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路的代言拍攝，定在了一個星期之後。而電影要趕在金花獎之前上映，唐曉和穆丞這幾天都在趕進程。
整天沒日沒夜地趕進程，加上喬逸靖動不動就毒舌，唐曉覺得自己跟條死狗一樣了。
一忙完一下午的戲，副導演就滿場找唐曉。
「哎？穆丞，看見唐曉沒？」副導演拿著個手機，一路小跑。
「應該去換下一場的衣服了。怎麼了？」穆丞道。
「紀導演剛聯繫我，說是有部戲想找唐曉合作。約了她在咖啡店見面。」
穆丞的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紀導演？哪個紀導演？」
「紀明修啊。據說之前一直聯繫唐曉的經紀人，結果聯繫不上。我和他之前搭檔過一部戲，現在聽到唐曉在這拍戲，就想讓我幫忙搭根線。」
穆丞想了一下，紀明修。早些年穆丞也和他合作過兩部片子，反響還不錯。只不過私人風評並不是太好。
「聽說紀導演最近都在海外發展，唐曉能搭上他這根線，沒準能上一個高度。我先去找她。」副導演眼睛裡還有些興奮。
「等下。」穆丞喊住了他。「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她。紀導約的咖啡店在哪？」
「嗯？就和這隔了一條街。」
「你也好好休息吧。我去就行了。」穆丞將身上還沒來得及換下來的西裝脫下，隨手搭在手上。
副導演頓時有點愣。他之前打聽的不是唐曉和寧總有點什麼嗎？怎麼穆丞也來插一腳。嘖嘖嘖。
經常有劇組來附近拍戲，穆丞隨意地帶了一個口罩就進去了。服務員認出他了也沒太驚訝，小聲地讓他簽名，穆丞一一好脾氣地簽了。
紀導演顯然等了一段時間。看到來的人是穆丞，也是吃了一驚。
「唐曉臨時加了一場戲，來不了。就讓我過來看看。」穆丞在他對面坐下。
紀導演打量了一下穆丞，一時猜不透他的意思。「你和唐曉是……」
「寧總最近事情比較多，托我多照顧一下她。順便上次參演您的一部戲，我拿了一個最受歡迎男藝人，還沒和您道謝。」穆丞沒從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紀導一時拿不定他們的注意，扯了一大堆題外話。
見穆丞的言語中，確實是來道謝的，好像唐曉的事情只是順帶，就跟他說的那樣受人之託照顧了一下她。
紀導演既然對唐曉有興趣，穆丞也就不急著走，跟他隨意扯了兩句，總算是近了正題。
「你最近和唐曉在拍戲？」
穆丞雙眼微微一眯，審視地看著他。「對，喬導的新戲，唐曉是女二。」
「太好了，我最近看了幾部她的片子，雖然演的挺敷衍的，但是卻讓人過目不忘。你也知道這個圈子的女演員起來的很快，但是達到一定高度的，近年來也就蘇白一個。但是我覺得唐曉不一樣，她比蘇白看起來還要乾淨。我一直想和她接觸一下。」紀導演舔了一下嘴唇。
穆丞耐著性子等他的下文。
紀導演看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不瞞你說，我最近手頭上有個熱門IP，準備拍電視劇。試鏡的人有很多，之前蘇白也有這意向，但是我覺得這個女主還非得唐曉來不可。但是怎麼都聯絡不上她，你看看你能不能幫我搭個線？她在我們這個圈子，一直沒什麼人能聯繫上。」
紀導演說的那麼露骨，穆丞很快就聽懂了他的意思。喝了一口咖啡，再抬起頭的時候，神情冷了下來，目光都能凍住人了。「怎麼會聯繫不上呢？唐曉前陣子還挺閒的。你可以通過經紀公司，或者她的經紀人。她還是對外接戲的。」
紀導演一臉頭疼。「這些我當然是知道的。我也聯繫唐曉的經紀人，沒想到居然是寧總直接帶的她。只是寧總太忙了，可能沒太把唐曉的事放在心上，我後來聯繫了幾次，都斷了。之前蘇白接我的戲，寧總還來探過班。雖說唐曉現在不如蘇白有名氣，但是寧總對她的態度也太敷衍了。你看你能不能幫忙聯繫一下唐曉，我想當面和她談談。」
穆丞輕笑了一下，笑容帶著冷意。雖說穆丞和他合作過一段時間，但是如今的穆丞，卻讓紀導演也有幾分敬畏。
