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生活在天府市地鐵裡的幸存者而言,馬腹其實一直都是心腹大患。
基本上,無論他們出動的規模,一旦遇到馬腹,都必定有人死亡,余人能逃回來已經是僥幸。
憎恨馬腹的人不計其數。
可以說,馬腹是這附近的霸主。
所以,張諾天張諾海兄弟這幫人,對於這個心腹大患是有相當了解的。而這個了解,建立在無數的犧牲之上。
「馬腹的敏捷度和撲擊的凶猛你們看到了,」張諾天主講,語調深沉:「但是如果僅僅如此,它也不過是一只大號的老虎而已。」
「它肉體防御力很強,一般的異能對它也沒有太大作用。」秦椹補充。
張諾天點頭表示贊同,又開口道:「它也能使用異能。」
陸甄儀等人都吃了一驚,他們都沒見過馬腹使用異能。
張諾海點頭:「沒錯,它能使用異能,它每次吞食的異能者,就會留存在它的體內,它可以使用他們的異能,據我們統計,應該是三次。」
張諾天又說:「我不知道你們注意了沒有,馬腹有張人臉,一開始我們不知道它是山海經裡的馬腹,管它叫千面虎。」
「因為它的臉,是能換的。」
秦椹陸甄儀等人聽得身上惡寒,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它每次想要用誰的異能,就會變成誰的臉。」
陸甄儀想起初見時那張英俊的男人的臉。
它吃了吳靜珊,也就是說,當它想要使用吳靜珊的火系能力時,它的臉就會變成吳靜珊的模樣。
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點特別惡心,」張諾海說:「我要提醒大家,一開始有很多人有親人朋友戰友被它吞吃,有時候看到時它的臉變成自己親友的臉,就會受影響,忍不住呼喚它,以為它會保有自己親友的記憶和感情,甚至一廂情願認為它被自己的親友奪捨,變成了親友的模樣,這樣導致了很多不必要的死亡。」
「它其實還是那只吃人的惡獸。再怎麼長著人的臉,它也是吃人的。」張諾天手下一個看著非常老實木訥的中年男人開口說。「我親眼看過一個小姑娘,她男朋友長得很帥,是個風系異能者,被馬腹吃了,那小姑娘遇到馬腹時它就變成了那小伙子的樣子,小姑娘就淚眼汪汪站在那裡不動,只會叫他的名字,結果就被吃了……」
陸甄儀想起那張英俊的臉,想起它可能就是頂著這張臉吃掉了臉主人的女朋友,更覺得惡寒。
「沒錯,」張諾天說:「我懷疑這東西智商不比人低,它會變成對它有利的樣子,而且還會主動挑選對它有用的攻擊型的異能者來吃。」
這也許就是它挑中了吳靜珊的理由。
這麼可怕,這麼惡心,這麼惡毒的怪物,不殺死它實在是人類的大敵和未來的隱患。
即使不為了吳靜珊,能出手時還是要出手,否則不知道幾千幾萬人會死在它手裡。
陸甄儀沒有想過她和秦椹不能殺死這東西的問題。
秦椹有世界上最鋒銳和最隱秘的攻擊,無視防御,無形無色,無跡可尋。
唯有某些頂級的怪獸有著非常敏銳地直覺,能在那一瞬間發覺並避讓。這只馬腹也在其中,上次相遇時,就於千鈞一發之時躲過了致命的攻擊。
但如果有陸甄儀和他配合,對付這種大Boss把握就很大。陸甄儀可以用她的精神異能影響敵方,不求能夠殺死敵人,只要牽制其注意力,影響其判斷哪怕一兩秒鍾,也給了秦椹足夠的時間來殺死對方。
他們兩人合作最大的風險就是在沒能成功使用異能時就被對方近身攻擊。
或者被偷襲。
但是身邊有徐尚武,有足夠的護衛就不用擔心。
陸甄儀沒有認為這是多麼艱難的戰鬥。
秦椹反應卻和她不同,自從上次之後,他總覺得那只馬腹已經盯上了他。他沉吟一番後,說:「給我十天,不,七天時間。等我實力稍作提升,我們再去會比較有把握。」
陸甄儀本來有點驚詫他的小心謹慎,但是轉念一想也好。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吳靜珊的死還不夠教訓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的命都只有一條。
何況有一周時間,自己懷孕狀態也能穩定些。
也許秦椹就是作此打算吧……
小武當時一天也等不得要去尋父母,此刻卻默默同意了等待。大概也是有了前車之鑒。
余人自然更沒意見。
接下來的一周,秦椹除了照顧陸甄儀的身體起居,就是閉目冥想修練。
他已經幾個月未曾進階了,之前陸甄儀和他一起進階,前陣子早已再次進階。
當然,異能進階肯定也是越往後越難的。
過了六天,秦椹一次冥想完成後特別精神狀態飽滿,渾身寫了「志得意滿」四個字。陸甄儀一看就有戲,小聲問他:「進階了啊?有什麼長進?」
秦椹微微一笑:「空間肯定要大十倍。」
「除此之外呢?」
秦椹卻難得地賣起了關子:「不告訴你,先保密一陣子。」
如果是以前陸甄儀肯定會配合他調笑一番,甚至如他所願,佯裝撒嬌發嗲來讓他倍增愉悅,可是現在的陸甄儀只能歎口氣。
秦椹的志得意滿就降了十度,他也歎了口氣,摟住她在她溫潤如玉的面頰親了一口,把她鬢邊的發絲理順,安慰地說:「一切都會過去。」
他那樣溫柔地注視著她,目光中帶了同情和憐惜,這是很少有的。
其實一直是他,在索求她情感上的安慰。
而和憐憫不同,真正的同情從來都是能夠溫暖人心。
他除了在床上叫過她寶貝,對她說不出來怎樣的甜言蜜語,從來沒叫過親愛的,但現在他的眼神裡都表達了出來。
陸甄儀覺得從尾椎骨開始慢慢感覺到被陽光照耀的暖意。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上過地面之上。
這個地鐵裡有很多人是從來不敢上到地面之上的,自從怪獸出沒之後,他們就躲在這地下。起初他們和穴居動物一樣,膽戰心驚,風聲鶴唳地度過每一天,後來地鐵站門口厚度達到五十厘米的鐵柵欄成為他們的心理防線,他們開始適應和安於這種地下的生活,甚至慢慢覺得生活本來就是如此的。
就像鹿鳴市裡那些躲在高牆之內的人們,也有人可以假裝世界並沒有變化。
末了直到出發秦椹也沒說出他的新能力是什麼。他只是充滿了信心。
陸甄儀也沒再問,她提不起問的興趣。
這場戰鬥和以前不一樣,這是一場不可以作為女人躲在男人之後的戰鬥。
與其去問,去揣摩秦椹的異能,她不如把所有的意志都凝注在提升自己的能力和籌劃戰鬥中。
當然,陸甄儀沒有忽略自己的懷孕狀態,她為朋友報仇不可以以犧牲自己的孩子為代價。
她不能做個失敗的自私的母親。
如果沒有懷孕,她拼了命也無所謂,現在她不能。
所以,她需要一個更加有把握的勝利。
駱醫生為她最後一次檢查,並且用他的異能為她小腹裡的胎兒墊了一層保護。
「不要太劇烈運動,」他告誡她,「也不要將自己的異能搾乾,有秦老弟在,你盡力就行,不要太逼自己,你們是夫妻一體,他做和你做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