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地下天府

從鹿鳴市到天府城,秦椹陸甄儀的小隊共走了9天,還算是比較順利的結果。

繞山七次,被河流阻斷三次,道路斷裂或無路可走無數次,幾乎有一半時間車都在越野。每天秦椹平均要把車收進空間3.6次。

遇到襲擊二十八次,其中不構成威脅的二十四次,四次則是較為嚴重的威脅。

徐尚武受傷三次,小武一次,吳靜珊一次,沈宏歡一次。其余人均無。

宮徵羽撤退時自己扭傷腳踝一次。

目前所有傷勢都被駱醫生治好。

陸甄儀目前狀態良好,據駱醫生說孩子發育很正常。

他們路上遇到逃難或躲避的人們九次,有基地出來狩獵的人們四次,其中三次是有異能者的。

在那些逃避的人當中,他們出手幫助了三次。

其中兩次是單獨一家人的,有老人或孩子,還有一次是個團隊,裡面有很多老幼婦孺,幾個主要戰鬥力的男人是一個修車廠的,看著挺凶挺地痞的,但是肯照顧老幼婦孺看得出人不錯,不像有些團隊,裡面都是有用的男人,加上一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做飯服侍他們。有些女人還是被迫的。

曾經有一次,他們就遇到過一個隊伍,在同一個加油站宿營,裡頭一個女人向他們求助,陸甄儀有些不忍,想要出手,被秦椹阻攔了。

秦椹私下說:「那女人很可能只是不滿待遇而已,更可能是想跟著我們,咱們無法對她負責,就別改變她的現狀。跟著那些人她能活下去,離開他們只有一死。」

陸甄儀本來覺得秦椹不懂得女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情,但是那女人趁著男人睡著再次向她求助時,同陸甄儀哭訴的果然是最初是那些男人強迫她的,還經常被輪,不高興還會拿她出氣等等,陸甄儀就問她想去哪裡,那女人也果然怯怯看著她說:「我能跟著你們嗎?我會做飯洗衣服……」

陸甄儀想想,確實那女人那麼貞烈,完全可以一死或逃跑,那些男人看守不嚴,逃出去並不難,她分明是做著一份工嫌待遇不夠好想跳到陸甄儀隊伍來。

這自然是看出她們小隊裡男人都是強大異能者,女人又地位很高。

那三撥被他們所救的人都讓他們跟著他們的車,然後送到就近的基地,當中有兩撥是真的,還有一撥卻是被看走了眼的,是別人弄出來「釣魚」的魚餌,專門利用別人的善心,不知道有多少在這樣慘酷的世道猶存善心的人著了道,被騙去殺害,把他們辛苦搜集的物資劫掠一空,甚至身體都被當成了食物。

幸好他們早早見不對,反制住了這些人。

血洗所有人,包括做餌的老人時,大家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他們還在那些人的老巢那些亂七八糟的戰利品裡找到一本日記。

日記開頭就貼著一對熱情洋溢的年輕男女的相片,裡面日記的字跡剛勁有力,文筆簡潔而有表現力,可以看出日記的主人是怎樣一個正直而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遇到危難也不會輕易絕望地男孩。

他在災難之後得到了風系異能,獨自上路去尋找在西南出差的女友,日記裡滿是對那些悲慘現象的自我排解和鼓勁,非常的樂觀。

可惜,這樣一個男孩,卻在離目的地已經不遠的時候,被他的善意所累,在這個齷齪的陷阱裡丟失了性命。

連肉都淪為了別的同類的食物。

陸甄儀在車上翻開著他的末日日記,看到最後一頁最後幾句「……穎,再有兩三天就該見到你了吧?你還活著嗎?應該還活著吧?……最後那天地震時我們正在通話,那時候來不及說完,只是讓你等我。你這麼堅強的一個姑娘,一定能做到的吧?……等著我啊,求你了。再苦再難,我一定會找到你……」

