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群芳樓」,其實就是青樓妓院。
說起來,這妓院一物,還是冉家首創的。在群芳樓出現之前,這世上還只有官妓,並沒有私妓。
六年前,冉家上任家主冉驚鴻去世後,留下了滿滿一後院的女人。當時,冉之宸一聲令下,讓凡是沒有生育過子嗣的女人,全部搬去了冉州東部的一棟樓宇,取名「群芳樓」。並昭告世人,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只要出的起錢財,便可到群芳樓中聽琴喝酒,賞美玩樂,甚至是與美人共盡一夜之歡。
倒是也有一些女人誓死相拒,冉之宸便成全了她們,直接讓其給冉驚鴻陪葬了。此舉一出,其餘的女人們便全都認了命。
此事當時也曾在七國之中掀起了一陣波瀾。畢竟兒子讓老子的女人做妓做娼,說起來,倒還真是件荒唐事。但這世道最不缺的,便是這荒唐之事。因此,人們也只是議論了一陣,便將目光聚焦在了群芳樓本身上。
令人沒想到的是,自群芳樓建立開始,沒過多久就為冉家聚攬了大量的錢財。畢竟冉驚鴻作為冉家家主,所擁有的女人自然是世間極品。光是她們身上的冉家標籤,也可令她們比一般美人的身價高出不少。再加上很多想要巴結冉家,卻又找不到門路的權貴們,這下也都似找到了突破口般,將希望放在了群芳樓上。
後來,各地也紛紛效仿群芳樓,一些類似的場所開始陸續出現。一時間,青樓妓院逐漸的流行了起來。
而如今,冉之宸竟然要將這些美人們,也統統送進那裡。這一進去,她們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沒有誰不清楚。她們的身份雖然也並不高貴,只是權貴們送上的禮物而已。但哪怕是做一個貴族的家妓,也要比那青樓妓子好的多。
美人們哭鬧哀求著,冉之宸卻似是沒有聽到般,看了眼洛晨,便帶著那只名叫大寶的獒犬,頭也不回的起身離開了。
洛晨看著他的背影,表情復雜難明。今晚,乃至今後,她到底將何去何從?
陳氏自冉之宸開口後,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直到冉之宸離去,她依然一個人靜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陳子諾見狀,有些擔憂的說道:「姑姑,天色已晚,風也有些涼了,您還是先回房歇息吧。」
陳氏卻沒有起身,良久,才澀聲說道:「那孩子,還在因為那件事怨我啊……」
陳子諾聞言一驚。陳氏所說的那件事,他也曾聽父親隱隱提起過,但卻並不詳細。父親不敢多說,他也不敢細問。他很清楚,在冉家這樣的豪門世家中,很多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為好。
可想到冉之宸這些年來的變化,他還是不禁有些唏噓。
幼年的之宸,倒與現在的之宇很像。可就是從那事發生後,他便一下子深沉了許多。那時的他,也才只有八九歲吧。姑姑當時急功近利,卻沒想到,給年幼的之宸心裡留下了陰影。直到現在,他還是對男女之事頗為抵觸。前幾日,得知之宸要挑選教習婢女,姑姑想必以為他已放下了心結,說不定還一並原諒了她,這才滿心期待的從穆拓山連夜趕了回來。沒想到,之宸對她的態度還是無甚變化。
想到這些,陳子諾無奈的歎了口氣,明明是至親的母子,怎麼就弄到了如此田地。
抬頭間,他看到了洛晨。頓時,心裡生出了一些欣慰。這個少女他自然記得。當初在趙國的鬥獸場,從不知同情憐惜為何物的冉之宸,竟然會出手救下一個女子,還將她一起帶回了冉府。那時陳子諾便隱隱的感覺到,冉之宸對她似是頗為不同。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但願這少女能讓冉之宸解開心結吧。一切,就看今晚了……
這時,冉管家帶著一群下人們匆匆走了進來。一些人強行架起那些哭鬧不停的美人們離開了院落。而另一些人,則開始處理起地上倒著的那具屍體。
很快的,那美人的屍體讓人用草席一裹,便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跡也被沖刷乾淨,還灑上了一層香粉。風一吹,就連一絲血腥的氣味兒都沒有了。那美人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到此算是被處理的乾乾淨淨。
下人們動作麻利的幹著,沒有人會去同情她。在這冉府中,誰不知道寶少爺是主上的心頭肉。怪也只能怪那女人自己,不自量力的說錯了話。
在下人們忙碌的過程中,冉管家帶著一個中年婦人來到洛晨的身前,溫聲說道:「姑娘,此人是李嫂,也是咱冉府中的老人了。一會兒你跟她走便是,她會為你安排妥當的。以後在主上身邊,只要記得用心服侍,冉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李嫂沖洛晨點了點頭,朗聲說道:「姑娘真是好福氣。」
洛晨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來,回道:「多謝了。以後還請李嫂多多照顧。」
李嫂笑著說道:「那姑娘這就跟我走吧。天色已晚,主上也該歇息了。我還有好多事情都沒交代給你呢。」
洛晨應了一聲,告別了冉管家,便跟著那李嫂離開了。
不多時,洛晨便知曉了李嫂口中,那需要交代的事是什麼。
洛晨跟著李嫂來到一間房內,便見她拿出一本紅色封皮的書冊,一邊交給洛晨,一邊說道:「姑娘先自己看看,一會兒我再為姑娘好好講解一下。」
洛晨應聲接過,翻開一看,竟是一本春宮冊!
