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臉埋在被子裡,蠶絲被濕了一塊兒。
她委屈。
她不贊同貞.操就等於女人命的說法,也不贊同因此衍生出的各種處.女就比非處.女高貴佔優勢的扭曲觀點,但女人的任何第一次都有特殊意義。譬如說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她同意男朋友牽手,說明她喜歡他,當這種喜歡更深了一層,她願意給他親……
非常非常喜歡了,她才會心甘情願地與他坦誠相見。
昨晚那麼甜蜜,可一覺醒來,就聽到自己的男朋友跟別人傳成了一對兒,還什麼珠聯璧合。
相信陸遲又如何,她不高興,換成誰都不會高興。
沈黛想要的,無非就是陸遲主動解釋,要他哄哄她,就像當初她與盛嘉和的舊照片曝光,她第一時間就給徐行打電話,因為她知道徐行看了會不舒服。
可陸遲呢,他非但不哄她,還打她。
陸遲已經停了手,但沈黛依然疼,她抓緊被子,越哭越凶。
她知道陸遲一晚沒睡,從他過來的速度與衣著就看出來了,一身煙味兒,他今晚過得肯定也不好受。那她就好受了嗎?她舒舒服服睡大覺了?如果能睡著,能用其他舒服的方式轉移注意力,她何必畫圖畫到凌晨一點?
陸遲難受,她心疼,給他開門,結果他一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她。
他都不心疼她,她哭有什麼用?只會顯得自己更可憐。
沈黛抿緊唇,強迫自己快點平靜下來。
陸遲在她哭出來時就不打了,放開她腰讓她趴平了,他跪坐在旁邊,心情複雜地看著沈黛,怒火慢慢平復,憐惜湧了上來。陸遲躺下去,攬住她腰將人摟到懷裡,親她頭頂,低低地跟她商量,「呆寶,以後別這樣了行不行?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你不高興,你當面告訴我,我保證改,咱們別冷戰行嗎?」
看不到她,不知道她氣成了什麼樣,他撓心撓肺。
沈黛閉著眼睛。
說得好聽,她不讓他打她,陸遲還不是繼續打了?
她只是一晚沒理他他就打人,將來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她再有做的不如他意的地方,陸遲會不會打得更凶?沈黛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夠瞭解陸遲,高興了把她當寶貝哄,不高興了就打人,還是那種地方。
還是太快了,陷在熱戀裡,甜甜蜜蜜的時候太多,以為那就是全部。徐行不就是這樣嗎?沒有遇到分歧前,沈黛真的以為徐行就是她理想中的男人了,高大俊朗,能力出眾,溫柔體貼,遇到分歧了,才發現她對他瞭解地還不夠。
陸遲也是,昨晚她就不該被他的浪漫攻勢迷昏頭腦,一時衝動答應了他。
沈黛爬了起來,陸遲想拽她,對上她蒼白冷漠的小臉,突然一陣心慌,坐起來,茫然地看著她走到櫃前,從抽屜裡拿出……戒指盒。
陸遲臉沉了下來,死死盯著沈黛。
「我想過了,咱們進展地還是太快了,這個先還你。」沈黛站在床前,眼睛看著床褥。
陸遲呼吸困難,一動不動看著她,「你什麼意思?」又想跟他分手?就因為他開了句玩笑?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急著定死關係,你願意的話,咱們繼續交往,不願意……」沈黛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將戒指放到他面前,轉身坐在床這邊,背對他。她沒想分手,但或許陸遲也發現了她不好的一面,冷靜下來也不想繼續這段關係了,否則他怎麼會氣到打她?
