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開始也沒太在意那個拉小提琴的,可時間長了統共就住了他們倆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到了最後林婉都沒主動搭話,對方倒是跑過來跟她閒聊了。
那人先是自我介紹了下,說他叫唐文海,是在某某地當音樂老師的。
林婉不敢說真名,她早先就跟老闆娘說的自己叫吳倩。
這個時候也就跟對方這麼提了下自己。
隨後林婉就裝著冷淡的玩手機。
只是時間長了,林婉就發現這個唐文海其實人還挺不錯的。
人就是個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人也沒說糾纏她,來這住的目的也單純,就是找個清靜的地方練琴巴了。
瞧得出這個唐文海還是個書獃子型的人呢,進進出出的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一來二去的,林婉也便跟他熟悉了起來。
倆個年輕人偶爾在院子裡碰到了,便會說幾個網上的新聞趣事。
雖然話不多,可這樣一來,倆個人也就算是有了來言去語。
尤其是那天唐文海不知道怎麼的,就演奏起了那麼個曲子,林婉是怎麼聽怎麼覺著耳熟,她就疑心自己曾經在曾峻那聽過。
所謂睹物思人,現在聽見這個曲子,林婉心裡就老大的不舒服。
她本來對曾峻那就是要忘不忘似的,這個時候聽見了那些,難免就要忍不住的想起那個早該被格式化的曾峻來。
她忍了幾回沒忍住,終於是忍不住的跟院子裡的唐文海提了下,說著:「不好意思啊……你最近總在練習這個曲子,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換一下別的……」
唐文海人很和氣,都沒問理由,人就把那曲子給換了。
這樣一來,林婉也就對這個人有了些許的好感,再遇到的時候,也就不那麼冷淡了。
林婉這兒每天都過的優哉游哉的時候,那頭孟助理也沒閒著。
他是馬不停蹄的搜尋著線索,這麼挖地三尺的找下去,還真就讓他們找到了線索。
有出租車司機認出了照片裡的林婉,那司機記性不錯,再來大冬天的要去農家院的人也不多,很快的人就把大概的情況說了。
當地有關部門也很配合他們,一聽見信兒,就派了一批暗訪的過去摸底。
等孟助理一得了准信,他一刻都不敢耽擱,一邊跟曾先生那匯報,一邊跟著車就過去了。
主要是在他去前,那些暗訪的人不敢隨便動手。
主要是這種兒事處理起來有些棘手,不好上去拿手銬直接給人銬了,捆的話也有些不像話。
所以謹慎起見,那邊就暗暗盯著,等著孟助理過來處理。
只是讓孟助理沒想到的是,一直全權委託給他的曾先生,在聽了這個消息後,卻是怎麼都坐不住了。
外面這麼急匆匆的,可對林婉來說,都一個月過去了,她心裡的石頭都要放下去一半了。
被找到的那天,她還傻乎乎的在院子裡跟人擺龍門陣呢。
而且真是趕巧了,農家院的老闆娘心情好,還拉著林婉跟那個唐文海在院子裡打了會兒冬棗。
這個季節的棗最是好吃了,尤其是掛在枝頭頂上的那些。
唐文海站在房頂,用桿子打棗,林婉則站在棗樹下挨個的撿起來,最後幫著老闆娘一起洗棗。
都弄完了,老幫娘又想學學文化人,再來也趕上天氣暖和,太陽足,老闆娘就在院子外搭了個桌子,幾個人圍著桌子一邊吃棗一邊聊閒天。
老闆娘還拿出自家種的花生給他們吃。
那花生小小的,吃到嘴裡可香了呢。
老闆娘得意的跟他們說:「別看這花生個小,這可是老輩子的花生,現在真不好找見了,整個村也就我們家留了點老種子,現在的花生個頭大是打,可壓根吃不出這個味來。」
林婉吃到嘴裡還真覺著挺香的,別看小小的,個頭也不飽滿,可是就是比平常的那些大個的花生香不少。
比較起冬棗來,倒是花生更對她的胃口。
她吃的很帶勁。
唐文海話也跟著多了起來,在那跟著說了幾句老了以後一定要跑到山野裡隱居的話。
林婉沒心沒肺的吃著喝著,聽老闆娘跟她講村裡的那些好玩的事兒。
