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才掛斷電話，沒等沈黛喘口氣，手機又響了。
是盛嘉和。
沈黛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接了電話。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盛嘉和四仰八叉地躺在酒店床.上，問得頗為心虛。他剛被經紀人叫醒不久，商量完給沈黛打，那邊一直提示處於通話中，盛嘉和就猜到沈黛也從朋友那裡得到了消息，半夜被人叫醒了。
沈黛靠著椅背，沒有吭聲。
盛嘉和短暫的戀愛經驗告訴他，女人不說話，後果比她大聲吵鬧還嚴重。
「呆寶，我不是故意的。」犯了錯，盛嘉和乖乖地喚她真正的小名，這時候哪敢說她渣啊，「呆寶，我很久沒來杭州了，興頭上來故地重遊，你也知道我喜歡許仙白娘子，粉絲問我，我隨口開玩笑了，真沒料到會有人爆出以前的老照片。」
現在追究那些還有什麼用？
沈黛揉揉額頭，聲音無力：「你們打算怎麼回應？」
盛嘉和的經紀人肯定提出了應對辦法。
盛嘉和坐了起來，認真道：「那樣的照片，咱們沒法否認，老謝讓我坦白承認戀情，我也贊同。你放心，我不會提到你，就說戀情幾年前就結束了，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只要別讓人發現你是照片裡的人，這事過一段時間就會淡下去。」
老謝是他的經紀人。
在更多的照片爆出來之前，如果有照片的話，暫且也只能這樣了。
沈黛再次提醒他，「進了劇組，除非必要，你別跟我多說一句話。」
「你這是做賊心虛，我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向來和氣，唯獨對你愛搭不理，反而更打眼。」盛嘉和將筆記本放到腿上，看著熟悉的照片，眼裡充滿了懷念，低聲逗她：「呆寶，我發現你後腦勺還挺好看的。」
沈黛沒心情聽他開玩笑，賭氣掛了電話。
盛嘉和又打了過來。
安靜的夜裡，鈴聲特別刺耳，沈黛無奈接起，盡量平靜地道：「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什麼正事？沒有我要睡覺了，明早還得應付我爸我媽，沒有閒情聽你一個大明星胡扯。」
姐姐第一次鬧緋聞後，老爸老媽就養成了早晚刷微博的習慣，現在二老都睡了，否則也會看到。
「你男朋友那邊，會不會有麻煩？」盛嘉和漫不經心地瀏覽粉絲評論，好奇地問，「他知道你要負責我的服裝嗎？」
「不會，我解釋清楚就好，他知道我交過男朋友。」沈黛回答地十分自信，眉頭卻是皺著的。
盛嘉和看不到她的樣子，聞言苦笑，留戀地摸摸照片裡的姑娘，笑著恭喜她，「看來你們感情很好，我總算放心了，否則因為我害你們鬧彆扭，我會過意不去。」
沈黛乾笑，「好了，早點睡吧，明天進劇組，養好精神。」
盛嘉和點點頭，看著照片笑了，「渣寶晚安。」
通話結束。
沈黛在電腦前坐著，再看微博，那個話題迅速上升了兩位，閱讀人數急劇猛增。
沈黛不想看，可她毫無睡意，那些可能存在的照片像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炸開。
電話又響，沈黛一把抓起，看到來電顯示，忍不住掉了兩顆淚疙瘩。
「姐，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沈黛擦擦眼睛，小聲地問。
「照片挺好看的。」沈素語氣輕鬆，還有心情聊鞋子，「你穿的是我給你買的那雙Dior吧？」
沈黛破涕為笑，「你還有心思打趣我。」
沈素彷彿能看見妹妹房間似的，淡淡道：「關了電腦，躺床上去。」
她聲音清冷，像命令，沈黛此時六神無主，姐姐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躺好了，手機裡又傳來姐姐的聲音，這次溫柔了幾分，「呆寶，別想太多，只是一次戀愛分手罷了，誰沒有點過去？就算明天被扒出來，能跟盛嘉和戀愛並甩了他，說明我妹妹十分優秀，沒什麼好慌的。」
「我怕徐行不高興。」沈黛憂心忡忡地對親姐姐說了心裡話。
「他不高興什麼？」沈素微微抬高了聲音，「他吃點小醋可以，若是蠻不講理亂吃飛醋，說明這樣的男朋友不適合你，趁早甩了省事。」
姐姐太霸氣，沈黛哭笑不得，「算了，我不跟你說了，睡覺了。」
「記得關機。」沈素打個哈欠，柔聲囑咐妹妹。
沈黛嗯了聲，電話結束了，她依然看著手機，好一會兒才聽姐姐的，關機。
「喵……」
乖寶跳了上來，毛茸茸的爪子踩在柔軟的蠶絲被上，沒有一點聲音。
沈黛靠著床頭，抬手逗貓玩，乖寶伸著小爪子要夠她手，圓圓的貓腦袋左右轉動，特別可愛。沈黛玩到胳膊酸了才停，回頭關燈，抱著乖寶躺好。黑暗裡，乖寶的大尾巴從她臉上掃過，沈黛癢癢，揉了揉貓腦袋。
