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幾乎可以確定吳總是在故意刁難她,合同還是她之前簽的那一份,沒被動過手腳,可是為什麼會出現檔期問題就不得而知了,她辦事向來小心謹慎,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吳總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聲音輕的幾乎落進她耳底:「公司要為此賠不少錢,晚秋,妳實在太不小心了。」
林晚秋側身避開他那陣溫熱氣息,平靜回道:「我之前已經和她的經紀人確認過,如果要承擔責任,她的經紀人也跑不掉。」
這個經紀人和吳總的事兒幾乎傳遍了公司,林晚秋就親眼撞見過兩人一同從樓上女衛生間出來。
林晚秋這態度讓吳總臉色沉了沉,說話的口氣也帶了幾分不耐:「妳的意思是我故意針對妳?」
林晚秋沉默不語,這種不言而喻的答案兩人心照不宣,為了這份工作她應該委曲求全的,可是吳總這樣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就是這次僥倖逃過去了,下次他還會繼續使陰招逼她就範。
吳總淡笑道:「不管誰和妳一起承擔,按當初合同規定的,妳本人也必須承擔百分之六的違約金。」
林晚秋握緊拳頭,脊背繃得筆直,吳總來回踱著步子,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不過妳乖一點,我倒是可以想辦法擋下這件事。」
「不需要。」
話音剛落就遭到她的拒絕,林晚秋表情恬靜,甚至帶了幾分倨傲:「這件事我會查清楚,還自己一個公道。」
吳總眉心深鎖,陰沉地抿著唇角:「林晚秋,別不識好歹。」
林晚秋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轉身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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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公司沒法待了,吳總這次甚至用了這麼直接的手段脅迫她,下次不知道還會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
林晚秋直接收拾東西回家,甚至開始盤算另找工作的事情,她現在有了些人脈,經驗也算豐富,繼續混娛樂圈應該沒問題。
一路上邊走邊想事情,直到肚子咕嚕嚕響起,這才記起自己還沒吃中飯。知夏現在一直住在療養院,她一個人就很少下廚了,有時候隨便買個漢堡就應付一餐。
正好附近就有家KFC,進去時林晚秋沒細看,正是中午用餐時間,裡面人很多,她剛剛爬到隊尾的位置,忽然衣角被拽了拽。
林晚秋疑惑地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的萌萌。
她驚喜的俯下身抱孩子:「寶貝!」
萌萌笑得更開心了,雙手摟著林晚秋用力在她臉頰上啵了一口:「萌萌喊大姨,大姨都沒聽見,萌萌好傷心。」
林晚秋抿著笑:「對不起,剛才在想事情。」
萌萌彎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大姨還沒吃飯,萌萌那裡有很多哦。」
林晚秋知道白沭北平時工作忙,萌萌大都時候都是家裡的保姆在照顧,這時候看到萌萌,也只當是家裡的下人帶她過來的。
抬頭看向萌萌手指的方向,林晚秋甚至沒來得及收斂臉上還停留的溫柔笑意,驀然撞進白沭北冷冰冰的眼底,心臟倏地一緊。
他不是該在部隊嗎?
白沭北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腕間的鑽錶在陽光下折射出了微微的光亮,英挺的五官卻覆了一層寒意,和周圍的人群有股格格不入的疏離氣息。
林晚秋遲疑著不想過去,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白沭北手指輕輕轉動著手裡的咖啡,目光深邃地和她隔空對望。
從她還在馬路對面,他便一眼認出了她,這女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神不守舍的模樣。忽然看到她朝這邊走來,他甚至有些莫名的慌張,繼而又對自己這沒出息的舉動一陣無語,林晚秋難不成給他下了蠱嗎?
萌萌一點也沒留意兩人間的暗潮洶湧,使勁拖著林晚秋往自己那邊:「大姨快來,爸爸也在呢。」
林晚秋咬了咬下唇,伸手攔孩子:「萌萌,大姨還有工作要做,我帶回家吃好了。」
萌萌撅起小嘴,失望地看著她:「可是爸爸也在呢。」
大姨不是很喜歡爸爸嗎?怎麼現在看到爸爸反而沒以前那麼高興了呢?小傢伙兩條眉毛皺的很緊,不高興的垂著頭。
林晚秋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這才發現萌萌的馬尾扎的歪七扭八的,連身上的衣服也穿的有些奇怪。
林晚秋有些哭笑不得:「誰給你梳的頭啊?我們萌萌這麼漂亮,都給梳壞了。」
萌萌嘟了嘟嘴,小手窩成喇叭狀覆在她耳邊低語:「爸爸啊,衣服也是爸爸給穿的。阿婆現摔了,家裡只有爸爸和萌萌,爸爸也不會做飯。」
「……」林晚秋意外地看了眼白沭北的方向,原來是家裡的保姆出了意外。
萌萌伸手抱住林晚秋的胳膊,聲音脆生生地:「大姨,萌萌想吃妳做的好吃的,萌萌還想和妳一起睡,爸爸都不會講故事,講的都是打戰的,萌萌不喜歡。」
林晚秋被孩子軟綿綿的聲音擊得心內一軟,良久才鼻音濃重的「嗯」了一聲。
林晚秋和孩子走過去,白沭北臉上沒過多的反應,只是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坐。」
林晚秋沉默地坐下來,桌子上點了很多吃的,而白沭北面前只有一杯咖啡,萌萌似乎吃飽了,坐在那裡晃著兩條小短腿:「大姨你吃。」
林晚秋在白沭北陰測測的目光下哪裡還有胃口,只是目光複雜地看了眼對面的男人,白沭北總是氣場強大,和他待在一起總能讓她渾身不自在。
倒是白沭北先開了口:「萌萌,去和小朋友玩兒會,爸爸有話和大姨說。」
萌萌疑惑的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閃過瞭然的光亮,捂著小嘴偷笑:「爸爸和大姨有悄悄話,萌萌不能聽。」
白沭北也不解釋,只是溫聲提醒:「注意安全。」
小傢伙高興地跑開了,走開幾步又不放心的回頭叮囑:「爸爸不許欺負大姨哦!」
萌萌又看了眼林晚秋,這才朝兒童遊樂區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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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兩人,氣氛就更加尷尬,他們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夏天的豔陽透過葉縫細細碎碎地落了幾縷進來。
周圍人聲嘈雜,可是林晚秋似乎能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白沭北有話要和她說,這次,她真的猜不到了。
白沭北並沒有馬上進入正題,而是一言不發地打量著她。
林晚秋喉嚨乾的厲害,拿過一邊的橙汁猛喝了一口,吸得太猛,裡邊的冰水又太涼,一下子被嗆得劇烈咳了起來。
面前出現修長乾淨的手指,他遞過一張紙巾,這才開了尊口:「昨晚回去妳吃藥了嗎?」
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窟,握著紙巾的手指用力蜷了起來。
彼此都知道他說的「藥」指的是什麼,是她大意了,白沭北會關心的想來也只有這個吧。
「沒有。」林晚秋輕聲回道,抬頭看著他,乾淨的眸子微微閃著水光,「我忘記了,待會回去會吃。」
白沭北皺著眉頭,英俊的五官沉靜如水:「待會?」
林晚秋拳頭握得更緊,白沭北臉上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那麼明顯的不相信,那麼明顯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