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那個金系的小伙子領著一隊人去接防空洞裡的三千父老,其實這個行程也很危險,因為車輛是不夠的,除了傷病老幼能坐上車,大部分人都必須步行,而這個車行一個多小時的距離,人步行的話,至少需要六到八個小時,還是因為這是路況不好車無法開快的原因,目測距離四十公里,這是一段短距離的遷徙。
他們搜羅了這個基地幾乎所有的車輛,招募了會開車的人。
車子越多,那邊幸存的可能性越大。
秦椹他們本來也應該過去幫忙,但是這邊剛打下來,正是極不安定的時候,秦椹在昨天的戰鬥中成功立威,所以有他在,就能鎮得住。
於是派遣了宮徵羽前去幫忙,她的聲波確實非常實用,一旦有獸群可以驅散。
到了下午將近傍晚,遷徙的隊伍才疲憊不堪甚至血跡斑斑地到達,他們已經盡力,將車輛圍在兩側外圍,人們步行在中間,為此耗了很多珍貴的汽油。
路上遭遇了兩次大規模的襲擊,宮徵羽每次都使用了聲波驅散,可是人群移動速度太慢,驅散了一會兒又圍過來,以至於宮徵羽疲於應付,最後還是打了兩次硬戰,人類這方一共損失了三四百人。
雖然對於三千人的遷徙人數而言,三四百人確實不算很多,但是對於士氣打擊還是很大,所以當他們進入基地時,整個氣氛都很凝重。
而駱醫生和醫療代表之間爆發了一次罕見的爭吵,駱醫生覺得應該分批次遷徙,就算不能分成五六次,也應該分成兩三次,這樣可以減少人員傷亡,而醫療代表則覺得本身汽油就是當下極為珍貴的物資,不要說一百多輛車分成五六次來回,連惡魔基地的總儲存量都未必還夠,就算夠了,這樣話費也實在太奢侈。
不過他們的爭吵也沒怎麼太嚴重,他倆都太忙了,駱醫生忙著救死扶傷,醫療代表忙著百廢待興。
現在這個基地裡很有解放初人民翻身做主的氛圍,普通人有權申訴前陣子那些流氓地痞的惡行,一旦有超過三次嚴重的申訴,這些流氓地痞就會揪出來處置,而沒有明顯惡行的非核心人員,就會被編入戰鬥狩獵組。
另外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食物來源和分配,本來防空洞裡的物資就很緊缺,勉強每日發放一點夠人果腹餓不死的食物,這下三千人變成了三萬人,即使是每天發放一點點食物,也是龐大的可怕數據。
所以他們的戰鬥組員必須不斷去狩獵,而基地內部一些空地也被整理出來種植谷物糧食。這些糧食很有限,也不可能立刻收獲,只是給人一份希望而已。
現在日子並不好過,縣城裡本來有的糧店超市早就被搜刮一空,惡魔基地原有的糧食儲備如果照常分發撐不過去十天……
秦椹、陸甄儀、吳靜珊等人都提供了一些意見,最後是決定,普通人每天僅能領取一碗稀粥或半個饅頭,而參與狩獵者可以留下獵物的百分之五十自己食用。這樣就刺激了大家參與狩獵的熱情。
而狩獵隊也被分為官方和非官方的,官方的規模大,非官方的規模小,遮掩狩獵的方式也更加多樣化。
基地的這些改革都不是一天可以見效的,但至少很多人都充滿熱情地去做,基地也得到了一個很俗的新名字「新生」。
他們還曾經來勸說秦椹和小隊都留下來,並且願意擁護秦椹當首領,但是被婉拒了,秦椹表示:「要陪著隊員去尋找他們的至親。」
基地的人自然也不好勉強,秦椹等人不願意再在這裡浪費時間,決定第三天就走,走的前夜駱醫生來找他們,說起之前的話題:「之前我們提到的……因為這次很大程度上都仰仗了你們,我們真的非常感激,所以我覺得應該回報你們……不知道你們走這一次需要多久,如果時間不長的話,我可以陪你們去一次,但是我還是要回到這裡,我怕萬一我女兒回來找不到我……」
他說了這話,不少人都眼睛一亮。
秦椹顯然也很高興,說:「我們不好說,大概總在三個月到半年……不過,跟著我們走可能挺危險的,畢竟前面有什麼誰都不知道。還有駱醫生能放下這裡的事兒嗎?」
駱醫生思索著說:「三個月倒無所謂……半年稍微時間長了些……不過也不太要緊……這裡其實並不是那麼需要我,我不過是有治療能力,又沒有戰鬥力,也不擅長組織和管理,所以可以跟你們走一段時間……只不過如果要帶上我上路,希望再能等一周時間,這樣我能把手頭的傷患都治好。」
大家同意了。
秦椹甚至還把他們還回來的兩百支槍拿出了其中五十支和一箱子彈送給這個新生基地,作為給予這裡的武力支援,駱醫生因此更加感激。