「寧總既然百忙之中，能親自接下唐曉，就不會敷衍。接戲這方面還是要通過公司，即便是唐曉同意了，寧總不同意也沒什麼用。」
紀導演眉頭緊皺，思考了一下。「萬娛的規矩我也懂，我也挺納悶的，寧總為什麼會親自帶唐曉。就算最後談不成，認識一下也好。多個人，對她以後的發展也比較好。穆丞，你和唐曉在一起合作，你看你……當然，你介紹我們認識就行，其他的我自己來。絕對不把你拉進來。」紀導演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穆丞揉了揉額頭，握著杯子的手越收越緊。「紀導這話說的，我有點聽不懂。」
紀導演笑得一臉曖昧。「你之前在這個圈子裡，你姐姐幫你鋪好路了，自然就不會接觸到某些方面的事情。現在的娛樂圈，遍地都是女明星。唐曉要是這幾年在不把握機會，以後年紀大了，就更不容易出頭了。有些事情懂了就行，也不需要點的太透徹。」
穆丞冷笑了一聲，忍著極大的怒氣，再抬頭的時候，一改平時溫潤的形象，往著他那雙眼睛，感覺掉進了冰窟裡。「紀導動心思之前，就不先查一查其他的嗎？」
紀導演沒見過他這樣一副模樣，穆丞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就連對待狗仔都是一副謙謙有理的樣子。如今那雙眼睛裡的怒火，讓他都嚇到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穆丞已經站起來了，把紀導演面前這杯咖啡拿起來，攪拌了一下。用勺子在咖啡杯的邊緣輕輕地敲了一下，把勺子隨意地放在桌子上，直接把手裡的咖啡潑了過去。
紀導演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睜著眼睛愣了。咖啡順著頭髮低落下來，在西裝上打開一個個的水暈。
「再對唐曉動不該有的心思，就不是我這一杯咖啡的事情了。看來紀導的情報還不太準確。」說完這一句話，紀導演想說一句粗話，硬生生忍了下來。
晚飯之後，唐曉還有一場戲。跟喬逸靖兩個人蹲在馬路邊討論，喬逸靖最近的脾氣算是好多了，原本最多讓其他給她示範一遍，如今能幫著她一起分析角色。
「宋安然的父親雖然是黑道，但是宋安然卻被他父親保護的很好，所以她的喜歡很純粹。喜歡就是喜歡，她看到柴天翰，覺得自己喜歡了，就會想做出一些事情讓對方注意到自己。說白了，她就跟個孩子一樣。在柴天翰面前，她是少女。在其他人面前，她任性。整部劇裡，她是最乾淨的。」喬逸靖說道。
唐曉嘆了一口氣。「你說的我懂，可是我表達不出來。」
「你不是喜歡穆丞嘛？你想想自己平時。」
唐曉受到了驚嚇。「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他？」
喬逸靖白了他一眼。「這種事情很難猜嗎？」
「這種事情這麼明顯？」唐曉反問。
喬逸靖顯然不想和她討論這個問題了，劇本往她手裡一甩。「過來，走機位。」
當天晚上的最後一場戲，講的是宋安然聽到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衝進書房去找他對峙。從一開始對自己父親的崇拜，到後來失望憤恨。唐曉和飾演她父親宋建民的那位老演員走了好幾遍機位，喬逸靖才同意開拍。
場記板打下，整個書房一片安靜。所有的雜音都消失，喬逸靖通過監視器，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曉。
飾演她父親的那位老演員，已經很有經驗了。板子一打下，混沌的眼睛裡，有一絲精明，也有一些震驚。
按照喬逸靖之前在劇本上的註釋，這個時候宋安然應該坐在輪椅上質問他。但是唐曉此時卻吃力地自己推著輪椅，輪子碾過地板，發出沙沙的聲音。不敢相信的目光一直盯著坐在正中間的宋建民。
