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是週六,冷陽在家,她、星星和冷陽,可以難得地聚一聚,只是無奈的,她燃不起回家的熱情。
那個家裡,讓她一直放不下的,只怕就只有那個孩子了。
打了電話給星星,告訴他,她中午不回去吃了,晚上可能要很晚回去,別人可能不在乎,但是這個自己一直照料的孩子,可能會擔心她的安危。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不回去,落在冷陽和聽雅的心裡,會做何解釋。
認為她這是賭氣?還是做戲?還是別的……?
隨便了。
帶著白到了一家她常去的那家過橋米線,這種好吃又經濟的東西,一向都是學生族的最愛,看著白一副白領的樣子,卻可以泰然自若地捲起襯衫袖子,融入這市井小民之中,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如此美味,饒是白吃過山珍海味,還是豎起了拇指稱讚,表明以後一定會常常吃的。
飯後,兩人分道揚鑣。
下午,葉露有一個報告要聽,聽完之後,是一堂實驗課,那原本是週三晚上的實驗課,因為代課老師臨時有事,所以挪到了週六下午。
三個小時的實驗下來,一出來,天色已經大黑,跟同寢室的幾人打過招呼,葉露坐車回家。
因為中午的米線吃多了,她晚上沒怎麼吃飯,坐在車上的時候,她已經琢磨好了她今天的晚餐。好久沒吃方便麵了,她打算今晚就吃方便麵。那可是可以跟過橋米線相媲美的美味,就是不營養了一些,但是加些東西,就可以彌補不足。那康師傅紅燒,如今就在她的包裡呆著。
入了家門,客廳很安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呆著,這正合她的意思。直接鑽入廚房,她開始忙活了起來。
加點蘑菇,放些青菜,再撒些肉絲,面沒放下,便已經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惹得她更加的飢腸轆轆。放水,燒開,下面……
有一人悄無聲息地靠近,她有所察覺,沒感覺到危險,所以只是淡淡地掃了冷陽一眼,繼續她的晚餐。
不過一會兒,方便面那特別饞人的香味在空氣中盪開,葉露雙眼一亮,添了醬醋,灑了一些蔥末,盛了出來。
那味道,真是棒呆了!
在心底低贊,將面倒入碗裡,端到飯桌上,開始慢慢地吃了起來。
冷漠的男子,原本是靠在廚房的門柱邊看她的,後來,又跟隨她的步伐,在她的對面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很隨意地坐在那,用那驚心動魄的俊臉看著她,卻不說話,不知道想幹什麼。
她自顧自吃的歡快,沒過一會兒,一碗麵,被她吃的溜光溜光的,就連那湯,都只剩下了最後那一點殘渣。
果然,晚上不吃飯把肚子留下來是正確的選擇,這樣吃起來,才能更美味嘛!
抽出面紙,擦了擦紙,端起碗,她要把碗拿過去送洗。
對面一直沉默著的冷陽突然開口:「我餓了!」聲音淡然,但是神情莫測高深。
葉露愣了愣,轉身,挑眉看他。
他這是什麼意思!
冷陽坐在那,宛如一個只會發號施令讓下人無條件服從的主子一般,再一次地重申:「我餓了!」
可以確定,他是在對她說話。
葉露指了指冰箱。「那裡面有牛奶,也有麵包,你自己去拿吧!」別妄想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都要讓她替他完成。
「我要吃你剛才吃的。」
葉露嘴角一抽,看著這位冷臉的大魔王,怒從心起。
「想吃,自己做去。」
「我不會。」把不會說的如此理所當然的,一點都不感到心虛的,只怕也只有他了。
「那讓聽雅替你做去,我想,她會很樂意的。」她不是廚藝精通嘛,包君滿意!
「難道你不樂意?」冷陽沉下了臉,面有不快。
葉露其實很想對他說,我不樂意,但是,又不忍心這樣狂吼出聲,只能找了一個借口,微微一歎。「冷陽,我很累。」
「可我餓了!」他一點都不顧惜她,執拗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餓了可以吃別的!」
「女人,我告訴過你,我只要吃你剛才吃的。」他的聲音猛地一沉,很明顯地讓她感知到他生氣了。
如果她不服從,他只會更加的生氣。
天哪!
葉露只覺得倒霉透了,她懷疑這個男人在跟她對著幹。「你要是餓了,剛才我在弄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話。」
現在鍋都泡水了,她要是再動勺,就得涮鍋,很麻煩的。
他不說,只是用那陰冷的眼神,一直地盯著她,盯著她不放,英俊的臉龐更加的莫測高深,只是那冷意,讓人不能忽略。
她聳了聳肩頭,無奈:「我沒有方便麵了,做不了剛才的那種。」其實,她包裡還有一包,但是她不說,他又怎麼會知道?!她就是不想給他弄,怎麼樣?!