於是他們終於在一周之後重新上路,這個小基地幾乎讓他們逗留了足足二十天,這二十天也算是相當難得的回憶。
從這裡到滄州,正常以前從高速開車也就是兩個小時,但是他們足足開了一天的時間,繞過一座山,才得以到達。
滄州受的影響不算很大,城市幾乎沒有損毀,只是不遠處多了一條大河,山距離他們也有一定距離,所以地震也沒有太大影響,雖然也震塌了一些房子。
這一代的怪獸並不多,他們整整一天只遇到了一批。
滄州城的應對方式是建築了高達五米以上的城牆。城牆內幾乎還維持著災難之前的生活方式,只是再也沒有蔬菜等農產品供應,也沒有外來的貨品進來,可是這裡的食品儲備還算是比較豐富的,城裡秩序也還比較井然。
只是大家比較惶恐,手機網絡電視等都沒有了,與外界就像隔絕一樣,出城就可能會有怪獸,附近農村的都湧進城裡求庇護……
電廠沒有了,但自來水廠還可以每天供應每天兩小時的供水。
最神奇的是,這裡居然還可以使用以前的貨幣。只不過物價變化很大,比如說原先思四五十一袋的大米,現在可能要四五千了。也有人只肯收黃金作為硬通貨。
經過簡單盤查,他們就進了城,非常順利找到了毫髮無損的徐家。
徐家是個大家子,住在城市偏西比較靠近邊緣的地方,本來是大院子,十幾年前拆遷,徐家各個分支家裡都分到了地皮,然後聚集在這一片建了二層的小洋房,現在已經舊了,但是徐氏族人依然聚居在一處,還頗為團結,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一群人練武,在滄州也是很有名的。
徐家二兄弟滯留外面好幾個月快半年了,本以為都是凶多吉少,突然回來,還帶回了老婆,丈人丈母娘,大家都喜出望外,更別說他們的父母了,都是只有一個寶貝兒子,老娘摟著都哭開了,老爸也在旁邊抹眼淚,徐尚義的爸爸拍著徐尚武的爸爸肩膀說:「老三啊,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對不住三弟妹,總算是老天有眼啊……」聲音都發抖了。
這一夜,族裡給他們舉行夜宴來歡慶。
食物大部分都是肉類,米面很少,蔬菜只有一盆莧菜,還有一碟杏子,很多人對著流口水,是他們這裡誰家種的杏子樹結的,還有點青,酸極了。現在能補充維生素C的蔬果真的不多,實在很金貴。
秦椹陸甄儀他們六個人被當成了貴賓招待,好吃的肉和杏子都放在他們面前,還有一盤子白面饅頭。
吃飯時問到現在城裡的狀況,不少人搖頭說:「難啊……看著還算太平,但是非常亂,那些還在開門的店都是有背景的,警察到處想辦法占便宜,超市的米和面之前是限量供應的,一個月一人只能買一袋,一袋五千元,但是現在倉儲據說也快到頭了,已經要下架了。哄搶的時候還打死了幾個人……我們小老百姓,也沒錢也沒勢力,就是有把子力氣,所以我們老徐家組織了出去打獵,還是能填飽肚子的,現在他們在把東郊的田地也築牆圍起來,讓人遷過去耕種,就怕來不及了。」
徐家周圍的地面上都種上了各種蔬菜,還派人日夜看著,免得被偷。
像徐家這樣人丁興旺,又有武力的大家族在亂世是很有好處的,誰也不敢上門欺負他們。他們的日子不算難過。
夜裡,安頓大家休息,徐尚武家有一間空房間,給秦椹陸甄儀住了,隔壁一家有一間空房給吳靜珊小武住了,徐尚義家的房間要給他丈人丈母娘住,然後徐尚武家右邊是他二叔家,二嬸熱情地對宮徵羽說:「小姑娘,你和你小男朋友住我家空的房間吧。」
沈宏歡紅了耳朵,宮徵羽也飛紅了臉,跺腳說:「我們不是……」周圍幾個人都善意地笑了。
徐尚義和他女朋友重新在第三天舉行了婚禮,他們留下來參加完婚禮再走,徐家長輩都很喜歡他們,還傳授了不少招數。
等到第三天婚禮後他們要走時,徐尚武才告訴他父母他也要一起去。
他爸媽都吃了一驚,這樣的亂世,當然不願意兒子出去冒險,他媽媽為難極了,「你們這些孩子,這種世道往哪去啊,都別走了,就在這裡住下吧。」
陸甄儀有點尷尬,徐家對他們這麼熱情,如果知道他們當初挾恩圖報,還會這樣看待他們嗎?
徐尚武卻非常仗義,完全沒有說出當初的事,只說自己答應了朋友要陪著,就一定要說到做到。
他爸爸為人有古代俠者風范,倒是同意了,他媽卻無論如何不肯,而在這當口,徐尚武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