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昊天面無表情的回到了宿營地。
寧熙景這個時候剛剛找了一圈沒消息回來,一見到他立刻著急的喊道:「尹昊天,你怎麼回來了?素素人呢?」
他抬眸掃了面前男子焦灼的臉色一眼,心裡陡然劃過了苦澀的念頭:真難看。
這樣真難看。
「不用去找了。」他看著寧熙景,一字一頓的說道,「不用再去找她了。」
寧熙景頓住,看著他難看的鐵青的神色,抓了抓他的肩膀:「出什麼事了?」
「我說你不用再去找了!」尹昊天衝著他吼,然後神色冷漠的轉身回了他自己的地方去。
眼前那一幕幕還在不停的閃動著,女人玉白色的一夾一夾的雙腿,男人伏在她身上不停的聳動,她低啞的喊著「容離容離」,讓他現在一想起她的臉,想起自己的那些自以為是的擔憂,焦急不已的尋找,只為自己的行為覺得噁心!
寧熙景怔了怔,朝著周圍那些他的好友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開始一一解釋,不過最終還是把人群散去了。
若問這裡誰最關心靈素,尹昊天和他的程度實際上是不相上下的--不,或許尹昊天比他更關心靈素,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之間的感情之深厚,甚至一直讓他深深顧忌。他現在這樣的反應……寧熙景心裡知道,不管怎樣,素素至少是沒有危險。
鬆了一口氣,可是卻也懸起了心。會讓尹昊天這樣反應又不說出口的,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
林紫葉瞧著尹昊天最終捏緊了拳頭轉身離去,她這會兒微微的勾了勾唇角:果然不出自己意料之外。
一次猶可,到了第二次,以尹昊天的驕傲,親眼見到了像這樣挫敗他自尊,打擊他自信的第二次現場,在沒有其他外力刺激的情況下,他斷然是不能夠接受這樣的行為的!
她斷定尹昊天這次必然是決然離去,甚至不會有那個勇氣真正來查看現場的狀況:但凡聽著那一聲一聲的容離容離,只怕尹昊天的心都在瘋狂的滴血,他肯定是氣怒攻心。這種心境之下,他要是真敢上來細細查看,那發現了破綻,也算她失算倒霉!
如今眼瞧著結果如她所料,她手心裡一把冷汗之餘,也終於也放鬆了下來。
她狠麼?事實上在原著裡頭,今天的事情依樣畫葫蘆的發生過,只是不是這個時間,不是這個地點,而尹昊天那時候經過了差點失去靈素這件事的折磨,他竟然能生生嚥下這一口氣----果然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帶來的也正是完全不一樣的結果。
原著裡尹昊天選擇了原諒,而現在他選擇了轉身。這就是時間點造成的事件分岔,進而導致走向的不同命運。
眼瞧著事情一如所料,她急巴巴的進識海確認了一次:的確得到了很大一筆因果點數。
果然,天道的判斷規則和她所想的相同,從這件事上就可以清晰的判斷。
天道在判斷因果的時候,看的是直接的結果,而不是這之間的過程。比如說今日的這件事,天道所下的判斷就是她的確救了靈素,讓她免遭侮辱----這是直接的結果。而她出於私心,拿這個場景做戲,因為並沒有造成任何實際上的損害,所以並沒有牽涉到因果。因為原著中尹昊天能因此而進階,並非是直接的結果,卻是由他自己身上的氣運等多方面影響造成的綜合判定---這些,卻是不被計入直接的因果點數的。
故而天道雖如律法嚴謹,可亦如律法死板而不知變通,在某些時候的確是可以被技巧性的玩弄的---林紫葉心裡下了這樣的定論。
她看了一眼在旁邊已經醜態畢露的兩個男性魔修,略帶厭惡的瞥了他們一眼,在心底啐了一口:即使靈素再怎麼不好也好,這種被下半身控制了上半身的男人,也實在讓她反感的可以。好在阮媚麾下並不都是這樣的人,否則統領這麼一幫人和修真聯盟打,她真的是要擱不住。
阮媚似乎看出了她內心的波動,悄悄上前一步走到她身邊,略略貼近了她一點,呼吸灼熱的說道:「林小姐,他們兩個要怎麼處置?」
眼眸中閃動著野獸一般的光芒,不知怎的,此時的阮媚讓林紫葉本能的覺得有些危險。
即使都是女修,她卻還是本能的稍稍退了一步,對上阮媚似乎帶著幾分委屈的目光,她垂了眸子說道:「綁起來,帶回去再說吧。」
「哦?」阮媚似乎有些驚訝,她本能的問了一句,「不處置麼?」
瞧著她這麼厭惡兩個人的行為,先前又有過那樣的一番「不得淫。辱女性」的發言,她還以為這兩人會當場性命不保呢。
林紫葉訝然望了她一眼。
仔細聽一聽阮媚的說話,林紫葉出於某種直覺,總覺得她的語言和她的表情有些違和感。
比如說她的眸子裡如今閃動著讚許和興味十足的光芒,她的嘴裡吐出來的卻是滿滿的詫異奇怪和不贊同----她反覆詢問這「不處置」三個字,其實她的意思,反而是希望她處置這兩個人麼?
奇哉怪哉。阮媚怎麼看也不像那麼有正義感的人啊。
何況以她的立場來說,這些人不管怎樣都是她以前的親信手下,林紫葉還認得這兩魔修當中有一個,是當日抗議她接手時候抗議的很凶的其中一人。
在這種情況下,阮媚不是該為他們求情才對麼?
像這樣的親信得力手下培養一個大約是要很多年,可如今怎麼聽她的意思還巴不得她林紫葉下個命令殺了他們?
