你到底喜歡怎樣的妹子啊?」
同樣吃下了吐真水果的傑瑞特心念一動,一句話瞬間脫口而出:「姐姐這樣的。」
「……」
理所當然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傑瑞特卻仿佛得到了某種鼓勵,垂下頭微微湊近對方的耳邊,低聲呢喃:「這個世界上,我也最喜歡姐姐的。」
「但是,卻不是親人之間的喜歡。」
「姐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呢?」
說完後,他微微側臉,在自家姐姐的臉色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感受著對方因醉酒而有些燙的臉頰,微笑出聲:「不過,注意不到也沒關系,只要姐姐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做完這一切後,他微微後退,捧起掌中獨屬於女性的溫暖而柔軟的手,如白日裡湯慕對他所做的一般——輕輕將唇印在那潔白的手背上。
「姐姐,晚安。」
而後,他將自家姐姐的手塞回了被褥中,又仔仔細細地整理了床鋪、確定她不會著涼後,才轉身離開。
片刻後,輕輕的門響聲想起。
靜站在門口的傑瑞特如同不經意般朝某個角落看去,而後寂然開口:「姐姐已經睡著了,不要去打擾她。」
「……」
直到旅館的走廊上再也沒有那潔白的背影,躲在角落中的靈體才舒了口氣。
「我……我剛才是不是聽錯了什麼?」柯爾斯一手扶牆,另一手扶額,朝一旁的女性確認道,「我一定是喝多了吧?」
「是否裝傻是你的自由。」
「……」銀發的法聖終於再也無法保持賣呆的臉孔,他緩緩斂容,嘆息道,「我早該注意到的,那個孩子……傑瑞特,對她的感情,已經在長久的思念和尋找中,變質了。」
「但是……」柯爾斯再次長嘆,「這樣……」
靠牆而立的黑裙女孩淡淡瞥了他一眼,亦轉身離開。
「喂,你要去哪裡?」
「沒聽到他所說的嗎?」伊薩絲重復著傑瑞特的話,「‘不要去打擾她’,還是你想在這裡守一整晚?」
「……」
這個夜晚,有人發出了警告,有人陷入了糾結,有人外表冷漠的離開,也有人……輾轉難眠。
湯慕雙手顫抖著握住被沿,抑制不住地瞪大雙眸,剛才……她都聽到了什麼?
早知道就不該在聽到傑瑞特叫她後用藥水解除負面狀態的,如果什麼都沒聽到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了。
他到底都說了什麼啊啊啊!!!
剛才他親她的時候,她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啊喂!
好在臉是面癱,而其上的溫度也似乎被對方當成了酒後的正常現像,否則絕逼會立即穿幫有木有!!!
混蛋!
她幹嘛那麼手賤解除狀態啊!
她就不該好奇自家弟弟在她喝醉後想樹洞些什麼秘密啊!
她就不該在對方問出第一個問題時錯以為他有了青春期的煩惱啊!
她就不該想要趁機打聽自家弟弟喜歡的類型啊!
她……她就根本不該喝酒啊混蛋!!!
所以說,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事情……也許是真的無法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