看到洛晨錯愕的模樣,李嫂不以為意的笑著說道:「姑娘不必覺得羞臊。這陰陽調和,乃是人倫大事,誰都要經歷這一遭的。時間緊迫,姑娘要盡快掌握好這房中之術,夜裡才能好好的服侍主上。」
接著,李嫂便對照著圖上的內容,給洛晨一一詳細講解了起來。
換做是任何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這種情況下,怕都只會羞澀不已吧。可不知為何,洛晨卻在錯愕中,只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恥辱湧上心頭。或許是李嫂的言語太過露骨,竟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一名青樓妓子,正聽著鴇母細細的傳授著怎樣伺候好恩客的方法。
這感覺很苦很苦,直折磨的她想哭,又想笑。
可最後,她只是靜靜的聽著,不置一語。
之後,李嫂帶著洛晨進了耳室。幾個婢女早已候在了那裡,梅香竟然也在其中。見到洛晨,她的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喜悅,連聲恭喜著。
洛晨沒有回應,直接褪下衣物,踏進了浴桶。
沐浴過後,幾人為洛晨擦乾頭髮,又簡單的上了點兒妝。
洛晨看著鏡中的自己,竟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她不禁想起一個多月前,在鬥獸場時,似乎也曾有過相似的一幕。她苦笑一聲,莫非這便是她逃不開的命嗎?
那日,她被打扮好後,便送上了刑場,今日呢,又何嘗不是?
最後,李嫂滿意的打量了她一會兒,便讓人用轎抬著她,直接進了冉之宸的房間。
大的足以容納五六個人的床榻上,洛晨躺在上面,任由李嫂幾人擺弄著。直到將她擺出一個最滿意的造型,李嫂才囑咐幾句,帶著幾個婢女離開了。
房內,只剩下洛晨一人默默等待著。
安靜中,洛晨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不要怕,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死,這實在不是件大事。說不定,她還能借此機會脫離這冉府,從此海闊天空任魚躍。
她想,冉之宸如今已有二十歲了,想必馬上便會娶妻。按照時下的規矩,像她這樣的女人,到時一定會被提前打發掉。冉之宸雖然無情,但洛晨還是相信,他不會草草的將自己發賣掉的。若是真到那時,他一定會給她安排一個妥善的出路。最起碼,也會給她一筆豐厚的錢財吧。畢竟這對於他,也只是舉手之勞。到時,她便拿著那錢,在冉州尋一處僻靜的地方隱居下來。無聊了,便去爬爬山,看看水,賞一賞美景,吹一吹笛子。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收養一個孤兒,到時也算是老有所依了。這天下之大,她不信,便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在她憧憬的幻想中,只聽「吱」的一聲,房門被打開,冉之宸終於回房了。
一走進內室,冉之宸便看到了床榻上的洛晨。只一眼,竟讓他不由得腳步一頓,呼吸一窒。
只見鋪著白色雪緞的床榻上,美人赤裸著身體躺在上面。一條紅色輕紗凌亂而隨意的,蓋在她雪白無瑕的身體中間。紅紗上端,堪堪的遮住了胸前的紅纓,半露的椒乳豐盈白嫩,隨著美人的呼吸一起一伏。而紅紗下端,則剛好蓋住了兩腿間的私密,輕攏的玉腿筆直修長,脆生生的暴露在空氣裡,散發著無限的誘惑。
這般半遮半掩間,更是引人遐想。
她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似是在述說著忐忑的心意。
絕美的容顏,修長的玉頸,精致的鎖骨,真是無處不香艷。
一雙藕臂微微張開,仿佛正在邀你入懷。
還有那三千青絲散落在雪白的榻上,凌亂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綺靡。
這般任君采擷的模樣,一瞬間,只讓冉之宸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了不少。他一向認為自己清心寡欲,且自制力極強。可眼前的一幕,竟讓他險些失控。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隱隱的在他心中滋生出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步走向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