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成王爺這是氣急攻心加上傷勢過重,怕是要臥床休養了。」言外之意便是,這幅樣子是沒辦法監國了。
「唉。」穆景行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成王,說道,「既然如此,皇弟就好好養傷吧,朕就先走了。」
「恭送陛下。」穆景程虛弱的點了點頭,雙眼陰鷙地盯著穆景行的背影,他倒要看看,這個天命所歸的天子如何平息了江南水患。
憤憤地捶了一下床沿,胸口猛地一陣刺痛,穆景程痛苦地閉了閉眼,安心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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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穆景行「攜病體」上朝,發佈罪己詔,萬不該因區區小傷便懈怠,將江山交付於他人之手,引得上天震怒,江南陰雨連綿,洪水氾濫。
緊接著又立刻認命欽差大臣趕赴江南,處理此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在穆景行頒布罪己詔的第二日,江南就停了連綿的陰雨,天氣一放晴,洪水的治理就輕鬆了不少,很快就處理完畢。
快的讓人不敢置信,坊間都流傳著,這都歸功於當今天子是天命所歸。
解決了國事之後,就是家事了,帝王無家事,後宮有個風吹草動的,前朝哪會不知,當初讓穆景程監國之時,蘇盼兮在場,李元白那時便心有不滿,如今出了事,不滿愈發明顯,恨不得將蘇盼兮處死才堪堪能解了心頭之恨,妖妃誤國,李元白在朝堂之上言辭鑿鑿,逼著穆景行做個決斷。
穆景行面對這個三朝元老也是束手無策,又不能說留著蘇盼兮還有用,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最終留下李元白一人,於宣室殿詳談,試圖緩解一下這老頭的情緒。
後宮之中,蘇盼兮尚且不知自己的處境,正與小丫頭聊著如今坊間神化穆景行的傳言。
「其實哪兒有這麼神呀,不過是百姓誇大了罷了。」蘇盼兮道。
「可確實是陛下上朝了,這江南水患就好了呀?」月皎疑惑。
「咱們在京城,江南的具體情況又能知曉多少呢?」蘇盼兮微笑著看著月皎,說道,「其實父親早就說過,水患不足為懼。」
月皎臉上的疑惑更甚,正想問何時說的,就被蘇盼兮打斷了,「好了,替本嬪去問問黃大人,今晚陛下還來不來了。」
「是。」月皎走了之後,蘇盼兮擺了擺手,讓其餘人也一同出去了,餘光悄悄注意著一抹俏麗的身影,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心裡冷笑。
蘇盼兮近來喜歡研究花草香,她不喜歡與其餘妃嬪相差無幾的香料,為了求個獨一份,她就只能自己搗鼓了,今個兒剁草,明個兒搗花的,反正穆景行這幾日也忙著,她也自得其樂。
「怎麼樣,陛下今晚可還來?」蘇盼兮聽到開門聲,頭也不回地問道。
「鈺嬪好興致。」皇后的聲音從後頭傳來,讓蘇盼兮楞了一下,轉而便鎮定下來,請了安。
「鈺嬪可知,私自打聽陛下行蹤是何罪?」皇后的聲音愈加陰冷,看向蘇盼兮的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倒是有了幾分氣勢。
只是蘇盼兮哪是這麼點氣場就能被震懾的,隨意地一笑:「本嬪倒是真的不知,還請皇后娘娘賜教。」
「錢昭儀,你就給鈺嬪說說。」
