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反思型生物,對於自己當年沒能做到或者沒能做好的事總是耿耿於懷。
如果老天爺給房媽媽一個穿越的機會,她鐵定要穿去盛老太太新婚前後,要麼索性壞了這門婚事,要麼整死那幫小妖精,每當想起這些,房媽媽就恨不能盛老太爺從墳墓裡爬出來納上幾個不安分的妾室,好讓如今的她練練手。而這種抑鬱情緒的結果就是……
「……隨即那秋娘就忙不迭的走了。」晚飯後,小桃趁著顧廷燁去書房,趕緊把下午秋娘來嘉禧居的事細細匯報了一邊。
明蘭還沒怎麼清醒,她努力眨了眨眼睛:「那又如何?」
只是有些不安分罷了,想與久別重逢的主子兼男人談談心說說情,可惜物是人非,襲人還是那個襲人,顧廷燁卻從來不是寶哥哥。
「這事可不簡單!」一旁的丹橘恨鐵不成鋼的低叫道,明蘭被嚇了一跳。
「她怎麼知道老爺什麼時候回府?怎麼來的這麼巧,老爺前腳回來,她後腳就跟來了。顯見的是叫小丫頭去路口盯著,一有消息就去傳報的!」丹橘眼放精光,推理的天衣無縫,「哼哼,這才頭一天呢!她哪來的人手,怎麼知道老爺走哪條路的!」
「所以……」明蘭幫她續話。
丹橘暗暗咬動腮幫子:「我翠微姐姐一說,她就立馬去查了,那幾個搬進蔻香苑後,鞏姨娘和蓉姐兒倒是歇下了,那秋娘卻偷偷去找了賴媽媽說話!哼!這幾個不消停的!」她素來溫厚的面孔上竟也滿是忿忿。
「可那又能如何?」明蘭失笑道,「賴媽媽和秋娘原就是太夫人那兒來的,她們要說話也不算有錯;至於打探消息,除非叫蔻香苑的都禁足,否則她們要去哪處園子哪條路口,便是我也管不著。只消把這院裡的門房看牢些才是真的。」
要串連也早就串連好了,不過,她也不怕串連。
小桃呆呆的發愁:「莫非就沒有治她們的法子了?」
「光是在路口盯著,或是找個媽媽說話,可算不上過錯。」明蘭搖頭道,「平白的爭閒氣非但沒意思,還叫人看笑話,說我不容人呢;如今家規院規都在那兒,只消拿住了錯處,要發落還不容易?」
「要是她們不出錯,幹噁心人呢?」丹橘反應的很快。
明蘭乾笑了下,吐出一句:「那……就只能讓她們噁心了。」這個時代有幾個大老婆沒被小老婆噁心過,個別性情敏感激烈的,還容易嘔點兒血啥的。
噁心的事很快就來了。
第二日一大早,明蘭還在床上磨蹭,鞏紅綃和秋娘就帶著蓉姐兒來請安了,丹橘和小桃一陣手忙腳亂,好歹把明蘭收拾好了去見人。
「給夫人請安。」紅綃盈盈下拜,一身桃紅色的纏枝石榴花湖緞褙子很是豔麗,她抬頭看見明蘭身著一件湖水藍暗花織錦束腰小襖,映著一張瑩玉般的麗顏素淨又端莊,身姿纖細窈窕,她忍不住讚道,「在侯府時就常聽人誇夫人品貌出眾,如今搬回了澄園,我可算有福氣了,日後好跟夫人學些門道,也不會整日的一身俗氣。」說著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明蘭摸摸自己鬆鬆的髮髻,剛才匆忙的連珠花都沒帶,再看看一臉真誠的紅綃,她有些無語,淡淡道:「我瞧著你這般打扮挺好的,況且……我有時也穿這色兒。」
紅綃有些訕訕的,退而坐到小杌子上。
一旁的秋娘見丹橘端了一盞清茶進來,連忙起身,從茶盤中接過茶盞,恭敬的遞到明蘭:「夫人請用茶。」明蘭點頭,接下茶盞,輕呷了一口,丹橘低頭撅撅嘴,轉身到裡屋和小桃一道去收拾去了。
明蘭的眼睛轉到蓉姐兒身上,只見她低垂著腦袋,縮著坐在一角,明蘭忍不住問道:「蓉姐兒,你剛搬了屋子,昨夜睡的可好?」
蓉姐兒木木的抬起頭,看著明蘭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然後低下頭去,還是不說話,秋娘急了,趕緊道:「夫人安置的極好,床鋪被縟都是極上等的,丫頭們服侍的也盡心,我昨夜和蓉姐兒睡在一個屋裡的,她一整夜都沒醒過。」
明蘭朝她微笑了下:「難怪老爺一直說你是個妥帖的人。」
秋娘猛然抬頭,目有水光,哽嚥著:「我只怕有負老爺的託付。」
紅綃似有幾分尷尬,面上十分鎮定,只是不斷纏繞腰間絛子的手指有些過於煩躁。
明蘭又喝了一大口茶,努力忍住早起的不適,隨意笑道:「以後不必這麼早來請安,咱們這兒人口少,也沒那麼多規矩,明日起辰時二刻後再來吧。」還是八點上班吧。