那位老演員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想上前幫忙。卻沒想到輪椅一下子絆倒了地毯，唐曉整個人都撲到在地上。宋建民立刻上去攙扶，卻被打開。宋安然抬頭，眼睛裡滿是憤怒。全劇她沒有台詞，只能靠著肢體語言和眼神。
為什麼？宋安然比劃著。
宋建民摸了一下她的頭髮。「送安然回房間。」
宋安然猛烈掙脫開來。眼神裡全是失望，她一直以為他的父親，是一個令人敬重的人，沒想到如今卻毀了她全部的幻想。在掙扎中，她無意中打到了宋建民。
「都愣著幹什麼，送安然回房間！」宋建民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宋安然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失望。
「卡！」喬逸靖喊了一句。唐曉立刻恢復到了平時那副樣子。很有禮貌地對著演宋建民的演員道歉。「對不起，剛才沒打到你吧。」
老演員搖了搖頭。「你進步很大。」
劇本上基本都是台詞，沒有動作。喬逸靖和穆丞照顧她，幫她加了一些動作進去。但是這場戲，唐曉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
「唐曉，下次有好意見的時候，提前和大家交流一下。」喬逸靖回看了一下剛才的片段，特別是唐曉最後的那個眼神。「好了，今天大家都早點休息。」
「唉？不用重拍？」這幾天重拍的她都快吐血了，沒想到今天卻一條過。
道具已經在那邊開始收拾東西了。
「回去上遊戲？」穆丞走過來問。
唐曉想了一下還是搖頭。「你回去還要看台詞吧，算了，還是不上遊戲了。」
穆丞嘆了一口氣。「我突然很想玩遊戲，你就當陪我吧。」
喬逸靖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無奈地說：「明天白天的戲，你要是沒把台詞背下來，我連你也罵。」
「知道了。」
兩個人走出去一段距離了，還能聽到喬逸靖的那句：「都不知道是說遊戲是狐狸精，還是說唐曉是紅顏禍水。」
唐曉的那張老臉忍不住紅了幾分。
又是連續好幾天沒上遊戲，幽魂路又更新了一些新的東西。穆丞搬了一台電腦在唐曉房間裡玩，唐曉也絲毫不顧慮，隨手把頭髮挽在頭頂，坐下來就開始打開幽魂路的圖標了。
剛才拍戲的時候，一個摔，膝蓋破了一點皮。剛才穿著長裙沒注意到，這會唐曉換了衣服，穆丞一眼就看到了。去要了一個創口貼，半蹲著幫她貼上。
從唐曉這個角度正好可以從上往下看到穆丞的那張臉，睫毛在眼部投下一小片陰影。猛地他一抬頭，目光猝不及防地對視上了。穆丞的目光依舊溫暖，唐曉緊張地連話都說不清了。「謝……謝謝啊。」
「沒什麼，下次小心點。」穆丞站起身，唐曉一下子就需要仰望他了。燈光下，他的頭髮都被度上了一層暖洋洋的光芒，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唐曉，你又在發呆。」
唐曉：……
週四調整了一些人物的技能，最近幽魂路要推出新的職業，稍微削弱了一下其他職業的技能。
比如，魅者的控制技能的冷卻時間稍微加長了一點點。
比如，方士的傷害技能稍微弱化了一點點。
比如，奶媽的治療技能稍微弱化了一點點。
比如，甲士的減傷時間稍微短了一點點。
這麼多的一點點加起來，就是廣大玩家的鋪天蓋地的怒氣。
紫禁之巔和染指薔薇都不打架了，專心在世界上討論你媽貴姓這個問題。幽魂路的策劃被拉出來來來回問候了好幾遍。
世界上臥槽和尼瑪齊飛，哎呦與我去一色。
廣大玩家紛紛表示抗議，遊戲公司要出親兒子了，其他職業都是看門的了。集體到杭州示威游‧行。
唐曉爬上去的時候，自從上次遊戲人物卡掉了之後，她一直忙著沒去聯繫GM。不過這會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一個個都卡的不行。
服務器的狀態一直處於爆滿狀態，還有玩家在源源不斷地上號。
【世界】朕沒瘋：尼瑪，破遊戲！我祝你紅！紅！火！火！