他的眼神開始變冷,「女人,我知道你包裡還有!」他剛才站在樓上的時候都看見了。
她對他扯謊,又對他表示拒絕,這讓他很不快。
中午不回來吃飯,晚上也不回來吃飯,只給星星打電話,卻不給他報備,難道他還比不上那個小屁孩嗎,還是,她打算躲著他?
越想,他的眼神就越冷。
葉露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將要發飆,她就是個傻子。
看他的臉就知道,這個男人,越來越危險了。
於是,她收了心底的那份無奈,無辜地吐了吐舌頭,嘿笑:「啊,原來我包包裡還有啊,你不說,我都忘了。等等吧,我這就去弄。」
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從包裡拿出方便麵,再次洗菜、洗蘑菇……
一個矮小的人影鑽入了廚房,揚起白嫩嫩的臉龐,歡喜地看著葉露:「露露,你回來了啊!」
葉露沖冷星笑了笑。「今天有沒有乖乖地學習啊?」
「有啊,左老師還誇我來呢,左翼也教了我好多東西。」
「星星真棒啊!」
……
冷陽冷眼,看著這兩人一搭一唱,不屑插嘴。
鍋蓋被掀開的時候,冷星吸了吸鼻子,咧嘴笑道:「好香啊……」
葉露笑瞇瞇地看著他:「想吃嗎?」
冷星點頭,雙眼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葉露去拿小碗。
冷陽皺眉,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葉露開始往小碗裡夾面的時候,他不快地出聲打斷:「這是我的!」這是她給他做的,憑什麼要給這個小不點?!
冷星瞪他,被他一記眼刀,狠狠地逼了回去。
葉露臉一繃,轉身,對著冷陽劈頭蓋臉地罵了過來:「冷陽,你抽什麼瘋!他是你兒子,你這個當爸爸的,分他一碗你會死啊!」
這個女人,竟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冷陽瞇起了眼,神色不明地看著她。
如果他想用他的氣勢嚇住她,那他可就失策了,因為葉露罵完了他之後直接轉身,自顧自地往小碗裡盛面,又加了好多好料的放到了小碗裡,不顧她身後冷陽已經黑臉。
然後,將剩下的都倒在了大碗裡,轉身詢問他:「你還要吃嗎?」
冷陽踱步過來,捧過碗,一語不發地端到了桌邊,感覺有些灰溜溜的。
葉露讓冷星拿著兩雙筷子,幫著把小碗端到了飯桌邊。
「噥!」遞了一雙筷子給冷陽,一雙給冷星,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臉,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一時間內,只聽到了吸麵條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葉露拄著下巴,看著兩人,皺了皺眉頭。
「你們沒吃晚飯嗎?」忍不住地開口關心。現在也就7點多鐘,要是按照6點鐘吃飯的話,也不過是一個小時,他們怎麼看上去很餓的樣子。難道是聽雅今天晚上沒做飯?!
冷陽是不能指望他會回答了,所以是冷星開了口。「吃了,可是露露不在,不想吃。」
小傢伙皺著眉頭,表現的很憂鬱,黑漆漆的眸子,看上去也有些愁雲慘淡。
葉露斜睨了冷星一眼,低聲教訓:「說什麼呢!身體是你自己的,不能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就不吃飯,這麼不愛惜自己,那怎麼行?!以後,一定要乖乖吃飯,知道嗎?」
冷星小小地「噢」了一聲,埋頭繼續吃麵。
葉露想了想,有些怕這兩個人吃不飽。一包面,她吃了是剛剛好,但是這一個小男孩,一個大男子,兩人分著吃,大概是要不夠的。
「星星,夠吃嗎?不夠,我再去給你做一些。」
這話,說給冷星聽,其實也是說給冷陽聽的。她心中彆扭,下意識地不太想跟冷陽說話。
可是冷星很不給面子的搖頭,說不用了,小傢伙是這樣想的,無論露露做什麼,他都會吃的,可是再做飯,很麻煩的,露露會累的。
葉露摸了摸冷星的小短髮,咬咬唇,無奈地扭頭看冷陽。「喂,你夠不夠吃啊?」
這種無意間透露的關心,讓冷陽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不用了!」
她剛才不是說累了嘛,就別再麻煩了。
葉露想了想,起身離桌,從冰箱裡拿了幾個蘋果出來,又拿了一個果盤過來,開始慢慢地削皮起來,邊削邊說:「呆會兒再吃點蘋果掂掂吧!」
她怕這兩人吃不飽,再吃點水果,應該是好一點的。
冷陽看著她半低垂的臉龐,燈光打在她的頭上,落下半面陰影,襯得她的臉龐宛如黃玉一般的柔和,說不出的溫柔動人,心中歡喜,不自覺地微微一笑,捲起了一箸面,大口地往嘴裡塞,只覺得香氣撲面,入口爽滑,美味極了。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了被注視的目光,神情在剎那間,又恢復了冰冷的淡漠。
站在樓梯上偷窺的聽雅,憤憤地咬了咬唇,輕手輕腳地回房。
憋氣極了!