女朋友不高興不理男朋友,這是戀愛裡很正常的事,沈黛沒聽說哪個女的因為不接電話挨打的。
一委屈,眼淚又掉了下來,沈黛沒管,只知道她這樣坐著,屁.股還疼呢。
老媽都沒那樣打過她,陸遲憑什麼?如果不是先前他對她太好,不是那六年,就憑他不分青紅皂白打她,沈黛都不想再繼續了。什麼溫柔體貼都是裝的,簡直就是潛在的家.暴分子。
蜜裡調油時,腦袋裡想著的都是對方的好,吵架了,記著的就全是錯了,即便芝麻蒜皮的小事,也會成倍地放大。
而陸遲看著被子上的戒指盒,短暫的憤怒後,慌了,怕了,悔了。
她肯接他電話,她哭著給他開門,其實便證明她氣已經消了大半,結果他只顧著發.洩自己的怒火,只顧著讓她明白他有多不喜歡冷戰,卻忘了千嬌百寵的沈家二小姐從來都不是肯白白受委屈的主,他幾巴掌下去,她徹底惱了。
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他硬什麼硬?
沒碰那戒指盒,陸遲跪著往沈黛那邊挪,沈黛聽到動靜,立即就要站起來,陸遲眼疾手快撲過去,抱住她腰將她拉了回來,力氣太大,她被拽得歪倒在被子上,長髮散亂,露出蒼白慌亂的臉蛋,帶著淚,桃花眼憤怒地瞪著他。
真的哭了。
陸遲心疼得不行,後悔得不行,再不敢給她臉色看,討好地將她摟到懷裡,連聲賠罪:「呆寶,我錯了,我不該打你,我是看不到你太著急,急糊塗了,你生氣你怎麼罰我都行,別把戒指還我?」
她躲來躲去,陸遲緊緊抱著她,「呆寶別氣了,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呆寶……」
一聲一聲不停地哄她,與之前冷聲問她還敢不敢的陸遲判若兩人。
沈黛力氣小,掙脫不開,再大的怨氣也被陸遲近在耳前的軟語相求磨沒了,而且也不知道陸遲是不是故意的,說話時嘴唇總是碰到她耳垂,碰一下沈黛身體就軟一下,開始沈黛還忍著,實在忍不住了,習慣地往陸遲懷裡躲,白淨臉蛋早紅了。
「呆寶,別生氣了?」陸遲繼續追著她耳朵,聲音低而愉.悅。抱著嬌小的女朋友,察覺她沒有那麼反對了,陸遲再無顧忌,溫柔地親她。
沈黛推他,被陸遲邊親邊壓了下去。
他狡猾地攻擊她最怕癢的耳垂脖子,沈黛管不了身體的反應,抓陸遲的頭髮罵他:「你起來,難聞死了!」想了半天,說出了她現在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
陸遲動作一僵,悄悄呼吸,確實聞到一股煙味兒。
跟沈黛在一起後,陸遲今晚是第一次抽煙。
不想熏到沈黛,不想給沈黛留下心理陰影,陸遲聰明地往下挪,埋在她溫暖的睡衣前跟她說話,「那你別生氣了?呆寶,我真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一邊在那兒蹭,說不是故意的,誰信?
沈黛滿面通紅,氣得捶他肩膀,「你先起來!」
「你先原諒我。」終於找到了對付她最管用的辦法,陸遲非但沒走,反而抱住她腰,手試探著要往她睡衣裡去。
沈黛攥住他手,陸遲手不動了,低著腦袋咬她睡衣紐扣,沈黛急著鬆開他手去捂扣子,陸遲手又繼續亂動。雙手難敵他手口並用,眼看陸遲下巴就要拱進睡衣了,沈黛不得不氣急敗壞地妥協:「陸遲,你再不起來,我真的不原諒你了!」
他就是流.氓,說不清道理就用這種無賴辦法逼她原諒!
