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請到了自己現在居住的房間中,葉露知道,自己算是被軟禁了,軟禁到等待金議員和冷陽從礦地趕回來。
門口,有強等人把守著,窗戶,位於三層,不會給她逃脫機會,加之,金宅的守備加強了,她這個時候要是逃,那她就是笨了,就是坐實了自己謀害金斯瑞的假設!
況且,她根本就沒做這事!
況且,她根本就不怕死!
剛才發生的一切,宛如是在演電影一般!
突然的爆炸,兇猛的大火,慌亂的人群,瘋狂的金夫人,生死一瞬,如果……沒有那把槍,她……
苦笑一下,只怕她已經被金夫人掐死了吧?!
她——竟然會對她出手?!
這是她自己的意圖,還是……國安部的受命?她充其量只能是冷陽的妻子,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冷陽賦予的,連帶那個根本沒什麼重要性的鳳影身份。
這要是真的是國安部授意要殺了她,那麼,他們到地圖的什麼!
她平凡又普通,死了她,根本無足輕重,冷陽大可再去娶一個妻子,重新誕生一位鳳影!
所以,不……不應該會是國安部的授意……那麼……金夫人是……
皺眉思索,眼神因為思考而變得悠遠,她想起了,溫燁磊交給她的那個黃皮文件,那裡的資料,熟悉到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按照國安部原先的計劃,她只是負責把小瑞帶出去,讓小瑞上車,有人會負責調包,用已死的小孩替換小瑞,然後汽車爆炸,將假小瑞炸得面目全非,無從辨認,甚至金家人要是有所懷疑,要求身份驗證,那麼連帶以後的檢驗,都有專門人員進行作假,這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掩蓋的徹徹底底。
如此,小瑞成了「死人」,就可以很安全地用國安部安排的假身份自由自在地繼續生活下去。而這邊,金家人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只要一切都按照程序來,絕對可以做到偷天換日天衣無縫!
可是——
事情,出錯了!
至少,那本該是意思意思、演戲給別人看、作勢要掐死她的金夫人真的動了手,真的想要殺死她,事情,就已經在改變當中,這當中的林林總總,不在她接受的資料當中,她不明白,這當中,是否又有別的曲折的故事!
等,她只能等!
等到時間到,等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騙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給騙到,並且深信不疑著。
她想,他會朝這個目標努力的。
在她思索的過程中,她卻不知道,窗戶外,遠處的某一棟三層樓的屋頂,一個黑衣黑褲,戴著黑色頭套,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人,正在朝著葉露所在的房間瞄準。這人身材強壯,身板寬大,一身黑色的衣服貼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得出他鍛煉有素的身材,看體形,應該是一個男人。看他做這個樣子打扮,就令人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殺手,他既然將自己包裝地如此徹底,很明顯,他是不想別人認出自己。
黑衣人趴在地上,架好狙擊槍,緩慢地轉動槍頭的方向,一點點地,網葉露靠攏……
葉露所在的房間,巧得很,窗戶的位置,正好對著大床,葉露此刻正光著腳,坐在床上沉思,顯然還很不明白,巨大的危險,正在朝她靠近。她怎麼會想到,再戒備森嚴的金宅,她會遭受來自窗戶外的危險?!
且,床和窗戶的位置安排,巧妙得很,讓遠處那棟樓上的殺手有機可乘,三者之間,幾乎可以呈直線。
對於向來把警戒當飯吃的金議員,房間這樣的安排,給人有機可趁,不知道算不算是失誤?
殺手的遠距離狙擊槍,已經瞄上了葉露,現在是在找一個最合適的位置,直接擊中葉露的腦袋,爭取一槍就結束掉她的生命。
慢慢地,殺手慢慢地扣下了扳機,他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連帶打中葉露之後的退路,他都已經在腦中又預演了一遍,他只要打出這一槍,就可以了,一切,就可以功德圓滿了!
葉露的房內,鈴聲作響,好聽的和弦,是在星星的要求下加上去的,同時獲得了星星和葉露的喜愛。
鈴聲,將沉思中的葉露驚醒!
「砰!」遠處,殺手扣下了扳機,扣下的瞬間,殺手冷酷的笑了一下,蒙著布的臉看不清他的唇,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唇,以及那一刻滿意的微笑的幅度。
葉露身子一側,撲過去,去翻撇在床上的皮包,那裡,躺著她的手機。
不知道是誰的電話?
她疑惑著,伸手去掏手機!