秋娘目光殷切,連忙道:「這怎麼好呢?知道夫人是體恤咱們,可咱們也不能就這麼亂了規矩;況且老爺天不亮就去上朝了,夫人要服侍老爺,自也不得歇息,我們又怎好踰矩呢?」
明蘭大囧,她什麼時候為了服侍顧廷燁上朝而放棄睡懶覺了,不過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裡頭的小桃卻忍不住,幾乎要破口『你才亂規矩你全家都亂了規矩』,被後頭的丹橘死死拖住,然後她們倆聽見明蘭柔和的聲音:「又不是不來請安,不過是晚點兒而已,這點兒主我還是能作的!況且也不為別的,只是為著蓉姐兒;這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又這般瘦弱,且得好好調理呢。」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蓉姐兒,蓉姐兒的頭愈發低了,幾乎埋到膝蓋裡,姿勢笨拙不雅,明蘭微微皺了下眉頭,似無意的看了紅綃一眼,她微微一笑,溫言道:「她都八歲了,總不好還不如五歲的嫻姐兒罷;以後若有親戚客人來了,瞧見蓉姐兒這樣,該怎麼說?」
蓉姐兒肩頭震了一下,沒有抬頭。
紅綃和秋娘俱是面紅過耳,雙雙起身道罪,秋娘惶恐的囁嚅著,連連道:「都是我的疏忽。」紅綃輕聲哽咽道:「夫人想的是,以前……唉,也不必說了,如今到了自己爹娘跟前,必能好好調理的。」
「小孩子正是愛睡呢,好好將養著,再進些上好的溫補吃食,開解些胸懷,多活動活動,自然會慢慢好起來的。」明蘭慢條斯理的撥動著茶蓋,「早上叫她多睡會兒,待吃過了早飯,人都活泛開了,再過來請安也不遲。回頭我每日會叫人送燉品過去,你們要盯著蓉姐兒吃,秋娘,這事兒就多煩勞你了。」
秋娘忙應聲,連連答是。
明蘭又轉向紅綃,面色溫和道:「這孩子五歲就到你跟前的,如今她可會讀寫?識得幾個字了?《三字經》可學完了?」
紅綃當即一顫,看了明蘭,再看了看蓉姐兒,張了張嘴,才支吾道:「這個……這……蓉姐兒身子不好,我也不敢多督促著,好像……似乎……略識十來個字罷。」
明蘭臉帶了幾分不虞,紅綃驚慌的站在一邊,不敢說話,明蘭放緩語氣道:「咱們這樣人家,就算比不得她廷燦姑姑詩書滿腹,蓉姐兒也不能做個睜眼瞎吧。你們沒來時,我就聽人說鞏姨娘是書香人家出來的,最是知書達理;我當時就想了,我們蓉姐兒真是有福氣,有這麼個姨娘在身邊教著,以後言行舉止讀書認字,那是不用愁了。可是,如今……」
她長嘆一口氣,略帶責難的目光掃過去,直盯的紅綃抬不起頭來,明蘭頓了頓繼續道:「以前的事就算過去了,從今日起,你要多看顧些!難道以後親朋好友來了,蓉姐兒也這般模樣?總不成一輩子關在內院不見人罷。」
紅綃被數落的頭也抬不起來,昨日她才說過『太夫人託付』云云,今日就打嘴了;秋娘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明蘭語氣略略凝重,威嚴道:「蓉姐兒和我認生,那是常理,可她與你們卻是一個屋簷下待了多少年的。你們倆既受了託付,就要擔起責任來!」
紅綃和秋娘戰戰兢兢的應聲,明蘭又吩咐了幾句,才打發人送她們三個回了蔻香苑;裡頭的小桃和丹橘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丹橘笑吟吟的出來,手上拿著幾朵珠花,一邊慢慢替明蘭帶上,一邊道:「便是當初的林姨娘,在太太跟前也從不敢開口閉口規矩的,她們還真長膽子!夫人正該震懾她們一下,不然都欺負您面慈心軟呢。」
明蘭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其實很討厭以勢壓人,但有些人似乎還就吃這套,你好聲好氣對她們,反而叫她們蹬鼻子上臉。「以後最多只能睡到辰正了……」她不無遺憾的嘆息。
丹橘當即板起臉,數落起來:「不是我說您!自打嫁過來後,您的日子過的也忒懶散了,就是以前在娘家也沒那麼舒坦的,以後您可得打起精神來!多少人盯著您出錯呢!」
看著丹橘充滿鬥志的面容,明蘭不禁訕訕。