難道她做的美味,還不如那個不入流的女人的一包泡麵?!
洗碗筷的時候,葉露提起了白的事情。
冷陽其實知道葉露跟白見了面的,她的手上戴著可以告知她位置的手錶,他幾乎是可以不費力地獲得她的行蹤。他知道她和白去了茶館,也一起吃的過橋米線,然後回了學校,一直待到現在。
「我希望我同意?」
葉露頭也不回,自顧自地洗著碗。「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你覺得怎麼樣好就怎麼樣吧。我只負責把白的話給帶到,其它的與我無關。」
這種極力撇清的態度,冷陽還是滿意的。
白想分一杯羹,對他來說,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如果這次他同意,倒是可以賣給白一個人情,以後,需要的時候,可以討回。
「這事,我會考慮的。」
葉露不再多言,將洗好的碗筷放到了消毒櫃裡,她牽著冷星的手,上了樓。
冷陽跟在兩人的身後,也上了樓。
葉露直接鑽入冷星的房間裡,檢查了一下他的功課,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電腦,接上視頻,插上鑰匙,從抽屜裡抽出左翼放進去的文件夾,開始翻看起來。
這個抽屜有兩把鑰匙,一把給了左翼,一把葉露自己拿著,需要葉露看的一些資料,左翼會事先放好在抽屜裡,等葉露看的差不多的時候,左翼會換一些新的過來。
文件的資料,自然是鳳組管轄下面的一些事。
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葉露現在接觸的,只怕也只是這個組識的九牛一毛。但是她相信左翼,左翼要她處理什麼,她會守好本分地完成。
看資料的時候,碰到不明白的,她就和左翼及時在電腦上溝通。
對了,今天王雪俐說的那事,有必要跟左翼談一談。
電腦那邊的左翼聽葉露這麼一說,表明回去查查看,其實,當日那個殺手的事情,她們一直都在努力。因為即使是收錢奪命的殺手,也應該有一定的收錢渠道,或者會是隸屬某個組織。今天聽葉露這麼一說,似乎可以突破的渠道,並不一定是殺手這一方面。
「那個聽雅,如果你想,你可以用鳳影的力量把她從這裡趕走。」左翼突然如此提議。
葉露愣了一愣之後,拄著下巴,陷入了沉思。把她趕走?!似乎有些失禮,冷陽也會生氣的,他不會同意的,早上他很明確地表明了她不能走的。
為了一個聽雅,讓鳳組跟冷陽對著幹,沒必要。
她可以放開他,但是不能傷害他。
於是,她說了:「不用了。」
左翼沉默片刻之後,很是犀利地察覺到了什麼:「你是不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葉露的神思開始有些恍惚,回過神來,飄忽一笑:「左翼,如果哪天你對我忠心到可以瞞著冷陽為我做事,麻煩你到時候通知我一聲。」
電腦那邊的左翼,愀然變色。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她打算幹什麼?
「你……你不要幹蠢事,慕青在你面前擺著呢!」
葉露又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左翼在電腦那邊煩惱地蹙緊了眉頭,難道……歷史又要重演嗎?
男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無情的是他們,癡情的又是他們!
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卻又後悔。
她似乎可以看到一場悲劇,即將上演!
這鳳組,難道真的是無可避免的逐步沒落嗎?
今夜,冷陽沒有等到那個到了晚上就會跑來找他的女人。
葉露睡在自己的房間,沒有那個習慣了的體溫相伴,是有些不太習慣,但是習慣是養成的,相信過幾天,她適應了,一切都可以恢復從前。
今夜,再如何地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沉沉睡過去。
如果冷陽以為葉露在鬧彆扭,氣他當時沒有站在她這一邊,這種氣憤的情緒,應該過幾天就能好了,之後,一切都可以如初,那麼,他只怕要出錯了。
從那一晚開始,葉露再也沒去他房裡找過他。
兩人相處的時候,似乎一切都好像從前一樣,她笑著,柔言細語,感不出她對他的厭惡,有時候,也會聊上幾句,她偶爾也會表示她的關心。
但是,她該死地晚上不過來找他,他就知道,事情該死地駛向了不好的方向。
可是,他又不能去阻止!
煩躁地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心裡想的只有:女人,別背叛我!你要敢,我絕對不會饒了你的,絕對不會!
更多的時候,他在練功房裡狂躁地擊打沙袋,發洩怒火、慾火,一邊打,一邊憤憤不平地細想:這個女人,竟然連爭取都不會,難道,他就一點都不值得她爭取嗎?
可他不懂,人只有感覺到目標可以實現,才會努力地去爭取。
這就比如,人這一生中有好多的夢想,相當科學家、想當音樂家、想當小說家,想去環遊全球,想成為美人、想成為帥哥、想去銀河系……
大多的夢都是白日做夢,想想而已,而最後,選擇的那個夢,只能是自己有能力實現的那個。
她也試過去爭取的,但是現在,累了,只是——累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