殺手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啾!」穿過現在處於打開狀態的窗戶,子彈沒有任何障礙地射入房內,本該射入葉露的腦袋、讓她一擊斃命的子彈,卻因為這個來得非常及時的電話,讓葉露躲過了一劫,棉被被子彈擊中,悶哼了一聲,羽絨破洞而出,宛如飄雪一般地飛揚!
葉露怔愣了一下。一時間還不太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殺手在咒罵中,快速地接下了第二槍務必要求用速度將對手快速制服。這個時候,已經不講什麼準頭了,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了,他只求能把她打中,最好能讓她動彈不了,他再送她幾顆子彈,務必讓她失血而死!
子彈,以驚人的速度飛馳而來,狠狠地擊中葉露的大腿,巨痛,讓她身子因此彈跳了一下!
殺手快速地按下了第三槍!
有些明白過來的葉露下意識的把細腰一提,要往床下撲,飛速而來的子彈,很不留情地,再一次命中她的大腿,她悶哼一聲,腿,幾乎是痛的不能動彈。
這就是殺手要的效果,他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要殺死她,這是他的任務。在她行動不便的時候,殺手調整槍頭,往她的致命地方射擊。
葉露猛然咬牙,身體的潛能,讓她用雙手撐起自己,拖著受傷不能動彈的右腿,在床上連打了好幾個側翻。
同時,「啾……啾……」兩顆子彈在葉露身邊擦過,射入了床上。
終於翻下床鋪的時候,她的肩膀上又中了一槍,那本來是打算擊中她胸部的。
「哈……哈……」她氣喘吁吁,有大床擋著她,她才稍微能有緩衝的餘地,嚥了嚥口水,忍耐劇痛,捂著開始汩汩流血,她大聲地呼救:「救命……救命……」
門外看守著她的人,應該會進來就她的吧。
遠處屋頂上的殺手低咒一聲,起身,拿著槍,飛速地逃遁。
房間雖然隔音良好,但是也擋不住聲高,守在葉露屋外的強等人,聽到葉露的呼救聲,立刻推門而入!
鐵四和鐵五聞聲愀然變色,急忙跟著闖入。
亂七八糟的床鋪,躺在地上捂著往外冒血的肩膀的葉露,讓強高罵一聲,迅速地做出反應:「保護好冷夫人,趕快叫救護車。」
鐵四和鐵五一馬當先,快速地掏出槍,跑到葉露的身邊,蹲下,將她給圍了起來,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窗……窗外……」葉露虛弱地指示了一下。
強迅速地掏出了夾在腰間的手槍,對著自己的一名手下打了一下手勢,示意往窗邊走,手下點頭,兩人緩慢又警惕地朝窗邊靠近,同時其中一人迅速掏出了手機,打了救護車,之後,又迅速地給金斯澤打了電話!
金斯澤還在汽車爆炸現場,處理那裡的事情。接到這樣的電話,他簡直難以掩飾他的憤怒:「廢物!廢物!你們是怎麼保護人的?!這麼多年,都白養你們了?!」
手下拿著手機,垂著頭,面有愧色,不敢回應。
「媽的,是那個混蛋,敢動我的人!找死!」金斯澤恨恨地使勁踹了踹身邊的那棵梨樹,惹得樹上的梨花紛紛墜落,引起了大家的側目,但是都大氣不敢哼一聲地沉默著。
「中了幾槍?嚴重不嚴重?」
手下立刻問了一遍葉露,葉露臉色蒼白地吐了一個「三」字,那邊金斯澤更是狂躁地像頭髮了狂的獅子。「趕緊急救,止血包紮,然後立刻送醫院動手術,把宅子裡能使喚的兄弟都叫上,務必平安地送她到醫院,再出事,我開槍斃了你們!」
「是!是!」拿著手機的手下臉上冒著冷汗,連連點頭稱是,掛了電話,男子轉述了金斯澤的意思。
別看鐵四長得一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子,他其實卻相當精明能幹,至少,英語會話方面,鐵四就沒有葉露以前所想的那樣的愚笨,更甚至,鐵四精通英語。
一聽金斯澤的意思,鐵四拽過被子,將被單撕下,不管那散落出來的羽絨,他將被單裹在了葉露受傷的大腿上,葉露咬牙,因為巨大的疼痛,面色扭曲。
鐵絲因為葉露剛才對仗金夫人那突然的鎮定、英勇、機警,對她生了莫大的好感,此刻見她疼得難受,趕緊柔聲安慰,「夫人,請稍微忍耐一下。」
可能他很少安慰人吧,所以口氣顯得很僵硬,但是葉露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半瞇眼,死咬下唇,忍耐著。
大腿上的傷口比較好處理,綁起來也方便,可是肩膀上的就比較難辦了。鐵四將被單揉成了一團,遞給了葉露,「夫人,按著這裡,我背你上醫院!」
「謝……謝……」她揚了揚眼皮,困難地伸手接過,將布團按在了汩汩流血的傷口上。
她的狀態看上去非常的不好,雙眼因為大量失血,變得無神,額頭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臉色蒼白得像個水鬼一般,連喘息,都宛如遲暮的老人一般的遲緩、困難。
身中三槍,肯定是非常的不好受的!