到了快午晌,顧廷燁下衙回府,明蘭替他鬆了朝服髮冠後,換過常服後,又叫人在臨窗的炕幾上擺飯,炕上早已鋪了蒲葦棉麻和絲帛編成的炕席,迎著風涼的花草氣夫妻倆吃起飯來,顧廷燁抿了一口清釀淡酒,含笑道:「今早可好?」
「好的很。」明蘭眨眨眼睛,「我生平頭一回也有人請安了。」
顧廷燁見她頰上一抹嬌媚的粉色,便笑道:「這又何難?回頭咱們生它十七八個兒子,待他們娶上媳婦後,要給你請安,還得挨個兒排隊,那豈不甚熱鬧?」
明蘭瞪了他一眼道:「敢情不是你十月懷胎,你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這麼一擺活就完事了?」她並不排斥生孩子,但生育的身體條件她要掌握好,要知道古代可沒婦產科,她可不打算生個孩子就去掉半條命。
顧廷燁壓低聲音,眉目隱含挑逗:「我可不止動了嘴皮子。」
「正吃飯呢!」明蘭當即漲紅了臉。
「食色性也,娘子說的好。」顧廷燁悠然道。
明蘭瞪了他半天,自己先破功了,笑了出來:「你!你……唉,你閨女要是有你一半臉皮就好了!」
顧廷燁慢慢黯下了神色:「蓉姐兒……她還那樣?」
「不說話,不理人,這麼大了,也不讀書認字,也不學針鑿女紅,接物待人是不用說了,就跟沒人管的似的。」明蘭沉吟著,「你說她小時候性子很烈,如今這樣萎靡不振,想來是當初……呃……這幾年……現下到了我們身邊,自能慢慢緩過來的。」
「……曼娘,一直都是個狠得下心的女中丈夫。」顧廷燁嘴角微露一抹諷刺,又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等。」明蘭利落道,「等她長大了,等她自己想明白,這世上沒什麼人熬得過歲月,一個月,一年,好幾年,總能慢慢變好的。我今日吩咐了,還叫秋娘照看她吃穿起居,叫鞏姨娘照管她讀書知禮,先養養身子,待她年歲長些了,就能另請些好師傅來教了。」她一個現代人,不也十年歲月熬成了古代閨閣麼。
顧廷燁皺著眉頭,其實他自己也沒什麼辦法;他小時候不聽話,或使性子,顧老侯爺就直接上板子竹棍,女孩卻不好這樣的。
明蘭神色帶著幾分無奈:「自來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大多是養出來的,錦衣玉食的供著,綾羅綢緞的堆著,再呼奴引婢的恭敬服侍著,居移氣,養移體,自能慢慢尊貴起來,有了威勢,有了體面,潛移默化的就好了。」
顧廷燁慢慢的點了點頭,露出贊成之意,明蘭這話雖粗糙,卻極是在理,而且處處見實在的善意,他微笑道:「就怕她是個倔性子,不肯孝敬你。」
「我不用她孝敬。」明蘭一臉不以為然。
顧廷燁驚異不已,過了片刻,沉聲道:「你不必氣餒,孝順嫡母是禮之大法,她若不孝順你,我自會狠狠責罰於她!」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明蘭失笑道,「我也不會教孩子,只不過……」她慢慢正了神色,誠懇道,「我只是望她明白,人活著,不是為了賭氣,不是為了消沉,更不是為了怨恨,而是要好好活著。她還有一輩子要過,將來她也要生兒育女,過去的事不是她造成的,她也不該老揪著過去不放。天大地大,海闊天空,把心胸開闊了,把眼界放遠了,日子才能過長遠了。」
顧廷燁心裡似化開了一片,雙目發亮,抑制不住要翹起來的嘴角,他一手扯過明蘭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的腰身輕輕摩挲著,淳郁的聲音滿是笑意,低低道:「雖說你哄過我,唬過我,還常忽悠我,但我素來知道,你心思是極正的。」
明蘭斜著眼睛看過去,故作不悅狀:「你這是在誇我呀?」
這句話後,久久不見顧廷燁說話,卻見他正似有些出神的看著明蘭的襟口,眼神愣愣的,不復平時凌厲,明蘭拍拍他的臉頰:「怎麼啦?」
顧廷燁才回過神來,拿手掌在明蘭胸口上按了兩下,又揉了三下,嘆息道:「不知什麼時候,這兒倒長了不少肉。」手還在她柔軟的胸口流連來回。
明蘭羞惱之極,當下便漲紅成了只蝦子,捂著胸口要扭身跑掉,卻叫顧廷燁捉回來,明蘭伸爪子去呵男人的腰窩癢癢,兩人嘻嘻哈哈倒在炕上鬧起來,最後盛女俠不敵顧將軍,被男人按在炕上吻了好久。
待小桃去進去時,還瞧見明蘭嘴唇有些紅腫,她不免奇怪:難道菜太燙了?