「那你收回戒指。」陸遲腦袋壓著她,伸手將戒指盒撥過來,取出戒指要給她戴上。
沈黛縮手,陸遲抓住她,沈黛抿著嘴掙了兩下,最後認命地讓他戴上了。
陸遲扶她坐起來,沈黛冷冰冰地歪著腦袋不看他,陸遲由坐改成跪著,雙膝跪著,捧起她左手親她戴著戒指的手指,誠心認錯:「戒指為證,乖寶為證,我再敢生氣打呆寶屁.股,就罰我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乖寶一直躲在貓窩裡,緊張地看熱鬧,現在聽男主人喊它,乖寶鼓足勇氣跑出貓窩。
沈黛視線被寶貝貓吸引,順便掃了陸遲一眼,對上陸遲認真又戲謔的眼睛,沈黛賭氣收回手。
「別生氣了?」陸遲抱住她,體貼地低著頭說話。
沈黛不理他。
陸遲輕輕晃了晃她,「呆寶……」
「你去刷牙!」他一身煙味兒,沈黛嫌棄地扭頭。
煙味兒太影響形象,陸遲沒再糾.纏,利落地下了床,轉到沈黛斜對面,邊脫外套邊逗她:「明天幫我洗下衣服?」
沈黛冷笑,狠狠剜了他一眼。
陸遲卻笑了,瞪他也比無視他強。
脫了外套,陸遲看看褲子,抬眼看沈黛,看著氣鼓鼓盯著牆壁的女朋友,陸遲索性將衣服都扒了,就剩一條四角褲。
沈黛一直在用餘光瞄著他,見狀攥緊了被子,低頭斥他:「你找病是不是?」
雖然屋裡暖和,但也沒暖和到讓他大半夜的秀身材。
「衣服上都是煙味兒,我怕熏到你。」陸遲笑著說,走到衛生間門口,探頭叮囑沈黛,「你幫我把衣服放客廳去,我先洗個澡。」
沈黛瞪他,「回你家洗去!」
陸遲笑笑,進了衛生間,裡面很快傳來水聲。
沈黛恨恨地砸了下被子,陸遲前幾天就搬了一套洗漱用具過來,早知道她剛剛應該扔了的。
裡面水聲嘩嘩,沈黛悶悶坐了會兒,看看陸遲的西服,沒動。扔什麼客廳,洗完澡他馬上穿著走,今晚別想留在她這邊過夜。
大半夜的,被陸遲弄得睡不著,沈黛去了客廳,打開電視看。
十分鐘後,陸遲抱著外套走了出來,只穿四角褲,健美的身體在燈光下越發誘.惑人。
沈黛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離開沙發,指著門口趕他:「想吃什麼自己去冰箱拿,拿完趕緊走人,我要睡覺了。」
陸遲看看防他如防狼的女朋友,衣服扔沙發上,慢悠悠地走到冰箱前。
東西不少,陸遲拿出兩個番茄兩個雞蛋,蔥姜蒜各取一點,然後轉向沈黛的廚房,關門前問沈黛:「我做番茄雞蛋面,你要不要吃?」
沈黛皺眉,「陸遲,你回去自己做,我要睡覺了。」
「那你去睡,我吃完就走。」陸遲說完就關上了門。
沈黛氣得胸口起.伏,盯著廚房門看了足足兩分鐘,又開始生自己的氣了。
他自己找病,她管他做什麼?
想是這麼想,沈黛還是走到沙發前,將陸遲的襯衫提了出來,再翻他長褲,裡面竟然是空的,一條秋褲都沒有!
管她管得那麼嚴,自己卻只要風度不要溫度。
沈黛默默罵了陸遲好幾遍,抱著他衣服去了廚房,推門,竟然被他鎖上了。
「陸遲。」沈黛冷冷地喊他。
裡面切番茄的聲音停了,陸遲擦擦手,走過來開門。
「穿上。」沈黛寒著臉將衣服遞給他。
陸遲盯著她臉,忽然笑了,猛地將主動送上門的女朋友扛到了肩上,大步往臥室走,「太晚了,還是早點睡吧,明早再給你煮麵吃。」
沈黛難以置信,望向廚房,看到菜板上兩個完好無損的番茄,這才明白陸遲做飯只是幌子,不穿衣服就是為了讓她心疼。
他利用她的關心,沈黛更生氣了。面朝地趴在陸遲肩上,沈黛不好意思抓陸遲肩膀,瞥見手裡陸遲的長褲,沈黛靈機一動,悄悄抽.出陸遲皮帶,捲了一部分,然後咬牙切齒地甩他,只是陸遲在走,她跟著晃悠,皮帶出手沒打中目標大腿,竟然抽到了陸遲的四角褲上……
「啪」的一聲,清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