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江南酷熱難耐,記者們即便坐在樹蔭底下也又熱又渴,一個個無精打采。
盛嘉和的車子就在這時精神抖擻地開了過來。
記者們瞬間跟吞了大力丸似的,爭先恐後往酒店正門口趕,將剛剛下車的盛嘉和圍了個水洩不通。戴著墨鏡口罩,盛嘉和對這種陣勢習以為常,不急不躁地由保鏢護衛著往前走。
「嘉和,你知道你與初戀女友在同一個劇組嗎?」
「嘉和,你跟沈黛是怎麼分手的?是你先提出的嗎?」
「嘉和你口中的白娘子是指沈黛嗎?」
問題如浪潮,此起彼伏,盛嘉和始終一言不發,成功衝出包圍,進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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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跟喬雨在客房吃的午飯,飯後喬雨抱著電腦刷微博,不時跟她報到最新消息,沈黛不想聽,戴上耳機看故宮紀錄片,看了十五分鐘,瞥見喬雨打電話,結束後朝她走來。
沈黛料到這通電話可能與她有關,取下耳機,疑惑地看著喬雨。
喬雨晃晃手機,在她對面坐下,難掩驚訝,「是製片人打來的,他讓你下午三點去他房間,盛嘉和跟他的經紀人也會在場。」
沈黛震驚地坐正了,關上筆記本。
喬雨已經替她分析了起來,「你跟盛嘉和佔了話題前三,比什麼宣傳都管用,我猜製片人準備利用你們倆的關係提升劇組話題度了,你覺得呢?」
沈黛心裡沒底,她過去一年雖然在影視公司工作,做的卻是服裝設計,對影視宣傳瞭解不多。
她給盛嘉和發短信,問他。她只是個小服裝師,製片人連她的手機號都沒有,不會提前透露什麼,盛嘉和是劇組名氣擔當,製片人導演不至於討好他,但也會將他當成大人物對待,遇事多說幾句。
短信發出去,遲遲沒有回復。
沈黛看看時間,距離三點還有兩個小時。喬雨躺到床上要午睡了,沈黛靠著床頭,搜索一般劇組的宣傳手段。看得聚精會神,身旁傳來震動,「盛王爺」終於搭理她了。
沈黛抓起手機走去浴室,關上門才接聽。
「你找我啊?我剛剛在洗澡,才出來。」盛嘉和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一邊擦頭髮一邊說,特別強調了「洗澡」兩個字,沒個正經。
沈黛直接無視他低啞誘.惑的暗示,問:「製片人讓我三點過去,也通知你了吧?」
那邊聲音馬上嚴肅起來,「叫了,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潛規則你。」
沈黛眨眨眼睛,忽然咬牙切齒:「我知道他沒想潛規則我,我是想問你他有沒有告訴你原因。」
盛嘉和哈哈笑,彷彿剛聽懂似的,笑了好幾聲才不甚在意道:「說是談談咱們倆的事,我急著洗澡,沒有多問,要不我現在幫你打聽打聽?」
「不用不用,反正就快三點了。」沈黛不想他費事,「那我睡覺了,等會兒見。」
盛嘉和還想再逗逗她,電話斷了。他看看手機,眼裡露出一抹沉思。
午覺醒來,沈黛提前十分鐘出發,走到製片人的門前,還有七分鐘。
她沒有敲門,耐心地站門口等著。
盛嘉和給她發短信,問她上來了沒,沈黛如實回他。一分鐘後,盛嘉和拉開了對面的房門。
沈黛:……
盛嘉和穿的很居家,短袖短褲,雙手抱胸歪靠在門板上,朝她笑:「還差幾分鐘三點,渣寶要不要來我房間參觀參觀?話說你住在幾樓,用不用我給你安排個……」
「你閉嘴。」沈黛瞅瞅旁邊的門,狠狠瞪了盛嘉和一眼。
她還是有點埋怨盛嘉和的,如果不是他大熱天閒的沒事跑去斷橋,就不會爆出頭條。
「熱情待客也有錯。」盛嘉和委屈地嘀咕,見走廊那頭出現了他的經紀人老謝,盛嘉和拉上房門,越過沈黛,敲了敲製片人的房間。
劉製片在聽到對面開門聲後就往門口走了,結果聽到盛嘉和調戲小姑娘,他識趣地保持沉默,現在盛嘉和敲門,他頓了頓,然後假裝剛過來的樣子,開門,視線迅速掃過門口三人,笑請他們進來,「都這麼準時啊?」
多看了沈黛兩眼。
盛嘉和見了,大方地給他介紹,「這是我初戀女友兼校友沈黛,劉製片肯定已經知道了,她還小,工作上有什麼失誤您多擔待點。」
沈黛忍住瞪他的衝動,禮貌地朝劉製片點點頭,「您好,我是盛先生的服裝師,沈黛。」
一個想套近乎,一個要保持距離。
劉製片與老謝對個眼神,說笑幾句,先進房間。
劉製片領著三人走到茶几前,「坐吧,別客氣。」
主沙發兩側是兩個雙人座,盛嘉和坐了左手邊,剛要喊沈黛,沈黛已經朝他對面走了過去,坐好後與他隔空相望。盛嘉和笑著搖搖頭,老謝見這對兒舊情侶坐好了,他走到盛嘉和旁邊,落座。
茶几上備了茶水,盛嘉和熟稔地端茶細品。
劉製片見沈黛端坐不動,笑容和藹地勸她別拘束。
沈黛笑笑,低頭喝茶。