陸甄儀忍不住落淚。

宮徵羽跟她要過去看,一邊看一邊流淚,一直哭到了天府城。

最後這本日記應陸甄儀和宮徵羽要求,保留在了秦椹的空間裡。

而被他們拒絕援助的六撥人裡,有四撥對他們破口大罵,有兩撥對他們進行了攻擊但被無情擊退。

第十天中午,他們成功到達了天府市。

天府市地處富饒的盆地,之前是個人口繁多,節奏緩慢,擁有很多美食小吃和名勝古跡的地方。他們進入這裡時,絕大部分建築都是坍塌的,有一大半城市被壓在了山底下。

整個繁榮的城市幾乎完全成為廢墟。

殘留的街道上無人行走。

他們開車在路上倒還算順暢。地震發生時是凌晨,所以路上沒有太多車,後來幸存者開車出逃也比較有秩序,只是偶爾有一些車好像被怪物攻擊損毀在路上。

比起規模相仿的鹿鳴市,這裡要不幸太多。

小武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眼睛裡一片凝重悲愴。

以至於車上別的人都沒法說出安慰的話。

很久,還是秦椹開口說:「伯父伯母在哪個區?想辦法去找找看。」

Ige

小武指指坍塌了掩埋大半市中心的山體,說:「在山那邊,我還不知道該怎麼過去……」聲音裡帶了焦灼,最後都哽咽了。

「別急,」陸甄儀說,「順著找唄,總能找到的,咱們路上繞過多少山多少河了?」

吳靜珊輕輕握住他的右手,給他無聲的安慰。

他們正開著,突然聽到一陣車輛轟鳴和特殊的巨響。

大家從車後窗往後一看,幾輛車後面追著一只龐然巨獸。

這不是他們見過最大的巨獸……,不算尾巴的話,體長大約有五米,比普通家用小車並沒有大許多許多,但是模樣……身體是一只巨大的老虎,而長著人的臉。

陸甄儀心理上對這種長著人臉的怪獸特別受不了,尤其是上次大戰窫窳和諸懷之後,更是惡心得不行了。

同時,不可避免的,也有一種更深的恐懼。

窫窳是牛身人面,其實牛作為食草動物,威脅力和戰鬥力遠不如百獸之王的虎。

作為貓科動物,有鋒利的牙爪,柔軟的腰身,超強的爆發力,靈敏的跳躍能力,實在是比徒有蠻力的牛可怕多了。

這只虎的人臉,是一個漠然的年輕男子的臉,長得很英俊。

和人一樣,只是放大了雙倍不止的眼睛裡,都是冷酷的殺意。

陸甄儀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是他們遇到過的最難對付的大Boss之一。

那雙眼睛竟然不是紅色的,而是和人一樣的黑色。

以前遇到的,只有Elsa,戴勝,駁,當康和團團。而且幾乎所有這樣的瑞獸都不攻擊人類。這還是陸甄儀第一次見到黑色眼睛的惡獸。

這個惡獸還是赫赫有名的那種,哪怕不是熟讀山海經,也有許多人聽說過的,「馬腹」。

「有獸焉,其名曰馬腹,其狀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嬰兒,是食人。」

又是一個聲如嬰兒,又是一個「是食人」。

那只馬腹速度極快,已經追上了奪命狂奔的幾輛車中最後一輛,那幾輛車裡不停往外放出各種異能攻擊它,但是那些異能都不算太強大,而且馬腹極為敏捷,根本沒能對它造成多大的傷害。

馬腹縱身一躍,跳到了最後面那輛車的頂上,然後緊緊巴住,又探出巨掌,一下把車窗玻璃擊碎,在眾人的驚呼慘叫聲中,把最近的一個男子掏出來,長大嘴咬斷了脖子,把頸腔裡的血吸盡,屍體扔在路邊。

「主動出擊還是趁他們斷後先跑?」沈宏歡問。

秦椹想了想:「主動出擊吧,這東西速度快,跑的話應該很快追上來。」說著立刻發出了空間切割異能。

秦椹現在的異能已經非常強大了,一發之下,那只馬腹察覺出異狀,從車頂上一個側翻,險險躲開,但是已經被削掉了半個耳朵和肩上一片皮肉。

鮮血沒過它華麗的皮毛。

馬腹發出尖銳的怒吼,確實有點像嬰兒啼哭。

秦椹從車窗裡冷冷盯著它,再度同時發出兩個空間切割異能,馬腹似乎感覺到自己抵御不住,不進反退,竟然逃跑了。

那幾輛車的人都下來道謝,他們自我介紹是這天府市的幸存者,出來狩獵。

他們當中有一半人都是異能者,剩下也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健美教練武術教練射擊運動員什麼的。

小武跟他們說家鄉話,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他們帶秦椹小隊去他們的避難所。

天府市的幸存者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是躲在地鐵裡,將進入口用極為粗大的鐵柵欄鎖住。

地鐵四通八達,又很堅固,在地震中受到損害不大,躲在裡面的人數著實不少。

天府市最大的悲劇在於這裡本來有不少駐軍,可是山體坍塌正好在他們附近,幾乎所有的軍人都被掩埋在山石之下了,幸存者幾乎都是平民。

這讓他們的日子很不好過。

而這個馬腹,一直都是他們特別恐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