心底疑惑一劃而過,她的心底升起了一絲對阮媚的警惕,臉上卻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暫且就讓他們這樣,待得回去了再處置吧。」她輕輕笑了笑,「瞧瞧男人們這樣醜態畢露的樣子,其實也是挺好玩的不是麼?」嘖嘖,瞧這樣子千萬別真憋壞了,到時候成了太監,心裡也變。態了的話……那她罪過就大了。
阮媚「唔」了一聲,垂眸不再多言。
她嘴上不說話,心裡的念頭卻在狂奔:剛才那一句質疑不知怎的就蹦出了自己的嘴。
只是這樣誘導性的話……希望老祖他不會因此施之以懲罰吧。
林紫葉走過去看了一眼容離和靈素,靈素顯然還在*藥的藥力之中,星眸朦朧,臉泛潮紅。容離轉過臉來,俊雅臉頰上竟連一絲紅潮也無,似乎一點也沒被面前女孩兒的*呻。吟所誘。他只是默默問林紫葉要了一件衣服遮蓋住靈素的身體,然後在她頸後一擊將還在□著抽搐著喊著「容離」女孩兒敲暈之後緩緩放在了草坪上,接著就沉默起身,穿好了衣服不發一言。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凝。
林紫葉也鬧不清他這會兒是什麼心緒:按照原著的說法,容離精於房中術,擅長調。教女性身體,女主和他在一塊的時候,起初是欲大於情,到後來,做多了才是情大於欲。說到底,就是容離曾經經手過的女孩兒太多,萬花叢中過,早已不易對人動情。
若論蛟龍對他的付出,是兩千年孤寂陪伴,加上最後慷然赴死,這才能打動他的真心。而原本靈素是用身體契合,日日交纏來綁住了他---兩者究竟何者更深刻,除了容離本人之外,誰也說不清楚。而容離如今再見到女主會不會有反應---這一點,對她來說是最大的試驗,她只是想看看,女主光環是否真的強大到了不可戰勝的程度。
容離瞧了她一眼,最後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臉上最後一抹悵然,漸漸逝去---而林紫葉也因此隨著,鬆了一口氣。
命運果然是可以改變的!容離他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容離輕聲說道:「以後這種事兒,就不要再來找我做了。放下了的就是放下了,我並不是那種會猶猶豫豫,當斷不斷的人。」
這句話,似乎並不單單是說給她聽的---倒更像是說給那只先前一直在封神圖裡頭著急的團團轉的惡蛟聽的。
林紫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是了,要是這麼一件事就勾起了容離對靈素的憐憫,甚至讓這種憐憫蓋過了蛟龍對他的付出,那她才要為那可憐的惡蛟哭一下呢。不過還好,剛才她一番觀察下,容離是有了點改邪歸正,不再四處風流花心的苗頭。
眼瞧著便是他和靈素親親抱抱摸摸,兩個人脫得光潔溜溜肌膚相接□的----他下頭似乎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顯然心底並無觸動。現在又做了這樣的保證……
林紫葉只覺胸口一動,似乎是惡蛟也覺得心有所感,呼喚著容離回去封神圖中。
林紫葉便笑了一笑,拍了拍狐狸男的肩膀:「多謝你。這種事兒,今日應該是最後一次。」
這話說的很是嚴肅。
最後一次。如果你和蛟龍能幸福,那麼已經對彼此付出了這麼多的你們,就不該再被我這點兒小小的私心打擾。
做戲也好,試探也好,都不會再找你來參與。
今天,就會是最後一次。
***
讓阮媚提溜上了靈素,林紫葉跟著魔修他們一路回去了魔修的聚集地。
眼瞧著她時不時看向兩個男性魔修的神色陰沉,阮媚的神色也隨之變幻起來:林紫葉會對他們如何處置,關係到她之後的決定。事實上,她本就不甘心將自己的勢力拱手讓人。
說白了,裴夙消失了十幾年,群龍無首,最開始的時候還好,到後來就開始內亂。這股子勢力,近幾年全是她一手調。教。這些人名義上還是屬於裴夙,可實際上卻大部分都是聚集在她的個人魅力之下。
如果要林紫葉來看這種情況的話,她只會用四個字概括:奴大欺主。
阮媚自然不甘心裴夙一回來就要把所有的人手和財富全部獻寶一樣送給一個如此年輕的女修,先且不說對方修為不如她,還是個正道女修,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就算這人處處比她好,她也不甘心就此認輸!
裴夙已經極為嚴厲的敲打過她,可是在阮媚看來,裴夙的手段,卻遠不如十多年以前殺伐決斷了。
如果是換了十多年前那會兒,裴夙只會像殺一隻雞一樣親手殺了她,甚至不會跟她多囉嗦一句話,而那天敢跟她串聯的,裴夙也會全部殺光,一個不留---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為了他的繼承人把路全部鋪平,但凡囉嗦的通通殺光。這才是梟雄手段,這才算得上是雷厲風行,這才算得上是真正在乎在意。
偏偏他這次出了關,對內開始手軟,對外拒不見人,甚至不見他親自出手哪怕一次,正因如此,才會有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說他修為倒退,內傷未癒。
便是阮媚,雖然那日親自見識到了他舉手投足之間的威壓,如今回想起來,自己的小心思卻依舊還在蠢蠢欲動。
是的,她心裡的魔性陰影,即使到這一刻也未曾完全散去:這個裴夙親手選定的,定下了那種契約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哪裡比她強,哪裡比她好?
瞧瞧她甚至連殺兩個人都不敢!這種心慈手軟的女人,老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