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甄儀決定給秦椹打電話。
既然他能對她作出那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那麼她半夜兩點多給他打電話也不算過分吧?
於是她立刻拿手機按了某人的號。
秦椹接得挺快的,顯然沒睡覺。
「那麼晚打電話?有事嗎?」
「我做了個噩夢……」
「……」
「我夢到了很多怪獸,我們在跑,你還拉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
電話那邊沉默著。
最後他說:「我一會兒就來。」然後就掛了電話。
陸甄儀繼續回憶自己和秦椹這三年的事。
既最初兩個月的瘋狂囤房之後,就是裝修。
他們買的國貿的和崇文門的要住的都是現房,所以房子一到手,就開始裝修。
秦椹直接把鑰匙丟給她,「妳來裝吧,反正妳也要裝修妳的,錢都我出。」
陸甄儀的房子五十多萬,首付加亂七八糟的契稅公維什麼的,一共是花了十三萬左右,她自己工作一年其實並沒有攢下什麼錢,跟父母各要了五萬,公積金提了點,十三萬對付過去了,但確實是沒錢裝修了。
秦椹給了她標準,說:「我的,連家具家電標準是二十萬裝修費,你的小房子,最多十萬,這是張三十萬的卡,你看著辦,如果有多餘的,你拿去買個翡翠鐲子。」
陸甄儀覺得他真是……還要指明買翡翠鐲子,害得她都開始逛翡翠論壇了解翡翠知識和行情了。
陸甄儀知道,作為一個有分寸,有氣節,有教養的年輕女性,是不應該接受來自男人的值錢的任何饋贈的,但是,自從他的房子有一半寫的她名字,用她的名義貸款,而且房產證都在她這兒,還款的卡卻是他拿著,月月打錢之後,她總有種錯覺,好像他天然覺得自己的錢是他們兩人共有的。
這真的太奇怪了。
陸甄儀很有創造力,審美眼光很好,而且還擅長把控質量,效率又高。秦椹把裝修委托給她,還真是沒錯。
她只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就裝好了兩套房子。
秦椹那套,她大開大合,打通了很多處非承重牆,營造出大空間,黑灰色調為主,簡約而現代,但是會在一些細節,帶著新中國風。
像一處精美又別有風格的樣板間,帶著濃厚的單身男性色彩。
秦椹看了很驚歎,他說:「我以為你會裝修成歐式田園,地中海風格,或者是美式鄉村……」
陸甄儀詫異說:「為什麼?你一個單身男人,住什麼田園地中海風,不是娘炮是什麼?你不喜歡這個?你喜歡地中海?」
秦椹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我喜歡。」
陸甄儀自己的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廳,她裝修得很仔細,女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窩,不管多小,都會費盡心思的。
她的房子,簡約中帶著溫馨,溫馨裡透著精致,精致裡又帶了別出心裁,每一處細節,都費盡了心思;每一種色調的調和,都格外和諧又奇特。
雖然期間經歷了扯皮,吵架,返工等等各種鬱悶的事情。裝修還是取得了大成功。
她永遠都記得從出租屋搬到自己房子前一夜的心情。
秦椹比她搬得早。他居然是從北三環一處居民樓的地下室搬出來的。
陸甄儀很驚訝。
最後她終於問他:「你的錢哪來的?」
秦椹很坦然:「賭球贏的。」
陸甄儀暈:「贏了多少?」
「三百來萬。」
他們各自搬了新家,各自住自己的房子,然後秦椹幾乎每天都來等她吃晚飯。
可是他從來沒有表示出要追求她,要做男女朋友,似乎她只是他無所事事的情況下黏著擺脫孤獨的一個人。
陸甄儀雖然很鬱悶,可是她的本能先於她的理智,很容易就接受並習慣了。
她算了算,秦椹贏的錢,買房買車之後,也就剩了一百來萬,就問他有什麼打算。