飯罷了,夫妻倆下了盤棋,便準備著要午睡;小桃和兩個小丫頭收拾好飯桌,端著碗碟杯盞走到庭院中時,正瞧見丹橘在不遠處攔著一個人說話。
丹橘微笑的很正式:「秋姑娘……」
「你就叫我秋娘吧,妹妹若不嫌棄,我也叫你丹橘妹妹。」秋娘忙道。
丹橘額頭重重抽了一下,臉上繼續微笑:「秋娘姐姐,這會兒老爺怕是要午睡了,你若有要事要見老爺,我這就替你去通傳。」
「午睡?」秋娘臉色茫然,「他從不在午晌歇息的呀。」
丹橘痠痛的腮幫子十分堅強的維持著微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自打我們夫人嫁進來,老爺只消有空,都會午睡一小會兒。」
秋娘神色悵然,手中挽著個小包袱,手指攥的緊緊的;丹橘心中冷哼了兩聲,轉身進裡屋去通報。明蘭剛幫顧廷燁寬了外衣,聞聽此言,顧廷燁眉頭不自覺的一皺,但還是道:「叫她進來吧。」
秋娘進去時,卻見顧廷燁一身雪白綾緞的裡衣,強忍不耐的坐在床沿上:「有什麼事?」
「這個……老爺……多年不見您了;我……我……」秋娘一聽這口氣就知不妙,瞥了眼坐在床頭疊整朝服的明蘭,心裡為難,支吾了幾下,卻說不清的緣由,顧廷燁不耐煩了,直問道:「到底有什麼事?趕緊的。」
秋娘只好長話短說:「這些年我給老爺做了些衣裳鞋襪,可是幾年沒見了,就怕尺寸不很妥當,想叫老爺試穿下,看好不好穿。」
明蘭努力忍住住嘴角的輕嘲,繼續專注的整理衣裳,還抽空溫和的朝秋娘笑了笑。
顧廷燁輕輕一曬,斥責道:「這點小事也說了半天!這幾年下來,你怎麼反倒不如往日爽利了?!回頭找幾件我的衣裳鞋子比對了,不就完了?我哪有功夫一一試穿。」
明蘭微笑道:「秋娘顧慮的也對,小桃,聽見了沒。」守在裡屋門口的小桃,憨憨的笑道:「好嘞,秋姑娘,您以後要比對衣裳尺寸,儘管來找我,我拿給你好了。」
秋娘心中酸苦,無言以對,只能連連應聲。
顧廷燁對明蘭道:「我未時初要出門,你最遲午時末把我叫醒。」
明蘭扭頭去看滴漏,柔聲答道:「成。你趕緊歇會兒,養養精神,辦差事也清楚些。」
顧廷燁嘴角含著一抹嗔笑,溫柔的看著明蘭:「你可別睡過頭了。」
明蘭笑的很無恥:「便是我睡迷糊了,還有丹橘小桃她們呢。」
他們倆這麼一問一答,便如尋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平淡寧靜,卻又雋永美好。
秋娘一陣心酸,忍不住插嘴道:「我給老爺和夫人守著罷,我來叫醒老爺。」
顧廷燁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不是叫你照看蓉姐兒麼,你怎麼……!」待要斥責幾句重話,卻也想著在明蘭面前,也給秋娘留些面子,這便住了口。
秋娘是侍婢出身,慣會看臉色的,知道顧廷燁現下不悅,她也不敢再待了,最後說了幾句話,趕緊退了出去,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主屋。
……
在左側廂的耳房,綠枝正瞪著眼睛道:「你還真替她通傳呀!你糊塗了?」
丹橘狠狠的咬著線頭:「我才不糊塗!她不是整日惦記著老爺麼,我特特叫她那個功夫進去,老爺能有好氣給她?哼!做夢!」
綠枝這才緩了面色:「那女人一臉老實巴交的厚道樣兒,我還當你被唬住了呢。」
「怎麼可能?!」丹橘看了眼對屋,彩環正站在庭院中,笑著要送秋娘出門,她壓低了聲音,恨恨道:「綠枝,你可還記得房媽媽與我們幾個說的話?」
「自然記得!」綠枝的目光也順過去,看見彩環和秋娘,她頓時目露凶光,「前陣子,她還扭捏著與我們說什麼『要給夫人分憂』。我呸!分她個鬼憂!瞧著老爺待夫人好,她眼熱了,起了不該的念頭,打量她那點子心思旁人瞧不出來呀!房媽媽早就說過了,凡是有事沒事往老少爺們身邊湊的,都是存了歪心思的;凡是上趕著想做通房妾室的,都是賤貨!」