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首都,其實陸甄儀心裡很復雜,相信別的人心裡也是如此。
每個人都對自己上大學的城市充滿一種特殊的感情,何況加起來她在這裡居住超過十年。她成年之後的喜怒哀樂都在這裡上演。比起兒時的故鄉,這裡是她更熟悉的地方。
何況出了這樣的災難,又有了龍昌營地的那段生活,有和董家三口子,老郭,許光月等人的相遇相處,有和袁陸維的仇恨糾葛。
現在又有對拯救父母的渴盼忐忑。
三環內的山岳屹立著,依然如故,甚至覆蓋了一層淺淺青蔥,看上去甚是美麗,卻不知掩埋了多少繁華,文明和生命。
看著本來繁榮至此的城市漸漸褪變成一片原野,是何等殘酷且令人感慨的一件事。
首都雖然地震時受災堪稱嚴重,雖然殘留的幸存者不多,得益於這次駐軍眾多,軍方應激反應表現不俗,很有效地挽救和組織了大批幸存者,阻止了人口的大量急劇下降。他們先是去了宮徵羽原先所在的良山基地。
這裡本來是大學城,幸存者中年輕的大學生很多,氛圍相對要單純美好些,但是在秦椹前世的記憶力,這裡是覆滅很快的。
他們過去時,果然發現原先的那個學校校園圈出來的基地已經徹底破敗了。
裡面沒有人,偶爾還有一兩只怪獸路過。——都被他們不客氣地狩獵了中飽食物儲存。
宮徵羽一直皺著眉,心裡大概在自責。
不過這一片卻不是無人出入一片荒蕪,他們很快就遇到了兩三批狩獵小隊,宮徵羽眼睛一亮。
陸甄儀安慰她:「看這架勢,應該是基地遷移了。」
宮徵羽眼睛頓時更亮了。她下車去問那些人基地情況,那些年輕人對美女也很熱情,連忙告訴她基地遷移到了附近另一個大學的良山校區,並且還熱情地帶著他們去。
現在這個基地已經比以前的小不少了,但是圍牆被築得很高,出入比以前嚴格了。
宮徵羽他們進去時登記了假名字,用了假的經歷履歷。
陸甄儀覺得這裡比以前的氣氛要凝重,只比龍昌基地的軍事氛圍略微年輕化點而已。
剛才在路上,那個領路的人跟他們說了現在的情況,良山基地去年遭受了厲害的獸潮襲擊,圍牆被沖破,也死了不少人,但是因為一部分人有先見之明,提前把另一個較小的學校圍牆大門加固,大部分人還是順利安全地轉移到了新的基地。
最近半年以來,首都附近,至少良山附近沒有出現特別厲害的怪獸,而異能者們卻在逐漸增多,而且異能也慢慢進階,所以日子還不算太難過。
宮徵羽熟悉這裡不少人,她去尋了幾個熟人,果然找到了一個男生,是她以前的同學,那男生見到她立刻驚喜異常,宮徵羽「噓」了一聲,讓他把大家帶到比較穩妥安全不起眼的地方。
然後就開始問他各種情報。
「現在基地的情況怎麼樣?」
「不錯,比以前要嚴格,大家更辛苦點,但是也更有保障,死的人會少點。你走了之後死了不少人,戰死了一批,又自殺了一批。老張,恐恐都死了,李洋洋自殺了。」說到這裡,男生露出難過的表情。
宮徵羽一震。她雖然以前高傲孤僻不合群,但是那幾個畢竟是熟悉的同學……
她不能不覺得難過和悲涼。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能繼續說話,然後那男生又問她別後好不好,話題漸漸被帶偏。
陸甄儀咳嗽了一聲,宮徵羽才醒悟,繼續問他:「給我講講這一年首都的狀況,你了解不?」
男生咳嗽了一聲,才說:「還行,現在有個軍方的電台,我們的收音機能收到。所以大概情況還挺了解的。
現在大約首都周圍的正式基地是有五個,據說偏遠地區還有幾個自發組建的小基地,其實我們這個也不能算很正式。只是規模還不算小而已。跟龍昌基地是沒法比了。」
大家要聽的正是龍昌基地,立刻來了精神,連忙讓他說說龍昌基地什麼樣。
男生了然地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也想去龍昌基地啊?其實誰都想去!又安全,治安也好,而且還有基本食物配給……不過龍昌基地現在很難進了,必須要有異能或者通過格鬥生存測試或者有特殊專長。」
宮徵羽又問他:「現在龍昌基地當權的是什麼人呢?有沒有廣播裡提到過的?」
男生笑笑,「你們認識軍方的人?想走後門?據說要軍方高層才能保舉人進去呢。反正都是軍方的人把持。聽說也有些原來部委的領導加入,但是沒有軍權,估計只是空架子,門面而已。」
陸甄儀秦椹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決定不再細問了。
在良山基地棲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悄然離開。
要想不被發現混入龍昌基地是不可能的,略一商量,大家決定先潛伏到龍昌基地周圍,弄清楚龍昌基地的狩獵出行情況,尋機會找到以前舊識的那些人,問清楚袁陸維最近的情況。弄清楚陸甄儀的父母有可能被關押在哪裡。
至於潛伏期間,他們可以悄悄住回以前的那個農家堡壘去。
估計就算袁陸維通過老郭或者董家三口人知道了那個堡壘,也頂多當時去搜檢一下,不可能一年多了還死盯著。
他們一路開車往北行,璽璽睡著了。過了一陣子,陸甄儀突然睜大眼睛,看著窗外,好似發現了什麼東西。
秦椹在她身邊,問她:「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陸甄儀蹙眉,凝神看著,猶豫說:「我剛才看那邊好像有什麼……但是異能檢測過去,卻什麼都沒有……」
秦椹聞言也是凝重以待,不敢鬆懈,揚聲對大家說:「做好准備,可能要戰!」
大家紛紛提起精神,提高警惕。
陸甄儀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其實並沒有感覺危險。
剛才那個影子,她想起來一年多前那只地下室的駁。
巨大的馬的形狀,有根獨角,類似西方傳說的獨角獸,會不會就是那只呢?
它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且對她完全沒有攻擊性,還做了無聲的溝通,還幫了她。
陸甄儀看看腳邊蹦達得正歡的Elsa,頭頂得意滑翔的戴勝鳥,歎了口氣。
如果她身邊還能有只駁就好了。
不過駁那麼聰慧強大的生物,不會臣服於人類吧?
但是Elsa其實也是高貴的天狗啊……
陸甄儀胡思亂想著。
芑樹汁能馴獸,但是用來對付那只駁還是太卑鄙了一點。
到時候要不用精神力潛入它的精神海溝通下,問問它肯不肯跟著她……
陸甄儀這邊浮想聯翩,別的人都如臨大敵,然後開出去很晚也沒有什麼異動。
大家慢慢鬆懈了。
秦椹白了陸甄儀一眼,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她懷裡的寶寶,目光立刻溫柔如水。
他們花了將近一天時間才開到了他們的故居。
這裡只有沈宏歡是熟悉的,別的人都沒來過。
陸甄儀想起了吳靜珊,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高牆鐵網形如飛禽監獄的別墅依然矗立,秦椹還留了鑰匙在空間裡,拿出來打開沉重無比的不銹鋼大鐵門。
屋子裡頭果然被翻得零亂,又積了厚厚一層灰。
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果然有人來翻檢搜查過,但是久沒有人來了。
大家一起卷袖子上陣,鎖上門一通收拾,終於把屋子弄成了能主人的地方。
他們就這樣,又重新在這個曾經是最初避風港的地方安置下來,打算盡快打聽到需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