鐵四蹲下身子,鐵五幫忙攙扶,才得以讓葉露趴在了鐵四的背上。
立在窗邊的強搖了搖頭,出聲:「兇手跑了!」他已經把周圍一帶都檢查過了,要想把子彈射入房間,最理想的地方,就是遠處的那棟樓房了,可是那樓房的屋頂此刻無人。
「先帶冷夫人就醫。」強下令,剛才金斯澤的話,他也是聽到了。同時,他也吩咐一個手下到那棟樓房去查看一下,看那裡有沒有什麼線索留下。
鐵四背著葉露,匆匆往樓下跑,這邊強的手下迅速召集金宅內的兄弟們,十多輛轎車立刻從金宅開出!
哪想,才剛出了門,沒走多遠,就被迎面而來的同樣幾輛轎車給擋了下來。強等人立刻持槍戒備。
「什麼人?」強坐在車內高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再出事,少爺非得打爆他的頭不可。
對面的車隊一個聲音做出了回應,「我們是冷哥的人,怕夫人出意外,所以派我們過來保護夫人,我找鐵四,有冷哥的電話。」
同一時刻,鐵四的手機開始作響,鐵四接過手機,手機那頭正是冷陽,金屬質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宛如流水一般傳來,一下子令鐵四停止了腰板,有些焦急的心情立刻平靜了下來。
「冷哥!」鐵四恭敬地低下了頭,哪怕冷陽看不見,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做出這個動作。
「剛才那小子是我的人,你儘管使喚,我把夫人交給你,你必須給我好好保護夫人,不能讓她出事!」
命令的口氣,裡面包含的全然信任,讓鐵四神色一整,沉聲應道:「是!我一定不會辜負冷哥的期望。」他同時也知道,冷哥對夫人的重視,不只是那麼一點點,對於夫人,他從此刻起,就必須要有把命交出去保護好她的覺悟!
「把電話給鐵五,你趕緊整合那些人,盡快送夫人上醫院,不得有失。」鐵五剛才忙裡偷閒給冷陽掛了一個電話,冷陽已經知道葉露的狀況了。
鐵四把電話交給鐵五,這邊跟強快速解釋了一下,兩個車隊整合,快速朝醫院開去。
鐵五按照冷陽的吩咐,握著手機,湊到葉露的耳邊,讓她跟冷陽說話。葉露粗粗地喘息,一身衣服都已經汗濕,神色極其痛苦和疲憊,手機的另一頭,葉露困難虛弱的呼吸聲,毫無障礙的傳入冷陽的耳朵裡,這讓他已經微皺的眉頭,更加皺緊了。
「葉露,能聽到我說話嗎?」
周圍發生了什麼,葉露其實是能感覺到的,但是她太累太痛苦了,不斷地失血,讓她恐懼害怕之餘,身體也很自然地做出了頭暈的反應。聽到手機裡傳來的冷陽的話,淡淡的,冷冷的,但是很清晰,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喘息聲急促了一些。
「別怕!」手機那頭傳來他沉穩的聲音,別樣的令人安心。單單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功效竟然會是如此的神奇。她似乎可以想像到他那張無所畏懼的臉,英俊冷冽之餘,似乎可以從此汲取對抗困境的力量。
充滿力度的聲音,再次傳來:「放心好了,你會沒事的。我正在路上,很快就會到你身邊的,,我會保護好你的,你肯定不會死的,等我!」聲音自信沉穩,似乎無所不能,似乎連閻王都必須給他讓道。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對她做何感想,時而冷酷,時而溫柔,到底,他是哪一個他?為何每每,在她絕望無助之際,又要給她濃濃的溫柔來撫慰她?
為何,要如此地幫她?
為何,不讓她同他的前兩任妻子一般,就這樣死去?
她死了,他也可以稱心如意地再去找下一任妻子,那不是很好?
可是,她還是緩緩地啟開了唇,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一時間,有酸酸的東西在閉合的眼中滾過。
電話掛斷!
她依舊在喘息不止,身體因為失血,越發地冷了,可是——
心,莫名地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