倒是唐文海中間想表現表現,就從座位上站起來,非要給倆人演奏個曲子。
一見這個,林婉趕緊的跟著老闆娘熱烈的歡迎鼓掌。
只是一個曲子都沒演奏完呢,林婉就聽著頭頂上的有轟鳴聲似的,而且那個聲音好像還越來越近了。
她納悶的抬起頭來看了眼,就見頭頂不遠的地方正在飛著架直升機呢。
那直升機起初看著小小的,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倒是越來越近了似的。
林婉瞇著眼睛的看了會兒,不明白這直升機是怎麼個意思,怎麼總在他們附近盤旋著。
一直拉小提琴的唐文海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實在是噪音太大,影響發揮。
院子裡的三個人統一的仰著頭。
直升機從頭頂掠過的時候,林婉還下意識的瞇了下眼睛呢。
不過看著直升機像是要飛走的樣子,林婉也沒當回事,只當是有個過路的飛機呢,她坐在板凳上,還笑瞇瞇的催促了唐文海一句:「哎,怎麼停下了,剛多好聽啊!繼續啊!」
唐文海這才又重新演奏了起來。
只是演奏了沒幾下,老闆娘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老闆娘忙對林婉他們說了聲:「我過去看看。」就站了起來,走到院門那把大門打開來,然後林婉就看見外面的路上果真是幾輛車正在往這邊行駛呢。
林婉知道現在生意冷清,這家的老闆娘是看見個過路車就要追著問人要不要吃飯過夜。
只是這次她忽然覺出點不對勁來,之前不是沒見過過路車,可是那些過路車一看就是很普通的那些,偶爾有個寶馬奔馳的過去,也都是一閃而過,可唯獨這些車,怎麼看著就那麼整齊劃一啊。
林婉鬼使神差的站了起來,一臉警覺的跟著老闆娘往外走了幾步。
她站在大門口那,緊張的往外看了幾眼。
她光顧著看路上的情景了,都忘記瞟一眼頭頂,雖然知道熟悉的螺旋槳的聲音又在響了,可她也沒注意到,她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些車上呢。
等她注意到的時候,那直升機已經在往農家院前的空地上停了。
林婉一看見這幕,心裡就咯登了下。
村裡地多,所以那空地很大,直升機停上去後,按距離來說,其實還離著他們這個農家院有一段距離呢。
只是這動靜鬧出來後,不管是老闆娘還是院子裡的唐文海,明顯就都是一愣。
紛紛的都往直升機那瞧。
院子裡的唐文海更是動作誇張的跑了出來,在那驚訝的說道:「哎,這是什麼意思啊?這地方也能落直升機的啊……」
說話間,那直升機已經停穩當了。
倒是院門口的林婉一見了這個,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嗖的一聲就往院裡跑。
她幾步就竄到院牆那,等人上了梯子準備翻牆過去的時候,往下一看,她就傻眼了。
院門那兒的人是剛上來的,可是後院這兒早已經佈置好了人手了。
這個時候她剛探出頭去,就已經有人在下面虎視眈眈的瞅著她了。
那些人一邊盯著她,還一邊拿著對講機在講什麼。
林婉手心直冒汗,險些沒從梯子上掉下去。
她腳底發軟,因為沒想到抓她的陣仗會這麼大。
她已經沒處好躲了,院子裡除了豬圈就是廚房……
眼見著人就要進來了,林婉嚇的就往她住宿的地方鑽,一進去她就把門栓狠狠的插了上,又搬了把椅子擋在那。
可做完這一切後,林婉又覺著好笑,就這麼一個破門一把破凳子能抵擋個什麼啊……
就在她嚇的轉圈圈不知所措的時候,那頭直升機已經打開了艙門。
只是第一個出來的人腿腳有些不便,而且那人明顯是心急了下,跳下去後失了下平衡,趔趄了下。
孟助理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不過那人也沒用人扶,很快的就穩住了自己。
然後那人從孟助理手裡接過枴杖。
倒是孟助理偷偷的打量了眼曾先生。
就見這位不動如山的曾先生,明顯是呼吸比以往粗了一些。