「是。」錢昭儀輕蔑地瞥了一眼蘇盼兮,說道,「宮妃私自打聽陛下行蹤,按律當降三等,禁足三月,不知鈺嬪可聽清楚了。」
「清楚了,謝過錢昭儀了。」
「來人吶,鈺嬪……」
「誒?皇后娘娘且慢,嬪妾聽是挺清楚了,可嬪妾並未私下打聽陛下行蹤,皇后娘娘可別被小人誤導了。」
錢昭儀冷笑著說道:「來人呢,將人帶上來。」
門又被打開,月皎被人帶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鈺嬪妹妹,皇后娘娘與本昭儀來這兒的時候,恰巧見著了你這宮女往宣室殿走,方才進來之時,也分明聽見妹妹問陛下的行蹤,妹妹可還想狡辯不成?」
「皇后娘娘,嬪妾是派月皎去問陛下晚上可來披香殿,這可不是嬪妾私下打聽,而是陛下吩咐了,讓嬪妾每日去問一問,以免嬪妾自個兒先用了晚膳。」
蘇盼兮根本沒搭理錢昭儀,只是看著皇后解釋,解釋的話卻又讓她們嘔出一口老血,旁的人哪兒會這般,恃寵而驕。
「鈺嬪還真是受寵呢。」錢昭儀陰陽怪氣地冷哼道。
「錢昭儀說笑了,陛下不過是見嬪妾年紀還小,不放心才多來看看罷了。」你們這些老女人是不會懂的。
「那鈺嬪可要好好伺候著了,等年紀更小的妹妹進來了,可別吃醋了。」
「這,嬪妾倒是要向昭儀好好學學了,嬪妾還沒嘗過這番滋味呢。」誰像你似得,天天守活寡。
「行了,本宮今日來是有正事的,你們有什麼話,日後再聊。」皇后不想在這事兒上過多的爭論,畢竟今天是有目的而來的。
錢昭儀瞬間安靜下來,幸災樂禍地看著蘇盼兮。
蘇盼兮沒多少驚訝的,不就是上門找茬嘛,又不是第一次了,習慣就好。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臉上掛著天真燦爛的笑,心裡面無表情,看了看搗臼,心想著要不要加點青草進去。
「跪下。」皇后冷冷地說道。
「為何?」蘇盼兮挑了挑眉。
「如今朝堂內外,誰人不知,鈺嬪蘇氏,魅惑君王,妖妃禍國,自從你進宮以來是非不斷,本宮今日便要替西楚百姓處置了你。」
呵呵,蘇盼兮在心裡鄙夷了一番,然後說道:「朝堂內外?後宮不得干政,倒是不知皇后娘娘是從何得知的呢?」
「哼,李大人為了你,特意進宮求見了本宮,後宮不得干政,但後宮之事,理應由本宮處置,本宮定要為陛下管理好後宮,陛下才能心無旁騖的治國。」
蘇盼兮還想說什麼,皇后卻不想給她這個機會,這個時候來,是因為知道陛下被李元白困在宣室殿,若是不能抓緊時間,保不齊陛下就趕來了。
「來人吶,將鈺嬪拿下,帶去凌室。」
蘇盼兮眼睛猛地睜大,凌室,關押犯錯妃嬪的冷宮,進去的無一不是犯下了彌天大錯的,進去之後也都是非死即傷,一般極難熬過一月,沒想到皇后竟是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讓她死,蘇盼兮心裡一驚,心中明白,既然皇后起了這個心思,就覺沒想過讓她活過今晚,倒是不知道是誰給她出的主意。
「且慢,嬪妾還有話要說。」蘇盼兮連忙制止了上前要動手的人。
皇后皺了皺眉,不打算給蘇盼兮說任何話的機會,當機立斷地吩咐,讓人趕緊將蘇盼兮帶走了再說,她心頭總是有些不安,想快些解決了這個女人。
之前以為不過是個恃寵而驕,沒什麼手段的女人,這些日子下來,她卻是再也坐不住了,沒手段沒心機又怎麼樣,得了聖心,比什麼都有威脅,皇后心裡隱隱地意識到,蘇盼兮恐怕是對她的地位威脅最大的女人,今日若不能解決她,以後自己恐怕就要栽倒在她的手裡。
思及此,心裡不再有絲毫地猶豫,眼神裡的狠厲愈發濃烈。
「啊!你這是做什麼?」
「嗤,自然是想讓皇后娘娘聽聽嬪妾的話。」
趁皇后出神的那一刻,蘇盼兮迅速抽過邊上剪花枝的剪刀,抵住了皇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