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甄儀對於沈宏歡的心態,多多少少有點了解。
她本來就是一個對於別人心思相當敏感的女人,很多時候,只是默默不說而已。
沈宏歡是秦椹的好友,之前他斷臂,又因為那個姓舒的女人而傷心,她和秦椹都看在眼裡,秦椹是個男人,骨子裡又有掩不住的驕傲,不願意把心放在這些上頭,他覺得姓舒的女人不過是隨便揭過去的一頁而已,既然不值得,沈宏歡就應該立刻將之放下。
沈宏歡到底有沒有放心,陸甄儀不知道。
至少他沒再看過她一眼,沒再提到她一次。
那麼至少,他心裡還是介意的。
也許他已經不再愛她,也許他根本其實都沒有愛過他。
但是她絕對重重傷害了他的自尊。
而沈宏歡本來就不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
陸甄儀這一路,覺得沈宏歡對宮徵羽有些意思,剛才他看了看宮徵羽的神色,分明是有些自卑。
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宮徵羽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但是陸甄儀敢肯定,宮徵羽並不喜歡他。
宮姑娘有著頗為強大的異能,並不遜於自己,如果單說異能的相配,沈宏歡確實配不上她。
宮徵羽容貌俏麗,沈宏歡不過中上,容貌上,也配不起。
宮徵羽於音樂一道很有天賦,沈宏歡和她興趣也不合。
如果宮徵羽年齡大一些,或者受過傷,還可能會覺得沈宏歡溫柔體貼,真心可貴。
但宮徵羽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女,這樣的女孩,只會傾慕英雄。
陸甄儀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他們兩人不可能,沈宏歡的單戀,只會是又一道傷。
這點讓她很為難。
她是個局外人,又能幫得了什麼忙?
而且,沈宏歡。吳靜珊和小武這三個人,是他們最初就在身邊的朋友,他們因為秦椹選擇的竅脈,都得到了異能,而在秦椹記得的前世,他們都是一開始就死了的人。
他們的天賦說不上好,能夠有異能,基本就是靠著竅脈,所以他們三人中,並沒有異能特別突出,戰鬥力特別強大的,遠不能和後加入的宮徵羽徐尚武駱醫生三人相比。
現在還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矛盾爆發,是因為還沒有遇到真正為難的事情而已。
陸甄儀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在這樣危險的亂世,即使是陸甄儀,也沒辦法經常去考慮隊員的情感問題,他們面臨的是隨時可能降臨的危險。
他們一路有驚無險,小戰不斷,隔三差五還有場硬戰。
在這樣高強度的戰鬥之下,他們的能力不斷提升,配合越來越默契。
說實話,他們現在真算得上一支強隊了,要近戰有近戰,要遠攻有遠攻,要控制輔助有控制輔助,要奶媽有奶媽,要DPS有DPS。
就連秦椹,都對目前的配置表示非常滿意。
而隨著他們應付了諸多危險,他們也已經不是一開始時戰戰兢兢的心態了,反而開始對前途很有信心,對自己對隊友的能力很信任。
大有天下都可去得的豪情。
而他們離鹿鳴市也越來越近了。
這天,他們又到了一處山,這一片,基本沒太多人煙,陸甄儀和秦椹仔細對照山海經,覺得這裡可能就是東始之山。
要這真是東始之山,那可是有好東西的。
《山海經》上說:「又南三百二十裡,曰東始之山,上多蒼玉。有木焉,其狀如楊而赤理,其汁如血,不實,其名曰芑,可以服馬。」
這個蒼玉肯定不算寶貝。
一路上,他們也是爬上過山的,雖然爬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他們通常不會輕易進行,因為必須放棄車而步行,這就很容易被怪獸伏擊。
而現在的金玉礦產真的很豐富,山海經裡通篇都是多金玉,碧玉蒼玉都不算事兒。
這個芑(qi,三聲),卻很可能是個寶貝,說是它的汁液鮮紅如血,塗在馬身上可以使馬馴服,那麼塗在怪獸身上是不是也可以使怪獸馴服?