【世界】胸大不給摸：賣號了！不玩了！清倉了！中~國最大的遊戲，幽魂路倒閉了。王八蛋策劃，吃喝嫖賭，瞎整亂改，帶著畫師跑了。我們沒辦法，玩不下去了，只能賣號。原價幾萬幾千的號，統統五毛，統統五毛。策劃你不是人啊，你不放裝備就算了，你特麼還削弱。
【世界】唐詩：……
「你先去找GM報錯吧。」穆丞提醒到。
唐曉跑去找GM，估計這會一群玩家都在找GM的碴，回覆地比較慢。
GM：您好，GM毛毛為您服務。
唐詩：……那個啥，幾天前有個射手一箭把我射飛了，然後我就再也沒回來過。
GM：什麼？您不是在嗎？請您說的再詳細一點。
唐詩：就是我的遊戲人物，掉黃泉下面去了。你們能幫我找回來不？
GM：如果在更新之前是可以的。但是現在服務器處於爆滿狀態，我們這邊都卡的不行，可能要明天幫您找回來了。
唐詩：你們這是什麼破服務器，動不動就抽。我今天晚上玩不了遊戲了嗎？
GM：這已經不是抽的事了，服務器已經冒煙了，就算找回來了，您今晚上也玩不了。您還是趕快下線了，不然您會被強制下線的。
「臥槽，GM說服務器在冒煙，讓我們趕緊下線。」唐曉都無語了。
穆丞看了一眼她的聊天記錄。隨口說了句：「週四遊戲更新之後，魅者的技能冷卻時間增長了。」
「我去他大爺的！」唐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說完之後瞅了一眼穆丞，見他沒什麼嫌棄的表情，安心了。「本來冷卻的時間都夠我果奔杭州城一圈的了，他還改。不行，不能下線。」
唐曉辟裡啪啦地在世界上發言。
【世界】唐詩：幽魂路的廣大玩家們！是時候讓我們崛起了！我們要反抗了！
【世界】朕沒瘋：怎麼反抗。難道還能炸了他們的服務器。
【世界】唐詩：對！炸了他們的服務器！幽魂路的服務器已經冒煙了！我們集體蹲杭州，估計就能壓死他了。
【世界】唐詩：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有號的上號，沒號的建號，號滿了的就放幾個群卡卡屏。我們的目標是卡不死自己，也要卡死服務器。
【世界】蘇幕遮：……
難得禍害唐詩提了一個可靠的建議，這一刻廣大的蘭若玩家與他同在。有號的繼續上號，沒號的打電話給基友上號，一窩蜂地全擠在杭州。場景人數太多，傳送點傳送不過去，玩家就一個個跑地圖，硬生生跑到杭州蹲坑。
唐曉默默看著無比清淨的黃泉。人都擠到杭州去了，黃泉反而成了一片淨土。人生啊真的是太寂寞了。
很快，幽魂路的服務器就陷入了一個癱瘓的狀態。
唐曉剛想發言，結果就被強制退出遊戲了。轉過去看穆丞的畫面，也是一樣。
重新登錄遊戲，發現服務器進入了維修狀態。「這就掛了？」
「你非要把人集合到杭州的。」穆丞合上電腦。「今天晚上估計沒辦法玩遊戲了。」
唐曉無奈。用眼神餘光看了一下穆丞，小心翼翼地問：「你今晚上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穆丞看到她那雙眼睛，眨巴了兩下。睫毛就跟兩把小刷子一樣，輕輕掃過他的心臟，心底猛地一軟。「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
唐曉哦了一聲，還不死心，補充了一句。「你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沒準我可以幫你。」
「真沒有，不用多想。」穆丞伸手想去揉她的頭髮，奈何看著她頭上那個凌亂的包子，沒地方下手，只能改為捏臉。「小唐詩，你真的喜歡演戲嗎？」
唐曉被捏住了臉含糊不清地回：「還行。但是比不上玩遊戲。」
「那你以後多玩遊戲吧，反正你也不缺錢，演戲當做副業來就行了。」
唐曉只是出演了幾個配角，卻有人注意到她了。穆丞回來的路上，一想到這一點，心情就有些不好。寧總保護得再好有什麼用，露了一個角出來，自然有識貨的人看見了，想染指。
「臥槽！」唐曉突然喊了一聲。「幽魂路的真的機房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