不過曾先生還是能鎮住場子的,他淡淡的往院子裡瞟了一眼,他也不立即進去,而是拄著枴杖的,站在院外安靜的等著。
到了這個地步,孟助理一刻不敢耽擱,忙帶著那些人就往裡走,老闆娘本以為迎來個大客戶,這個時候一見這個陣仗就給傻眼了。
主要是那情景不像是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很有點拍電影的意思。
其中一個穿著制服的人,更是很快的上去,衝她亮了下證件的說:「請你配合一下。」
其實這都是唬人的話,可開農家院的老闆娘哪經過這個,嚇的就把路讓開了,那個唐文海更是跟傻了一樣,忙就捂著琴盒的往旁邊躲。
一時間院子裡亂糟糟的。
幾個伸手利索的人,挨個的搜著那些房間,一間挨著一間的找過去,終於發現有個房間是從裡面反鎖著的。
那些人推了幾下沒推開。
這種門其實上去幾腳也就爛了,可問題是,不知道裡面那人是什麼狀態,這要一腳下去,給人踹到了,也是個問題。
孟助理擦著汗的跑過去,他知道這個事兒的微妙程度,他一邊指揮著人繞到後面,看看能不能從窗戶那突破下,一邊安撫著裡面的林婉,苦口婆心的勸著她說:「林小姐,你這是何苦啊,找都找到了,您說您還躲什麼啊……」
結果剛說到這兒,孟助理就覺著身後有人走了過來。
等一看見來的是拄著枴杖的曾先生,孟助理就趕緊的把位置讓了開。
他還以為曾先生會說幾句勸著對方開門的話呢。
結果曾先生那硬是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提起枴杖對著門鎖的位置就戳了過去。
那門也是真不結實,瞬時就被戳了個窟窿。
只是裡面的林婉被嚇了一跳,她剛還在門口那聽著外面的動靜呢,這一戳下去。
虧得她躲得快,這要躲慢點,這一枴杖都能戳她眼睛裡去了。
林婉嚇的就往後退。
這個時候門又被人補了一腳,很快的那門就徹底廢了。
外面的人很快的七手八腳就把那破門板給抬了出去,瞬時那門口就空空的了。
林婉大氣不敢出一下,到了這步,她就跟認命了似的,站在房間裡等著那些人衝進來抓自己。
結果等了片刻,也沒人衝進來。
反倒是過了片刻,才從外面走進個人來。
只是一看見來人的臉,林婉差點沒被嚇出精神病來,她緊張的就嚥了口口水,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得跟那人見面!
外面天冷,那人手上戴著一副皮手套,這個時候他把枴杖很隨意的靠在牆上。
他則慢條斯理的摘著手套。
房間的擺設很簡陋,他在摘手套的時候,很隨意的打量了打量。
這房間內部是典型的農家院風格,土炕還有一些簡單的擺設,一邊的桌子上放了台很小的電視。
他不著痕跡的勾了下嘴角,右手拿著手套的隨意的搭在一邊的桌子上。
那桌上放著半塊蘋果呢。
那是林婉昨晚上吃剩下的。
放了一夜了,蘋果的顏色變的不怎麼好看。
曾峻也沒說話,他拿起那半個蘋果,居然也不嫌棄,卡嚓一聲咬了一口。
那蘋果隔夜是隔夜了,可是吃到嘴裡倒是又脆又甜。
他也不說話,慢悠悠的在房間裡又走了兩步,一邊吃剩蘋果一邊打量著這個房間的情況,那神態悠閒的就好像是過來串門的一樣。
倒是他對面的林婉跟被嚇癱了似的。
她強支撐著自己,曾峻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被她無限擴大的在意著。
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做夢都沒想到都這麼久了,對方還能這麼不依不饒的追過來,她都有種掉到噩夢裡的感覺。
曾峻走了幾步後,終於是不走了,他很隨意的坐到火炕上。
林婉不敢看他的臉。
「過來。」他終於出聲說了一句,那聲音淡淡的,也沒個起伏。
林婉深吸口氣,知道他在叫自己過去。
可她怕的厲害,壓根一步都不敢邁過去。
她躊躇了下,終於是扛不住的出聲哀求道:「曾、曾峻,對不起……求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