好幾次想去拿手機，沈黛都忍住了。
睡吧，醒著除了擔心，什麼都做不了。
~
第二天醒了，天還沒亮。
沈黛給手機開機，屏幕還在啟動她就將手機扔到了床上，先去洗漱。站在洗漱台前，聽到手機連續來了好幾條短信，微信更是熱鬧，叮叮叮個不停。
一群夜貓子。
沈黛實在好奇，一邊刷牙一邊走到床邊，拿起手機先看短信，再看微信。
微信群是大學班長建的，沈黛翻看對話，說的都是她。這些人或許已經記不清她的身材模樣了，但盛嘉和追了她那麼久分手後也糾纏了那麼久，別說她們班，整個美術系幾乎都知道她與盛嘉和的事，一個人記起來，大家就都想起來了。
給她發短信的也是大學同學，有的提醒她看微博，有的八卦打聽她與盛嘉和還有沒有聯繫，唯一一個知道她近況的好閨蜜直接送了她一堆蠟燭表情。
沒有徐行的。
曼谷與這邊差了一小時，不過昨晚徐行睡得也挺早，看來沒人通知他，畢竟他的朋友圈與她的相差太遠。
沈黛暫且屏蔽了微信群。
洗完臉，她打開電腦，赫然看到熱門話題又多了一條：#盛嘉和的初戀女友#。
沈黛懷著比昨晚平靜的心情點進去，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還有一份相當詳細的介紹，她父母的職業，姐姐姐夫的身份，她的畢業院校，倒是沒有提到陸遲，不知是還沒被人挖出來，還是消息被陸遲壓下去了。
什麼叫一夜成名，這就是。
看看自己大號暴增的粉絲，沈黛竟然出乎意料地淡定。
事情沒暴露前怕暴露，忐忑不安，真的爆出來了，反倒踏實了，不必費心琢磨如何掩飾。
趁父母還沒醒，沈黛走到窗前給徐行打電話，她覺得自己今天會很忙，只有現在可以安安靜靜地與徐行談談，免得白天他從微博上獲悉，胡思亂想，她還沒時間解釋。
「呆寶？」徐行努力睜開眼睛，話裡全是睡意。
沈黛這邊五點，他那裡才四點。
「徐行，我上微博熱門話題了，你開電腦看看。」沈黛蹲下去，摸摸從床上跟到這裡，蜷縮在她腳下繼續睡覺的乖寶。
「……你沒事吧？」徐行微博玩得晚，這幾天對熱門話題研究地最多，知道肯定出了大事，立即清醒，直奔桌上的筆記本。
「你先看，看完咱們再說。」沈黛特別平靜，低低的聲音傳到徐行耳中，他簡直可以想像她現在的姿勢，定是一個人躲在哪個角落，桃花眼裡是她不知道的委屈。她不是特別活潑，高興時愛動些，心情不好就是現在這樣，特別靜，像她畫裡常常出現的古裝女子。
徐行左手舉著手機，右手移動鼠標，酒店網絡順暢，很快就看到了她讓他看的。
徐行目光定在了那張照片上，久久難以移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我跟他只交往了兩個星期，從他大三拍戲後再也沒有聯繫過，現在他有他的演藝事業，我有你，一起工作也只是朋友，我怕你多想就沒說，誰知道幾年前竟然被人抓拍了……」
沈黛聽不到他的聲音，知道他在看微博，她低落地解釋。
他肯定會不高興，沈黛明白，想到徐行同事看到微博後可能打趣徐行，徐行受到的影響，沈黛真的覺得對不起他。老媽在繪畫圈子裡頗有名氣，辦過幾次畫展了，姐姐更是模特圈的紅人，沈黛多多少少已經接觸過這種曝光，但徐行沒有，他就是個普通人，沈黛怕他一下子無法適應。
手機裡他一直沉默，忽然傳來盛嘉和的聲音，「我說我是來找白娘子的，你們信嗎？」
是那段視頻。
沈黛愣了愣，徐行終於開口，聲音低沉篤定：「盛嘉和還喜歡你。」
他誤會了那段視頻，沈黛著急道：「不是，那是他隨口說的……」
「那你告訴我，你們倆的照片怎麼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放出來？」徐行盯著盛嘉和燦爛的笑臉，聲音還算平靜，臉上卻有壓抑不住的憤怒。盛嘉和一定還沒忘了沈黛，所以他故意說那樣的話，故意放出他與沈黛的親密照片，用這種方式向他示威。
「照片不是盛嘉和的。」他誤會地這麼深，沈黛急得站了起來，「那天我們兩個逛蘇堤，誰都沒帶相機，西湖邊上經常有攝影師拍景，可能碰巧拍到了……」
徐行冷笑，「盛嘉和早紅了，攝影師早不上傳照片晚不上傳照片，為什麼昨天才想起來？」
沈黛咬唇，硬著頭皮給他講「白娘子」的來歷。講了他會吃陳年老醋，但總比讓他誤會這一切都是盛嘉和想追她的把戲強。
徐行諷刺地笑出了聲：「你是他的白娘子，現在他來杭州找白娘子，你還說他對你沒意思？」
「我……」沈黛還想解釋，對面直接結束了通話。
沈黛呆住了，低頭看手機，眼淚奪眶而出。
交往三個月，徐行第一次跟她生氣，第一次掛她的電話。
他也是，第一個沒等她說完就掛她電話的男朋友。
沈黛很想撥回去，可她不想讓他聽出她哭了，從桌上抽出兩張紙巾，沈黛稍微平復後給他發短信：我與他真的沒什麼，你別誤會好嗎？
發完了，她盯著手機等，等到外面傳來老媽急促的腳步聲，徐行也沒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