如果真是如此,說它是無價之寶,也不過分。
所以小隊裡所有成員,聽了陸甄儀的假設,無一例外都有些動心。
最終,大家都決定去冒一冒險。
他們在山腳下宿營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秦椹把車輛物品全部收入空間,大家輕裝簡從,拿好武器,就開始登山尋寶之旅。
這山還挺高的,現在的山都沒有現成的路,實在說起來攀爬難度非常可觀,沒多久,就發現了大片的青綠色玉石。
說實話,這個東西沒有碧玉漂亮,碧玉濃重,翠色欲滴,而這種綠則帶了些灰暗,但還是很通透美觀的。
吳靜珊愕然說:「這就是蒼玉嗎?我還以為蒼玉是黑色灰色的呢……」
陸甄儀笑罵了一句「文盲還好意思了」。
吳靜珊昂頭挺胸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陸甄儀同學,快來瞻仰我的偉大節操和坦然胸襟!」
幾人笑鬧了幾句,倒是排解了一些疲勞。
好在他們全都是異能者,即使是三個女人,也是體力遠勝普通人,所以這艱難的攀爬,也還是可以應付。
秦椹發揮了他對老婆的體貼,一直伸手來拉陸甄儀,甚至摟著她的腰把她送上去,把她當手無縛雞之力來對待,各種殷勤照顧不時小心問她累不累。
吳靜珊看了,對小武橫眉冷眼,小武無奈,歎了口氣,搖頭說:「都快升級母獅子了,還要假充林妹妹,太虛榮!」但是還是身手來拉她。
吳靜珊哼了一聲:「就算是異能者,我們也都是嬌滴滴的妹紙啊!跟你們臭男人能一樣嗎?何況你看看秦椹對陸同學,都像是含在嘴裡怕化了!」
秦椹一邊扶摟著陸甄儀,一邊還有余暇笑著對吳靜珊說:「我家甄儀是精神異能者啊,知不知道精神異能?就像小說裡,哪個精神力大師不是肉體孱弱的?和你不可同日而語!」
陸甄儀實在被他惡心了,罵了一句:「靠,秦椹你敢再惡心點嗎?還肉體孱弱!速度離我遠點,看看姑奶奶能不能自己爬山!」
大家都笑嘻嘻你來我往互相譏諷,這是慣常的促進感情大法。
宮徵羽一邊笑著,一邊自己爬著,沈宏歡雖然沒了一只手,但是他可以釋放出水流來作為反作用力,他的手駱醫生也看了,現在還沒有能力給他重生出一只來,但是如果駱醫生的治療力量再升一級,就很可能讓他斷肢重生。
他回頭朝著宮徵羽有點靦腆地笑了笑,看宮徵羽自己爬得挺好,也就沒多話,畢竟他只有一只手,即使想要拉她也做不到。
想不到在宮徵羽旁邊不遠處的徐尚武大大方方說:「宮妹子,要不要我拉你?」
雖然宮徵羽笑著搖了頭,沈宏歡心情還是沉了沉。
徐尚武自幼練武,身材高大英挺,年輕的軀體精壯得很,稱得上猿臂蜂腰了,面目雖然沒有秦椹那種過人的俊美,卻也俊朗端正,性格又開朗又陽光,又有這麼強的實力……
他們爬山坡度略緩的地方,剛剛歇了口氣,陸甄儀卻突然說:「有人。」
陸甄儀一般都會隨時維持著密度不高的精神網絡來探查敵情,這樣他們總是能夠搶先發現做好應對措施。
所以陸甄儀一說有人,他們立刻就做好了對敵的准備。
在這樣的世界行走多時,他們都已經很清楚,有時候敵人不一定來自眼睛發紅血盆大口形狀詭異滿身血腥味的怪獸們,也可能來自和他們一樣外表的人類。
有些人,甚至比怪獸都不如。
來的一群人卻只是普通村民打算,大概有十幾個,相貌淳樸,神情戰戰兢兢的,左顧右盼,生怕有什麼危險,從他們爬山就氣喘吁吁的模樣看,也不是異能者。
大家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應該不是太難纏的對手。
那十幾個村民一邊爬山,一邊叫著:「張月蘭!張月蘭!」
然後就看到了他們,都嚇了一跳,拿出武器防備地看著他們。
陸甄儀立刻表明了他們只是過路的人,又問這些村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