秦椹說沒有打算。
她問他要不要準備投資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秦椹說不要。
她問他不跟她見面吃飯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秦椹想了想,說,「鍛煉,去健身房,還去射擊和射箭俱樂部,有時候上網,有時候看點野外生存之類的節目。」
07年金價大跌的時候,秦椹讓她炒黃金。
「你有多少錢,就買多少,長期持有,等將來金價一到350就可以拋出去了。」
陸甄儀笑他癡人說夢,當時金價才150多,要漲到350,不是做夢是什麼。
可是她還是照著他說的,把裝修後一年攢下的六萬多元都買了紙黃金。這六萬多要歸功於和秦椹在一起之後,她再也沒機會在泡吧吃飯什麼的地方花錢,而且因為裝修,她開始在淘寶購物了,習慣了網購,再也不想傻兮兮去商場被宰。
她也沒想到,不到一年,金價就真的破350了,她還賺了八九萬。
秦椹說他賺了兩百萬,是繼賭球之後將近兩年來第一次賺錢。
除了房子和黃金,他也偶爾關注點別的事,比如說去年年初他帶她去狗市,在一個繁殖戶那裡買了一隻不到手掌大的可愛的兩個多月大的小母約克夏,黑背,毛茸茸的,陸甄儀喜歡極了。
他讓她取名字,因為看它太小,她取名叫「童童」。
他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半天。
奇怪的是,他對童童雖然細心照顧,態度卻很冷淡,盡管童童可愛極了,反而是陸甄儀超愛它,總是照顧它,她也曾開口說,既然你不是那麼喜歡它,就把它給我吧。
秦椹拒絕了。
去年年底,他花錢找了約克夏小種公配種,童童生了一窩四隻小狗,居然和她同一天生日。
童童太小,成年後背長才十八厘米,生寶寶時難產了,於是剖腹產生的,手術後要等童童康復才能餵奶,結果陸甄儀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搬去和秦椹一起,沒日沒夜地照顧四只小狗,手工給只有耗子大小的約克夏寶寶們用注射器餵羊奶,兩個小時一次,半夜也不例外。定了鬧鍾,他們每兩小時起來一次餵奶,沒有狗媽媽舔著來促進它們排洩,他們用棉簽蘸了溫水點點點,然後地上就多了幾滴小狗尿,或是棉簽上多了一條黑線般的小便便。
照顧到童童能自己餵奶,兩人都瘦了一圈。
但是兩人感情,卻在這段時間進了一步。
陸甄儀甚至覺得,這是她認識秦椹以來,第一次見到他真實的喜悅和笑容。
陸甄儀大功告成,收拾東西準備走的那天傍晚,秦椹把她壓到了床上。
他凶狠地親吻撕咬她嘴唇,仿佛已經渴了好多年,他毫不憐惜地伸手揉捏她胸脯,撕扯她衣裳。
陸甄儀被嚇楞了。
雖然相處兩年多,他也有明顯對她起了心思的時候,但是他還真是第一次付諸實現。
第一次就這麼粗暴,她真是嚇住了。
於是陸甄儀給了他一耳光,然後奪路而逃。
秦椹整整一星期沒去找她。
一星期後,他帶著沒滿月的Elsa再次出現她公司樓下接她。
陸甄儀的女同事推她,竊笑:「你家那棵英俊多金的嫩草來了。喲,好可愛的狗狗,真有心……」
在同事們朋友們看來,秦椹毫無疑問是她男朋友。
別人說起來,都是:陸甄儀找了個比她小三四歲的富二代男朋友,不過那小子長得真帥。
Elsa是童童生的那窩小狗裡最大的一隻,生下來就比別的小狗大一頭,身強力壯,喝奶從來不嗆,尿尿能尿一小灘,而且第一個睜眼的。
約克夏這種狗,當然不是以大為美的。
可是秦椹卻最偏愛它。
他居然把它送給了陸甄儀,又叮囑要好好照顧它。
陸甄儀很沒出息地原諒了他,兩人繼續之前的君子之交。秦椹也沒再對她動手動腳。
可是她發覺他看她的目光時常很炙熱。
陸甄儀有點竊喜,又有點不自在。
可恨的是,他居然還是沒有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