「您找我們有什麼事嗎?」盛嘉和先問了出來。
劉製片看看他與沈黛,打趣道:「你們倆的事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我也挺好奇的,你們現在的關係是?」
「好朋友。」在沈黛警告的目光裡,盛嘉和很正經地道,「我們交往過一段時間,那時我剛要升大三,沒等開學就分開了,這麼多年一直沒聯繫。這次機緣巧合碰見老同學,我們都挺高興的,但絕不是外面傳的那樣,您可別信。」
劉製片明顯有些失望。
沈黛身為小人物,既然盛嘉和的回答合她心意,她沒再出聲。
劉製片猶豫了下,想到老謝透露的口風,視線投向了盛嘉和,「嘉和啊,你看你們倆在網上這麼火,我有個提議。你看這樣如何,現在你們誰也別接受採訪,始終吊著粉絲胃口,隔一陣再澄清關係,等話題度降下去,咱們再故意放出去幾張照片,引導粉絲猜測你們已經舊情復燃,這樣就相當於給咱們劇組加了個宣傳,等電視開播了,你們爆出分手,往後還是朋友。」
在他看來,能與盛嘉和假戀愛是榮幸,沈黛那邊不會有阻礙,關鍵得看盛嘉和願不願意配合。
盛嘉和與劉製片對視片刻,慢慢放下茶碗,好脾氣地點點頭,「劇組需要的話,我沒問題,渣……沈黛,你怎麼說?」
劉製片大喜,這才轉向沈黛。
沈黛很平靜,起身朝劉製片道歉,「不好意思劉製片,我家裡人都不喜歡我跟影星鬧緋聞,這次照片的事他們已經很生氣了,我也深受困擾……」
就算沒有徐行,她也不會同意假戀愛,她是設計師,需要的是作品帶來的名氣,不是緋聞。
劉製片皺皺眉,勸沈黛先坐下。回想沈黛的資料,記得她姐姐沈素鬧過緋聞,沈家二老也不像是頑固不化的老古董,劉製片迅速將沈黛拒絕的原因歸在了她自己身上。
小姑娘年紀輕,劉製片特別和藹地哄她:「沈黛啊,其實咱們影視圈,有緋聞是常事,沒緋聞才不正常。你剛進來可能不習慣,對了,你們組長郁尤靡你肯定瞭解,她緋聞滿天飛,關注她的人多了,名氣才大嘛,這對你以後設計師的發展也有好處,老謝你說是不是?」
老謝附和著點頭,勸沈黛:「劉製片說的是,沈黛你好好考慮考慮,這事不急,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可以跟同事家裡商量商量。」人氣居高不下,對劇組好,對盛嘉和也有好處,因此他贊成。
兩個老油條都不把她放在眼裡,沈黛瞄了眼盛嘉和。
盛嘉和倒沒考慮人氣不人氣的,他心癢癢的是「假戀愛」三個字,既然要假戀愛,肯定也要假裝約會做個秀什麼的。換個女人,他沒興趣,但對方是沈黛,是交往兩周他剛剛嘗到點戀愛滋味兒就狠心將他甩了的渣寶。
沈黛不樂意,是因為她有男朋友,但她可以提前同男朋友打聲招呼啊,他樂意作證。
有了決定,盛嘉和摸了摸鼻子,「沈黛,你……」
劉製片的手機忽然響了,打斷了盛嘉和的話。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劉製片收起笑容,將手機舉到耳旁,「陸總。」
沈黛心中一動,及時垂眸掩飾自己的驚訝。
「我啊,我在跟嘉和商量宣傳的事,我的房間號是……等等,陸總您來酒店了?」
作為回答,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通話已斷,劉製片怔了一秒,意識到陸總到了門口,連忙朝沈黛三人打眼色,一起去開門。
門口那裡過道窄,劉製片站在最前面,盛嘉和老謝排在後頭,沈黛當尾巴,四人幾乎都是挨著牆站著的。門開了,陸遲一身黑色西裝,清冷目光依次掃過他們,視線落到沈黛緊緊抿著的紅唇上,多停了幾秒。
「陸總怎麼來了?快進來涼快涼快。」劉製片一掃在沈黛四人面前的高位者姿態,特別熱情。
「來參加明天的開機儀式,你們在討論新出的緋聞?」
陸遲目不斜視走進客廳,不動聲色觀察沙發上的痕跡,然後坐到了沈黛旁邊。
他坐了客位,劉製片哪還好意思坐主位,站著解釋他的提議。
「盛先生、沈小姐都同意了?」陸遲聲音淡淡,喜怒難測。
「還在商量。」盛嘉和圓滑地接話,悄悄朝沈黛遞個眼色。這種免費宣傳,陸遲身為東影老總肯定樂見其成,他不想霸道地替沈黛拿主意,但他希望沈黛懂事點,別觸怒頂頭上司。
劉製片也好意地用眼神提點這個小員工。
只有陸遲,平靜地看著沈黛。
「對不起陸總,我家裡不希望我鬧緋聞。」沈黛看不透陸遲的心思,但她就是不想假戀愛。
劉製片頭疼,這丫頭怎麼這麼固執?
正琢磨該如何轉圜,陸遲淡然道:「既然沈黛不同意,提議作廢,繼續按原來的宣傳計劃走。」
此言一出,劉製片、老謝俱皆錯愕,盛嘉和也頗為意外。
只有沈黛,因為站在三人身後,偷偷地朝陸遲笑了,無聲說謝謝。
她笑得像小人得志,陸遲冷冷移開視線。
真戀愛就夠他受的了,她敢同意與盛嘉和假戀愛,現在他就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